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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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正在研究郑和航海的地图,他顺着占城、暹罗、忽鲁谟斯一路看下去,又抽出了宝船的图纸细看。
就在这时,他再次想起子衿说的话。
“殿下身居高位,世间的一切,无不唾手可得。所以,您从未懂得何为尊重,何为真正的爱慕。奴婢纵然身份卑微,亦不敢将心尽付。”
外面的喧闹声阵阵,朱瞻基心绪烦乱,放下图纸,走了出去。
院子里,袁琦带着一群小宦官在斗鸡,体型差距颇大的两只斗鸡斗得相持不下,大的勇猛,小的灵活,凶猛地缠斗在一起,小宦官们连声叫好。
袁琦余光瞥见朱瞻基,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殿下,您猜谁能赢呢?”
朱瞻基倚在门边望着这一幕,只是笑笑,指了指那只小鸡。
袁琦挠头憨笑一声:“殿下这回可猜错了,奴斗胆,要赢您一回啦!”
朱瞻基没有吭声,只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两只斗鸡。
陈芜匆匆上前,附耳说了几句话。
袁琦探头,想要窥探,抬眼望见朱瞻基的眼神,连忙若无其事地去看斗鸡。
眼看着陈芜匆匆离去,难忍嫉妒的眼神,为陈芜更受重用深感不满。
体型大而勇猛的鸡扑了个空,被小点儿的那只瞅住机会扑上去啄咬,瞬间落荒而逃。
袁琦目瞪口呆,旋即讨好地竖起拇指:“殿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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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子妃同两位王妃入殿赴宴。
游一帆站在殿外,远远望着宫娥簇拥中笑容满面的汉王妃,目光阴沉。
锦衣卫指挥使王节突然出现,游一帆惊讶王节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不过还是规矩行礼:“王大人!”
王节看向游一帆,丢下一句:“跟我来!”
游一帆没有移步,而是道:“大人,乾清宫今夜除夕佳宴,卑职身负皇宫守卫之责,不敢轻易擅离职守。”
王节笑笑,一个眼色,立刻便有一名锦衣卫上前取代他的位置。
“皇宫的安全守卫便暂且交给刘佥事,我等另有要务,走吧!”
乾清宫宴上,除去太子、亲王与家眷,便是朱棣较为宠幸的几位妃嫔与亲近的宗室、朝臣。
随着黄俨的一声“开宴”,孟尚食一点头,王、胡两位司膳带领送膳宦官将流水样的菜肴呈上。
送膳宦官分别呈送爆双片和葱烧海参。
朱瞻基收起重重思绪,看着兴致高昂的朱棣,低声吩咐身边宦官:“告诉黄公公,今夜不可让皇爷爷多饮。”
常青气喘吁吁地跑进尚食局,却不敢进大厨房,只站在廊下:“那道、那道葱烧海参,陛下只尝了一口,没再碰过!”
方含英埋怨闻宴桃:“我先前说过今年的刺参品相不好,叫你换乌参,你偏偏不听!”
闻宴桃又气又急:“次一等的食材,味道自然也差一等,乌参哪里及得上刺参呢!孟尚食是不是很生气?”
常青哭丧着脸,众人的心一下子都沉了下去。
“再去探!”禾黍吩咐。
苏月华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不疾不徐地在锅内加入火腿、鸡肉、鸭肉、肘子、瘦肉来吊高汤。
子衿一直没动,连锅灶都是冷的。
殷紫萍给子矜出主意:“一品锅的鲜味儿压得住福寿全吗?”
子矜摇头:“蒸制的海参和鱼肚,很难压得住熬了十多个时辰的浓汤,况且现在……来不及了!”
殷紫萍沉吟:“那……羊肉?”
子矜还是摇头。
殷紫萍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腮帮子鼓鼓的,小声埋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睁睁要输掉比试么?”
子衿轻蹙眉头,喃喃:“容我再想想!再想一想!”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打开食橱,品尝坛罐内各种酱料的味道,最终都是摇头。
殷紫萍推了推她的胳膊:“子矜?子矜!”
子矜专心地品尝着,始终没回答她。
宫宴上,送膳宦官将三套鸭送到了朱高炽的面前。
朱高炽品尝了一口,连连点头。
送膳宦官用银调羹拨开了鸭腹,露出里面的去骨野鸭。
朱高炽忍不住品尝了第二口,赞不绝口。
送膳宦官再次拨开野鸭的鸭腹,里面是一只去骨菜鸽,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张太子妃轻轻一笑:“倒是有趣!”
朱高炽眉飞色舞:“哎,这道菜看似寻常,光是这去骨不伤皮肉的功夫,就……”
朱棣冷笑一声,朱高炽马上噤若寒蝉。
朱瞻基侧过身子望向朱棣,笑若春风:“皇爷爷,鸽肉本就蒸得极熟烂,汤又很是滋补,您试试。”
朱棣满意地点头,示意再来碗汤。
朱高炽心道一声偏心,正欲叹一口气,还生怕朱棣听见,叹了一半又咽回去。
张太子妃自是察觉了他的神色,眉眼含笑,却并未戳破。
万掌印得意地笑:“孟尚食,承让。”
朱高炽准备吃第三口的时候,张太子妃轻轻咳嗽一声,朱高炽下意识看向上座的朱棣,朱棣正横眉冷对,他只好无奈地放下了汤勺。
朱瞻基看父亲如此贪吃,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王司膳适时送上了一道开水白菜。
朱高炽意外之余,却也举箸,嫌弃地吃了一口。
只是菜刚入口,他突然瞪大眼睛,旋即将所有白菜全部吃尽,最终连小盅的汤都没有放过,喝得一滴不剩。
朱瞻基见状,也浅尝一口,沉吟:“这开水白菜的汤并非真的白水,里面应有火腿、鸡肉……还有鸭肉,是不是?饮来倒是清香味醇,不油不腻。”
王司膳笑答道:“正如殿下所言,是尚食局专为太子烹制的膳食。”
这道菜出自苏月华之手,撕去白菜的筋,以开水氽,再以冷水浸泡,将用各种新鲜食材吊好的汤三次撇去浮油,最终只剩下淡茶色的清汤,最后以清汤来烹煮白菜。
孟尚食望向万掌印,挑眉。
万掌印清了清嗓子,不阴不阳道:“民间有句话,无火腿不美、无鸡不鲜、无鸭不香、无肘不浓,没错,是行家!”
孟尚食不以为然,面上却端着大气的微笑。
此时此刻的大厨房里,一片忙碌。
苏月华将小的生鲫鱼破肚去肠,只取了鱼腹部的两片肉,麻利地以葱、椒、盐、酒腌制。
如此,一道鲜美异常的鲫鱼肚儿羹便制成了。
另一边,方含英在以抖刀法迅速地切豆腐,边切便洒水。
禾黍在一旁替她准备切好的香菇、冬笋、青菜。
她以清鸡汤烹煮三种配菜,最后加入切好的豆腐,用勺子在汤面飞快地旋转着,豆腐丝四散开来。
这便是闻名遐迩的文思豆腐。
而另一角,子矜放下调羹,眉头轻蹙,面露愁容。
殷紫萍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你到底在找什么?”
子矜突然捧起一只小坛子,打开盖子,舀了一勺金黄色的膏体品尝,眼前一亮。
不多时,松子鸡卷和文思豆腐同时端到宫宴上,上桌。
朱高煦喜欢松子鸡卷。
汉王妃舀了一勺文思豆腐,面露满意之色。
胡善祥挥退宫女,亲自为朱瞻基布菜。
朱瞻基轻轻抬手阻止,看了宫女一眼,宫女继续上前侍候。
胡善祥垂眼,失落地笑了笑,旋即又舀了一碗文思豆腐,放在朱瞻基手边。
看着朱瞻基终于举起了调羹,她的脸上这才绽放满足笑意。
与此同时,锦衣卫、士兵们已经悄无声息地聚拢在宫外街巷上,一个个都拿着火把,身佩长刀,整装待发。
游一帆发现阿虎和阿豹都在。
阿虎凑近,低声道:“大人,我们也是刚接到命令。”
王节突然上前,游一帆迎上去:“王大人,今夜连五城兵马司都出动了,到底要拿什么人?”
“平叛。”王节神色自若。
游一帆瞳孔骤缩,暗暗对阿虎使了个眼色。
阿虎趁众人不备,故意落后一步,瞅准机会消失了。
宫里,长盛一溜烟进了尚食局,对着翘首以盼的众人连连摇头。
方含英先是一怔,而后莫名叹气:“汉王素来喜好肉食,是我的疏忽。”
众人看向苏月华。
苏月华从容地端出了鲫鱼肚儿羹。
很快,红烧肉与鲫鱼肚儿羹同时送到了桌前。
朱高炽看到红烧肉,顿时胃口大开,趁着张太子妃低头用膳,他又一次举箸,意外发现朱瞻基默默瞅着他。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心给朱瞻基使眼色,心中暗暗腹诽,别瞅我!
他准备把红烧肉往嘴里送,可朱瞻基还在很认真地瞅。
朱高炽咬牙切齿。
吃块肉都难如登天,做人还有何乐趣。
朱瞻基牵起嘴角,暗示地看一眼朱棣的方向。
朱高炽看出来,对方看的不是朱棣,而是他身下的龙椅,顿时像是被剜去一块肉般的心痛。
虽垂涎美食,毕竟位列太子之尊,他非常威严地回瞅了一眼儿子,终究恋恋不舍地放下了。
朱瞻基这才笑着点点头。
朱高炽长叹了一口气,露出生无可恋的神情。
看他们父子无声的你来我往,胡善祥忍不住掩笑。
庄妃舍弃了油腻的红烧肉,第一勺取了鲫鱼肚儿羹。
负责进膳的胡司膳向庄妃温声介绍:“冬月鲫鱼肉厚,味道鲜美,这道元画家云林先生创制的“鲫鱼肚儿羹”,只取鱼腹上的两片肉,以花椒调制,格外鲜嫩,独具风味。”
庄妃自言自语:“鲜嫩香滑,入口即化,从前我在闺中时,母亲也常常亲手烹制鱼羹的。”
胡司膳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