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身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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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一丝光线的地牢里，由远至近的脚步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响起
“嗒哒～嗒哒”
像是古老厚重的皮鼓敲击在长公主的心内，一上一下，心跳不由得跟着紧张的跳动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双黑色蟒蛇金地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只是冷呵一声，缓缓的抬起低垂着的头颅，勾起嘴角，怨恨的眼神仿佛要把眼前的人刺穿
就这么互相对望着，两人谁也没有急着开口说话。沉思片刻后，鞋子的主人动了动，在恶臭熏熏的牢房里，选择了一处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了下去
“什么时候开始的？”
闻言，长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挺直了腰杆整理起衣物，漫不经心道“陛下生来尊贵，如今怎么对这等男欢女爱之事，这般上心呢？”
像是那句话戳中了皇帝的伤疤，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黑了下去，横眉竖眼的看着她道“男欢女爱？你可是他的姑姑！你怎么敢....”
话还没说完，长公主立即站起身，双眸蕴含着滔天的怒意紧紧盯着皇帝，打断了他的话语“是不是姑姑，还需本宫提醒你不成？”
显然没想到，现在的长公主还能回怼自己，皇帝出现了短暂的错愕，而后感受到被挑衅，利落的甩出一巴掌“啪”
“你做出不知廉耻的事情，竟敢强制夺理”
皇帝这一巴掌使出了十分的力气，长公主的头惯性一歪，在转过来时，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明晃晃的巴掌印异常清晰
不过她并不恼火，反倒笑得愈发灿烂，向前走进一步说道“霍棣，当年是你亲手将我灌醉送上外邦人的床榻，你怎么如今还要怪我不知廉耻？”
“这么多年，骗骗别人也就罢了，怎么把自己都给骗进去了呢？”
面对长公主的讥讽，尘封多年的记忆如同被打开。使得皇帝不由的心虚站起身，背对着长公主说道“当年之事无可奈何，更何况你获得的权力地位还不够吗？”
说到这里，皇帝瞬间有了底气，猛的转过身，犀利的目光盯紧长公主“朕纵容你这么多年，你背地做的多少动作，当真以为朕不知吗？如今敢与太子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下作？呵呵~霍棣啊霍棣，本宫当年不过是一介郡主且与你婚约在身，你都可将我出卖，送我和亲，如此“大义”之举，谁能比得上你啊。”
显然，长公主在激起皇帝心中丑陋的一面，看似咄咄逼人，实际都在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她知道，今日若不能把这乱伦之罪绕开，必定是死罪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墙之隔传来声嘶力竭的怒吼声“荒唐，就因你所谓的苦衷就能将我大庆数万子民弃子如蝼蚁不成？”
霎时间，两人的注意力不由的分散开来。皇帝的脑海中如同被什么击中般，看向长公主的眼神暗了暗“徽音当真是好心思。你这是在用过往之事掩盖你的罪行吗？”
被戳破心思的长公主，眼珠不安的转动，随即恢复镇定道“本宫有何罪？顶多有违伦理罢了。”
见她还在嘴硬，皇帝的理智回笼，淡然的端坐在原位上，不怒自威“你当我大庆王法摆设不成？祸乱宫闱，扰乱人伦，朕，留不得你们”
“留不留得住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怎么你舍得你的宝贝儿子？他可是晚意留下的唯一血脉”
听到这个名字，皇帝的面色果然出现了一丝松动，见此，长公主就像抓住根稻草般，迅速抓住霍宴的身份，再次对皇帝发起攻击“您别忘了，晚意是怎么死的。是如何死在你的怀里的。你答应过她什么”
“旁人不知，本宫可没忘。当年你落入五爷圈套，险些被先皇刺死。是晚意拼上全家仕途，自己在宫墙内外一步一叩首，跪满整个皇宫，啧啧~~血都磕破了才换来您一线生机。”
“你，难道都忘了吗？本宫爱你，你将我送至外邦和亲换取和平。晚意爱你，九死一生为你博得生机。本宫命大，今日还能站在这里，可晚意呢？？”
“霍棣，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刻意表现的不重视太子，不过是为了保护他罢了。”
“如今，你当真要让晚意九泉难安？？”
她的音调拉长刻意放低，如同鬼魅般引导着皇帝的思绪。在暗黑的牢笼中，皇帝的仿佛被拖回了记忆的旋涡，一向坚定的他面容出现了龟裂
长公主目光紧紧锁在他的脸上，不放过任何异样的情绪，更是成功捕捉到皇帝一闪而过的愧疚，她知道，成功了一半
正欲再接再厉，牢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抬眼看去，是苏全慌张的走来，见到皇帝急忙跪下道“陛下，威武大将军求见。说有要紧之事回禀，耽误不得半分”
苏全的到来像是把皇帝拉回了现实，备受谴责的他，像个失败者，只是扫了一眼就抬脚往门外走去，一个眼神都不想再给她
然而就在踏出门的刹那间，皇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她“朕，与晚意伉俪情深。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了。”
丢下这句话后，再也没有回头的朝前走，身后的长公主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比以往都要灿烂。可是不知怎么，笑着笑着，泪珠竟从她眼角滚落
霍棣啊霍棣，我本以为你没有心，原来你的心，竟在死人身上。你与她伉俪情深，那我呢...
走出暗牢的皇帝抬起头看向了悬挂在高空的明月，像是在透过月光看向谁，不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在缓缓吐出
整理好情绪后，皇帝恢复了以往威严的模样，大步走去。任凭谁都没法看穿他的心思
隔日一早，在驿站发生的事情如同长了翅膀似的，传进了每个人耳朵里，成为了人们饭后谈资或见面交流谈话的重点
大庆虽民风开放，但对伦理要求却是极为严苛的存在。即便是长公主拥有多年的好名声，也抵不过人们根深蒂固的思想，更何况在诬陷相爷事件后，她的威望早就不如以前
现下哪怕有少数人为长公主“伸冤”主张是诬陷，但要求处刑以示效尤的声音早就掩盖过了他们
不过是一夜间的功夫，皇帝即便是有心遮盖也抵挡不住汹涌袭来的民意。人们自觉联名上书要求处死二人，一向同太子不和的政敌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就在皇帝正欲以一人之力承担千万的压力时，严珩一声不吭的出现在了书房内，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想保他们？”
对于严珩的到来，皇帝并不意外。严珩与霍宴之间自然没有别的矛盾，但有个姜宁的存在。故而皇帝对他的来意心知肚明，但还是给足面子道“摄政王可有何高见？”
向来对皇帝没什么耐心的他，自然不会多说废话，只是随手扔出一枚铜铁打造的钥匙“里面三千死士、五万盔甲、十万兵器”
一头雾水的皇帝不解的看着桌面上的钥匙，正想开口问点，脑海一闪而过的念头被他抓住，当即站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她是想要谋反不成！”
没想到皇帝居然没有怀疑，严珩不由的挑了挑眉。来了兴致“本王还没说是谁，陛下就知晓了？”
这话让皇帝出现了短暂的错愕，本来以为是自己想错了，在接触到严珩眼底的戏谑，于是更加坚定“除了那淫妇还能有谁？”
闻言，严珩嘴角不觉上扬“很好，那也不需要本王多说什么，在山湖别苑最深处的山林有你想要的东西。”
撂下这段话，严珩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相信皇帝一定会知道怎么做，毕竟这可是最在意的东西，什么情爱都比不上江山。若是谁敢动摇这大庆，无论是谁
都得死....
胜券再握的长公主重新拾起了往日的端庄大气，哪怕身处地牢环境，也保持着她优雅的体态，不吵不闹倒是让看守的人，多了几分好感
数日后，原本安静的牢房响起了仓促的脚步声，回眼看去是由苏全带领着侍卫往地牢的走来，只见其走在最前面，手拿圣旨，脸上还是那副万年不改的笑意
最终在长公主的牢房停了下来，看守的侍卫利落的打开了门锁
“苏公公来了。”长公主此时正悠闲的喝着茶，精致的面容恬静温和，明明不过是枯草随意泡发的温水，偏偏被她喝出了上好碧螺春的感觉，一举一动美的如同副画
短时间的惊艳后，苏全回归了现实，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笑道“公主，陛下有旨”
“嗯~”从鼻间不冷不热的回应一声后，放下了手里破旧的茶杯，站起身子抚平了身上的褶子，随即跪拜下来“吾皇万岁”
当下，长公主的心里对圣旨的把握拿捏了七八分，因而在苏全开嗓后，脸上不见丝毫变化，有股遗世独立的清冷之意
然而随着苏全将旨上的内容一一对应念出来后，长公主维持的恬静外表出现了龟裂
“.....即日处以极刑”
最后一句念完，她周身散发出冷汗，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直接上前一把抢过，一字一句的确认旨上的内容。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看完后，心中保留的最后一丝期盼也被掐灭，双膝仿佛使不上力气似的瘫软在地，瞳孔一缩，嘴里喃喃“霍棣，你耍我？”
见她这副模样，苏全的眼底波澜不惊，身在宫中多年，多少后宫佳丽死在他的面前。眼前长公主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连话都没说一句
依照惯例，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神，于是转身离开,就在瞬间
“啊啊啊啊~~~~~”长公主尖锐的嘶叫响彻牢地
但苏全的脚步没有一丝停留的意思，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可就与他无关了
只是这一次苏全错了，他低估了眼前女人的能力
就在地牢恢复了刚才的平静，长公主原本狰狞的面容早已恢复正常，她在月光下缓缓站了起来，挺直着腰杆，眼神透露着冰冷的目光，如同那埋伏在暗处的毒蛇
“霍棣，是你逼我的”
对于长公主与霍宴的处置，皇帝为安抚民心，在苏全传旨的同一时间就命手底下的人公布出去
消息传入大街小巷中，长公主藏在暗处的幕僚自然不会错过。听到消息后心下一惊，乔装打扮一番后只身前往长公主
然而他还不曾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心下立马就提到嗓子眼，在看清来人后重重的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绿桃姑娘，属下正要前往公主府，与诸位商讨应对之策呢”
然而转念一想，不解的问道“姑娘可是从牢狱出逃而来？”
谁不知道，长公主与绿桃之间极少数分开行动过，一向都是贴身丫鬟寸步不离身。所以，当公主还在牢里，身为贴身丫鬟竟然还能在外溜达
想到这里，幕僚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性，就连身子都不由的后退几步
见他这副模样，绿桃藏在袖口中的暗剑往上推了推，面上冷笑道“若我有能从地牢逃出来的本事，何苦前来寻你”
“公主遇难当日，我正外出办事，不然的话怎么会让公主步入这般险境”
绿桃的语气自然算不上好，更甚至有咄咄逼人之态。可偏巧就是这副模样，打消了幕僚的戒备心,当即想也不想的走上前“是属下冒犯姑娘了”
然而还不等他松一口气，只觉脖颈处一凉，疼痛袭来的瞬间感受到血液从脉搏流出，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着双眼“你......”
看得出他还想在说些什么，奈何口中都是止不住的血液随着“砰”的一声，整个人倒了下去，呼吸都已停滞，只是那双眸依旧大大的瞪着
一旁的始作俑者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神麻木，好似刚刚杀的不是人，而是白菜
手上的短剑染上血迹，血珠顺着剑刃滴向地面，绽开如花朵般痕迹
“姐姐”
魂牵梦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绿桃整个身体僵在了原地。脚上仿佛被石头牢牢捆住挪不了一点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