第124章 落红无情与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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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您怎么还在这喂鱼，三少爷都过来了。”颜儿唠叨几句话，又看着长廊那边一个墨色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
黄昏时分，暮色柔和，天边几抹艳霞可依，衍生出几分美景。
幽色的长廊灯火而起，映照着那人的眉眼，宁静深邃的墨眸，在柔和的风中多了几分祥和，带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温润。
老太太向后挥了挥手，颜儿便退了下去。
“我知道你终究要问这个问题？”她一边撒着鱼食，一边坐在亭中的软垫上，那浑浊的目光暗了几分。
墨色冷俊的身影微微一顿，“当年她出院的单子是母亲派人办的。”
“是，毕竟她也是婉婉的女儿，我不忍心。”老太太叹了口气，看着那不远处的蔷薇花，随风飘摇。
“你那年突然回国，送走了你父亲，将这这院子种满蔷薇花，应该也是为了这个小姑娘，希望她有天回到她母亲之前住的院子，也有几分开心罢了。”
男人靠在栏杆上，倚风而思，天边的夜色浓郁几分，“我想知道当年阮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扔鱼食的手微顿片刻，“看来关于她的身世还是没有瞒住，你也知道了，那她应该也知道了。”
“不过三家的恩怨，霜丫头总不知道吧，她是个极其聪慧的孩子。”
男人摇摇头，目色柔和几分，“她目前还不知。”
“当年我和阮老太太是好友，烟婉和隽砚很看对眼，本来都成婚了生了霜丫头的哥哥，没想到在有次来京北我的寿宴上，燕家那小子看上了她，就趁着她喝酒，那夜做了这等事，第二天她醒了，回了温家第二年便生下了霜丫头，这件事没办法说，当时世家之间牵扯着利益，你父亲又在会长位置，没办法只能压了下来，我当时还将她娘两来这里住，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那丫头一直不被她母亲待见。”
“我知道了，母亲。”他有几分厌倦京北，莫名想起了她的梦想，今生只得一人共同吃酒赏茶而已。
“你还是要走那一步。”老太太敏锐的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看了远方，原来事隔多年还是累及下一代。
“我希望她简单快乐就好，这里不应该是她最后的归宿。”他的目光落到那枚戒指上，原来情深缘浅，后悔无殇。
京北不适合她，原来那块糖他后来尝尽，依旧没能弥补当年的她。
*
今日宴会在前厅，因为有了孙子辈的喜事，所以更加庄重几分。
庭院内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顺着前面的路，沿途换了新鲜娇嫩的鲜花，暗染生意落红处，几处凉意生诗韵。
众人纷纷落座，凌温庭在老太太身边坐，凌肆月拉着景清清进来，小姑娘有几分腼腆，毕竟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府邸，她深刻感觉到两人的差距，手想松却被握紧，只能硬着头皮去见人。
“奶奶，小叔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凌肆月目光温柔而又坚定，终于带了自己喜欢的人回来。
“小叔，奶奶您好。”她乖乖点头，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好好，坐吧，一会儿他们就来了。”老太太眉开眼笑，颜儿给几个人的杯子添了新茶。
刚坐下，大门口便来了三人，凌温庭目光暗淡几分，指尖摩擦着戒指，心里微微有几分颤意，女孩依旧靡染动人，温婉大方。
“清清，你怎么在这里。”温染霜有几分惊讶，再看那两人的手，原来是这样。
景清清抬眸看去原来是自己的上司，愣了愣，“我…姐你怎么在这里。”
凌肆月看了半天，面露几分尴尬，“她是我小婶婶。”
头皮有几分发麻，原来文雅楠说的姐姐是她，他有苦说不出。
温染霜坐在他身边，目色看着他，“你想说什么。”看着他眸子的笑意，隐约有几分好玩的感觉。
“没有，我没想到肆月当初拒绝你竟然是为了她，我捡了个老婆而已。”他握着她的手，眉目之间是一片欢愉。
“哇塞，小肆月都有媳妇了，不错勇气可嘉。”沈漫柠笑了笑，喝了一口汤，才觉得喉咙有几分舒服。
老太太笑了笑，目光又落在小儿子这边，低头喝了几杯清酒，“宴山和肆意也不回来，他们整日就扑在那事业上，连小辈的婚事都不管，都落在我老太太身上。”
众人笑了笑，陪她吃饭，几人便准备返回。
景清清拉着温染霜的手，有几分羞怯，“姐姐，原来你和凌总是夫妻，你瞒得我好苦。”
还没等温染霜说话，“小清清你不知道事还多这呢，当初肆月本来要娶的是…”
“你别捂住我嘴，我还没说完。”沈砚卿尴尬几分笑了笑，“她累了有些胡说八道。”
“沈小姐这是…”她睁着无辜的眸子看着那人将沈漫柠拉走，“他们…”
温染霜笑了笑，倒没想到这两个人在一起，还真的是缘分，“你还想要屿肆的签名吗？”
向旁边的人眨了眨眼睛，男人眉色疑惑几分。
“真的吗姐姐，想要吖我家老公的签名。”她双手合什，之前一直在医院没办法问。
凌肆月急忙去拉她，眼看着越来越尴尬，“别了我带你去走走。”
景清清有几分不明白，“姐姐有途径给我签名，不要白不要有联系方式更好。”
他俯身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她的目光停顿半天，才看向座位上的男人，脸色绯红，“姐，…我不要了，你留着自己吧。”
温染霜笑了笑，眨着眼睛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看着那两人的身影走了。
男人走过来，身上有几分清酒的味道，拉着她的手，“在笑什么，小狐狸。”
她眉头紧锁，恶狠狠地扯着他的领带，“以后少喝点，对小辈有不好的影响。”
男人笑了笑，抵住她的头，“小辈，莫不是夫人想要孩子了，所以提醒我戒酒。”
温染霜刹那红了脸，这人说话越来越不着普。
她扶着他便上了车，男人今日有几分疲倦，躺在座位上，车窗外的风吹进来，带来几分凉意。
很快到了庄园，便扶着他上了卧室，只是因为酒味她胃里想吐，直接去了厕所。
身后的门关上，床上的人醒了，墨色的眸看向天花板，有几分迷蒙之后而又是坚定。
听着楼下她忙碌的声音，他径直去了浴室。
温染霜从厕所吐完了之后，去吧台倒了一杯水，吞下温水勉强有几分舒服，最近也没吃坏什么，突然她想起这个月月经都还没来，不会是，不过要去医院确定再说。
她打开包里的电脑，将数据整理发给组里的一个人，做好明天的数据分析，终于灯凰最后一步要完成了。
收拾好准备上楼，突然她的手机有了一个电话进来。
客厅无人，光线有几分昏暗，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才看向那里，屏幕亮了之后才发现是上次那个号码。
犹豫几分还是接了，那边没有声音。
正当她准备挂掉的时候，“是温小姐吗？”
眉头冷皱几分，“你是？”
“之前的文件温小姐应该收到了。”
温染霜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暗色，听着她的声音有几分熟悉感，“你是燕小姐，想说什么？”
“没有，只是和温小姐叙叙旧，毕竟我们还是亲人，送你一份大礼，点开电脑邮件看看。”
她才看到工作邮件有新的一封，“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还不明白，他对你的感情，谢澜汀竟然为了你放弃谢家的利益，不过很快你不是什么都可以得到的。”
说完对方挂掉了电话，她的心突然下沉，脑子格外清晰起来，准备点进邮件去看。
这时有一个电话进来，她没犹豫立刻接了，这是温家的电话，没有什么事父亲不可能马上打电话。
卧室二楼男人洗澡出来站在窗前，外面下着雨，目光冷冽几分。
接通了手机，“先生，后天的机票订好，暂时可以送太太去加拿大，那边有我们的人。”
“我知道了。”他挂掉电话准备下楼去找她。
“等等先生，温家这会儿也出事，太太的父亲和二叔被监控起来，等待复审当年的事。”他的心愣了愣，窗外的雨哗啦啦下了起来，原来这一刻来得如此的快。
温染霜颤抖着点进电脑里面的邮件，打开才发现是一封婚书。
目色破裂，手心出汗，指尖微微蜷起几分，看向婚书上的内容，手机掉落在地上。
佳人有曰，礼初天成。
年华千秋，枝叶瑞尽。
雪中梅开，添尽一方。
肆意风起，灯火阑珊。
梦缘天方，执手一方。
缘定何处，只对一人。
燕家有女，婉约动人。
庭有此意，今偶求之。
落笔:凌温庭敬上。
“阮阮。”男人冷沉而又冷冽的嗓音传来，看着不知所措的她，目光瞥过电脑上的字体，她的眼角流出了泪水，无声无息地流着。
庭外的雨下得格外大，雨珠像是落在她的心上，她没想到刚爱上的人就这般在她的胸口插了把刀。
男人穿着白色的浴袍，站在原地，墨色的眸看着她，想说什么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
“书房的东西我看了，我是燕家的女儿，所以你娶我只是为了报仇，给你父亲洗清名声，只是报复温家，是不是凌温庭，在我真的爱你的时候，你给这里插入了一把刀，凭什么你不能放过我，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你为什么要对温家下手，我只想有一个家而已。”
温染霜茶色的眸凝视他片刻，她突然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明明他温柔体贴，是一个好丈夫。
却没想到这一刻成了笑话，眼眸红了片刻。
凌温庭墨色的眸沉默片刻，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你知道了，没必要再说了，温染霜我娶你的原因你都知道了。”
“还记得在医院的时候，你说过世家人从来不重感情，京北圈内，女人只是锦上添花，更多的事是利益的牵扯，你明白可惜还是陷入了情网，你没有守住自己的心。”
男人眉目低垂，冷白的指尖摩擦着佛珠，他不敢看向女孩的表情。
客厅的灯光忽然暗了起来，她抬头看向餐桌上的花，原来没有人的静心呵护，已经慢慢枯萎起来，一切竟然那么平静。
这颗完整的心破碎了，慢慢化作无数的碎片，微红的眸子看着这个将自己玩弄于鼓掌的男人。
“所以你一直喜欢的是燕礼婉而不是作为复仇工具的我？”
她隐忍的情绪哭了片刻，指尖微微蜷起，“难道以前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你骗我的？”
男人冷笑几分转身，眸子暗了暗，他知道不能心软，燕震天的手段很多，当年父亲都掉在他手里，他不能堵这一步，她已经很苦了，他想他应该放她走。
“你还真是可笑，竟然相信男人？你母亲吃的亏还不够。”他将戒指扔在了地上，瞬间戒指上那颗钻石月亮破碎，砸在了她的心上，原来一切是假的。
他的话撕碎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明明都要重新开始了，又一次将她扔进了深渊，那里荒芜没有植物，只有无尽的深渊等着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凌温庭，我不要你了。”她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男人的心像在滴血一般，转身眉目平静，“挺好，我让叶泽准备的离婚协议在书房，你可以现在去签字。”
叶泽直接拿了过来，放在温染霜面前，她没想到，是啊她太认不清眼前的这个人，直到温家的电话过来，才知道指控的人是他，他主导了一切。
她很痛快在上面签了字，这时第二次两个人的名字并排在一起，第一次是结婚。
她走过他的身边，不顾外面的风雨，踉踉跄跄地走进了雨中，因为没有人看见她哭。
男人的手流下一滴滴血，他的心被搅拌的痛苦，像是被撕扯一般，眉色之中终究红了眼。
这是叶泽看见他第二次红眼，第一次是老太爷去世。
“先生，要不包扎一下。”
凌温庭捡起地上的戒指，眸色微红，“派人跟着她，别出事。”
叶泽点点头，“燕家那边燕震天开始拉拢站对了，还有谢淮亲自去了温家，应该按照行程快到了。”
凌温庭眸色冷了几分，“他们在京北留下的人恐怕已经开始监视我们，和谢澜汀联系上没有。”
“联系了，谢医生知道怎么做。”叶泽叹了口气。
京北圈子向来都是利益交织的地方，看着温染霜的身影，原来先生也会有得不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