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的生活从那天起竟无一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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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曾经是一名军人。当了15年的兵。17年前,他在一个抗洪赈灾中因救人负伤退伍。他当年伤到了左肩膀,在医院里休养了很长时间。我当时特别浑,每次去陪他,都没什么好话。”
十七年前。
在医院病房里何平边做复健边问女儿:“十五啊,今天作业多吗?”
何知秋削着苹果,面无表情地说:“还行。”
“还生爸爸气呢啊?”
“哪敢?你是荣誉战士,二等功呢,把你写进作文里歌颂都来不及呢!我怎么敢有意见。反正对你来讲,什么都比我和我妈重要。”何知秋犯着浑,语气也不好,对自己的父亲说着伤人的话。
何平并不生气,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说道,“我知道的。让你和妈妈担心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这样一身伤回家,我肯定又担心又生气。可是,十五啊,我不是没有想着你。”
年少的何知秋看着自己还缠满绷带的爸爸,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流。
何平心疼极了,抱着女儿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我救那个孩子的时候,就想着,这孩子跟我家十五差不多大,童年都不算过完呢,怎么能夭折在这么好的年华呢?我一定得救他,我也一定要坚持住,我亲爱的老婆和十五都在家里等我回去呢。爸爸这次虽然负了伤,退伍了,但是永远不会后悔自己做的选择,如果还是回到那时,我仍会救那个孩子。别害怕,你要相信我啊,爸爸永远都会回到你身边的。”
何知秋搂住了爸爸,将积累已久的情绪都哭了出来,从那之后父女俩也重归于好。
“所以当年周英说我爸爸拿着刀找他对峙,威胁他让他‘离开我’。我一个字都不信。我的爸爸是一名军人,是一名保家卫国救过很多人的军人,是一个看见了和我同龄的人就会想起自家的孩子而奋不顾身的军人,他怎么可能拿着刀去找周英。”何知秋声音越来越哑,她害怕自己哭诉,所以在努力地放空自己来平静地阐述当年的一切。
“那之后的两年,也是我少年时期最开心的日子了。之前爸爸常年驻扎在部队,见面时间有限。那两年,我们一家三口过着最平凡但也是最美好的日子。直到我十五岁。”
“那一年,我爸、妈因为工作的事情都出差了将近大半年。那段时间,我和奶奶一起住。一开始周英跟踪我,我以为只是和他顺路,他也什么跟踪技巧,或者说,他就希望我发现吧,每天上学、放学他就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我。我都没有当个事儿,直到一次和朋友聊天中才发现蹊跷。”
十五年前。
午休时间,何知秋和好友染染刷着饭盒,好友跟她抱怨:“搬家真的好麻烦啊,秋秋。晚上回去后,得收拾、整理、装箱还得写作业。好烦。”
“关键是,你上学需要好长时间啊,想想就累。”
“可不是嘛。就我妈,说什么人家市首富都搬江南了,可见那边房子肯定会升值的啊,巴拉巴拉,我觉得就是活受罪,我上学、他们上班都在江北,哦,你和首富搬一个小区,能咋的啊?!”染染犀利地喷射自己的妈妈,把何知秋逗乐了。
“等一下,首富?你说的是周英家吗?”
“对啊,报纸上天天有嘛,我怀疑他家是不是报社有人。”
“你确定他住江南?”
“确定啊,怎么了?我在小区里都碰见他好几回了,我也就敢和你说说,要是薛灵她们知道了,不知道又要说什么风凉话呢?切,喜欢周英自己去追呗,一天到晚地嘴别的和周英走的近的姑娘,一群八婆。”染染吐槽着说。
何知秋还在思考好友的话,有些不得其解,一时也不知怎么和她说最近自己每天都能和周英一路回家这件诡异的事情,只能点点头。
放学的路上,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又从身后响起。何知秋这次回过身,走向来人直白地问道:“我听说你住江南?这边可是和江南区是两个方向啊?你,你在跟着我吗?”何知秋的父母很宠爱她,但从不娇惯她,所以当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同学在跟着自己,她内心的感受不是害怕,而是疑惑。
15岁的何知秋,出落得很漂亮了,稍圆的脸蛋,白净光洁的皮肤,大眼睛里永远充满了朝气,笑得时候眼睛像一个月牙,在班里人缘也很好,但与周英...何知秋有印象他俩初一的时候是同学,后来周英转走了。但她还记得,初一的时候,周林被小混混劫了钱,自己因父亲从小的教诲,路见不平一声吼,帮着打了架,还带一身伤的周英去奶奶家吃过饭,但之后这人转学走了,高中又转回来后没什么交集了。
“哎呀,终于发现了。我以为还得再跟一段时间呢。” 周英的声音正处于变声期,处于尖锐里带点儿低沉的阶段,像一只压着嗓子的乌鸦,何知秋听的直皱眉。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
周林挑眉一笑,挨近何知秋问道: “你说呢?”
何知秋随着他的贴近退了一步,皱着眉问:“你会好好说话吗?”
“我啊,就是想谢谢你当年救了我。我想送你上下学。” 周英眼睛黏在了何知秋身上,目光放肆,语气轻慢。
“呵呵。不用谢。我也不用别人接送。停止你的行为,你让我不舒服了。”何知秋觉得一阵厌烦,语气生硬的说道。
“没事,我会让你舒服起来的。” 周英有些病态的笑着说着令人恶心的话。
何知秋虽然上过性教育课,但平时接触的都是15岁左右的高中生,从没听过骚话,不知道这人在性骚扰她,她也没往那上想只觉得这个同学让人有些恶心,有些生气地说:“总之,不许跟着我。你不会忘了我当年可是把混混都打倒了吧,再跟着我小心我揍你。”说完转身走了。可身后地人仍跟着她,她气愤地回头,喊道:“找揍啊?!”
“这路是你家的?我都不能走了?这么霸道吗?”
何知秋发现话经他口,自己竟从有理变成没理的了,憋闷的回到家。看着年迈的奶奶,也不想跟她抱怨,只能自己烦闷着。
第二天午休时间,何知秋带好友染染去操场说了昨天的事情。“什么?跟踪你?”染染惊讶地问道。
“嘘,小点儿声。我怎么感觉这么恶心呢?”何知秋问好友。
“哎呀,我也没经历过啊,你别闹心了,要不跟你爸妈说说。让你爸妈去赶他走。”染染想象不出那个场景,但能感受到好友的烦躁,出了主意。
“哎,他们至少4个月才能回来呢,我要是电话里跟他们说了,不是让他们白担心吗?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了,别闹心了,要不你今晚去我家写作业,正好看看我新家。”
“好呀,好呀。”
因着好友的慰藉,何知秋也终于放松了一些。
但是接下来一阵子,周英仍一直跟着何知秋。何知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以前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但现在明明背对着他,自己却能感受到那人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她头皮发麻。这一日何知秋忍受不了这人的跟踪,怒气冲冲的走到他身边,说道,“你是不是找揍!不许再跟着我!”
“我听你奶奶叫你十五,是你的小名儿吗?是因为你中秋节出生的吗?还挺好听。我也叫你十五吧。” 周英前言不搭后语自顾自地说话,似是未发现眼前的人有多生气,‘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何知秋只觉得恶心,生气地说:“不许叫!你以为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喜欢我吗?”
何知秋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在这青少年情窦初开地年纪没少接到过示好和告白,但从来都是磊落地光明正大地追求,她不感兴趣,一向是拒绝的,拒绝后也未曾有人纠缠不清,毕竟都是朝霞般地年纪,喜欢都是或热烈或羞涩,从没有这么让她感到恶心的‘爱慕’。
“喜欢?这个词配不上我对你的感受。十五啊,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你感受到了吗?” 周英语气病态,说完就去抓她的手。
何知秋被这人吓得不轻,反手推了他,力气也并不大,他却轻飘飘的摔倒了。
“何知秋你干什么?!”有人气急败坏的喊到。
何知秋抬眼一看,是薛灵和她几个跟班。
薛灵着急忙活的扶起周英,问:“你没事吧?”
“没事。何知秋同学太敏感了。她以为我跟踪她,其实我家为了方便我上学,在这儿附近租了房子,我俩只是顺路。” 周英似是变了一个人,还在装模作样的揉着胳膊跟薛灵她们‘解释’道。
“切,何知秋,没看出来啊,你这么自恋啊?怎么的?多看你一眼就是喜欢你,跟你顺路就是跟踪你?”
“就是的。”
薛灵几人七嘴八舌的嘲讽着,何知秋脑袋像是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头脑发胀的听着眼前几人对她的指责,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为什么都在骂她?
“不是的,他自己说的,他在跟着我。”何知秋声音都有一些颤抖忍着泪解释道。
“何知秋同学,你总不能不让我回家吧?要不以后,我跟你错开时间,就不会干扰到你了。” 周英阴郁的脸上带着一些可怜跟何知秋‘商量’到。
“凭什么惯着她?周英,别搭理她这种自恋狂!咱们走。” 薛灵说完带着几人从何知秋跟前走过,还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走在最后的周英经过她时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十五,这就是不乖的代价哦。”
何知秋那天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裹在被子里,她被恶心地浑身发抖。她不明白周英到底想做什么,更不明白那些同学为什么凭着周英的一面之词就辱骂她。从小到大,爸爸就教导她活得光明磊落,她面对的是从未接触过的虚假与恶意,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给自己鼓劲,明天要去找同学说清事情的真相。而她当时从未想过,她的生活从那天起竟无一日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