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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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了王大宝坟前不远处的草丛里。
经过白天一晒，味道基本上都消失了，没有什么秽物就不容易被太阳照的可持续发臭。
浇粪水的人似乎就是想营造出他是生前做了恶事死后才会恶臭缠身的假象。
余惜和林之焕脸上都戴了口罩，蹲在草里，肩膀贴着肩膀。
“你说要是他们今天不来怎么办？”
“不来也没事，我在这守一晚，你一会要是困了，就回家先睡。”林之焕道。
他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来，一切都是未知。
但他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们这样做，他爷爷奶奶住的太近，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活。
两人等了不多久，就隐约听到了脚踩着枯草树枝的声音，以及扁担与竹条之间摩擦的嘎吱声。
等到走到近前，那人却因浑身都包裹的严实而看不清长相，但从个子上来看不高，有些纤细。
一个人？而且不像是王大宝欠钱的那些人。
林之焕皱了皱眉，看着那人慢慢走到了王大宝坟前，弯腰似乎就要举起桶就要倒上去。
“别动！”余惜带着凉意的声音在那人身后响起。
那人明显吓了一跳，踉跄着跌坐到地上。
林之焕一看旁边，小姑娘早就不见了，于是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长得很高，地上那人一瞬间就哆嗦了一下想往后闪，但余惜又站到了她身后，堵住了她的去路。
地上的人僵在了原地，用沙哑的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余惜挑了挑眉，哼笑了一声：“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在干什么？”
那人咬了咬牙，冷冷看着两人，“我要做什么与你们何干？我在仇人坟上泼粪报复，你们这也要管？”
因为愤怒，她的声音没有压住，显得尖细起来。
女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
余惜想起当时在现场上的那个女人，试探性的开口：“白芸？”
地上的人整个人都绷住了，“你们认错人了。”
只是她话语间不经意带着的颤抖已经出卖了她。
林之焕也没想到是她，这个人在他印象里并不多，若非之前她丈夫的事情，他都不会知道这个人。
他冷声开口：“我不管你是谁，你想报仇也没错，但是，你影响到了别人的生活，所以，我不能让你继续这么做。”
白芸愣了愣，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特地蹲点抓我......就是让我不要继续这样做吗？”
说完，她又不确信的说道：“你们不告诉大队长？”
“我们只是让你不要这么做，其他的不关我们的事。”林之焕说道，声音没什么起伏。
“不过还有一点，今天我们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希望你也不要说出去。”
白芸沉思了一下，看了看不远处的牛棚，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这也算是互相桎梏，很公平。
只要她不再这么做，并且对今天的事情只字不提，那么她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知道。
白芸身子放松了些，“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
“一会我把桶挑回去，本来我是想泼到他头七的，让他回魂的时候知道自己死了也不得安宁。”她的声音平淡，却透着蚀骨的恨意。
余惜看了看她，“这人生前是做了什么？其实之前在他被捞上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他娘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你。”
她感知很敏感，刻意去关注的话连一些小动作也能看清，不过这太累了，那天她觉得躺在板车上近乎气绝的女人有些可怜，才多关注了一些。
白芸冷笑了一声，扯下了脸上包着的布，露出了那张风韵犹存的脸。
“你也知道，我一个寡妇，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就是个小人！”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看了看两人，走到了一边，示意两人过来。
“那边有些味道，我回去的时候再去挑。”
“我是最早下乡的那批知青，十六岁我就过来了，那时候我还抱着迟早能回城的梦想，所以一直熬着，到了二十四岁的时候，我妥协了，就找了个同期的知青结了婚。”
“因为穷，连酒席都没办，那会我都已经准备要在这里好好跟丈夫过一辈子了，说不定我们还会有好几个孩子。”
“但只过了两年，我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丈夫家里突然召回了，于是把他也调回了城里。我本以为两年的相处，他会有一些不舍，没想到他接到消息的第二天就走了。”
“我一个人生下孩子，在村里当起了寡妇，那些个没老婆的男人，看我一个女人，就想着欺负我，我拿锄头砸破了一个想占我便宜的男人的头，赔了钱，村里才渐渐没人敢对我指手画脚的占便宜。说来，那时候还闹的挺大的。”她自嘲的笑了笑，这些经历似乎已经成了过去的云烟。
“可就在半年前，王大宝趁着晚上翻进了我家把我......那时候我没办法，只能配合他，我一个女人，我怕他对我的孩子动手，所以我屈服了。”
“那些的腌臜事我就不说了，他漏手，根本攒不住钱，又好赌，所以我就趁他舒服的时候从他那里要钱。然后也是个偶然知道了他居然还有一个娘。”
“我从他要的钱后来都用来买粮，都是我偷偷去给他娘送饭送饭，那些他都不知道，他以为他娘早就被自己饿死了，后来王大宝就发现了，把我打了一顿。”白芸说着，眼里满是憎恶，“王大宝就是个畜生！”
她抹了抹脸，脸上已经有了泪痕。
“你说可笑不可笑，他娘就比我大了一点，跟我差不多是同一批次来的知青，跟我奇异的都被回城的丈夫抛弃，我恨不得，恨不得亲手把他碎尸万段！”
“所以你......杀了他？”余惜突然道。
白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扬了扬头，不闪不避。
“只是个帮凶罢了。”
“我只是帮他做了件棉衣，哄骗他穿上，并给他喂了酒。”
“然后让他娘告诉他，她在河边埋了一大笔钱，王大宝就傻乎乎的去了，还高兴的喝了不少。”
余惜眨了眨眼，“嗯......你，干得漂亮。”
白芸一愣，“你，你不觉得我不该帮着杀人吗？”
“没什么该与不该，但是这时候无论如何，对女人就是不公平不是吗？不论你是闹也好，报公安也罢，你都无法再待在村子里。”余惜淡淡道。
“一个连亲娘都想塞回去重造的人，你不必为了这样的人毁了自己一辈子。”
若不是他只有最后一个亲人，且连这个亲人都不想追究并且帮着杀掉自己的亲儿子，那么公安的调查一定会到白芸的头上。
白芸愣怔的看着她，良久释然的笑了笑，
“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