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坠花折,沉风越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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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师兄和之笑姐就继续假扮夫妻游玩麓州,敌不动我不动,”方截云拍拍胸脯道,“至于探访那些花神女子的事就交给我吧。”
“只交给你?那可不行,你一介男子如何与女子打交道,”岑之笑转头看向杭芜声,诚恳道,“能否拜托杭姑娘和这傻小子一起?不然我怕这小子到时候捅出什么篓子来。”
杭芜声点头答应了,这倒是让一旁的方截云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窗外夜色已深,岑之笑心里忽的有个了想法,便向杭芜声询问道,“杭姑娘独自一人来麓州城可有亲戚投靠?”
杭芜声神色淡淡,轻轻摇了摇头。
岑之笑满脸诚恳,非常认真地提议道,“那既如此,不如杭姑娘和我结个伴,这些时日就同我住在一起吧。我们女孩子出门在外就是要相互照顾的。”
杭芜声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眼底代之的是一抹温柔,“以后叫我芜声就好。”
岑之笑顿时喜笑颜开,“我长你两岁,你也可以唤我之笑姐!”
梁峋给方截云使了个眼色,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了这对小姐妹。
夜深了,两个女子静静地躺在床上。
岑之笑轻轻问道,“芜声,你闯荡江湖很久了吗?”
“大概……有两年了吧。”杭芜声淡淡地回答道。
“那你肯定很厉害,像话本里写的侠骨柔情、恣意江湖。那你有回去看看父母的念头吗?”
“……有,但是,不回去了。”杭芜声似是情绪有些低落,她本就是不爱多言的性子,但面对这问询,她突然想倾诉点什么。
“我是武将之女,父母对我并没有多少规矩要求,我自小性子喜静,除了父亲的武艺,也便由着我拜了个江湖师傅一心练武。后来父亲战场伤病严重因此致使,家族就渐渐没落,靠父亲微薄的俸禄养家。”
“我到了嫁人的年纪,舅舅们为了他的人际四处与我说亲,但父母从未想过让我嫁给我不爱之人,父亲也从不畏惧那些风言风语,屡次拒绝舅舅们,后来他们就为难我家,为难父亲母亲。”
“我不愿自己成为筹码,也不愿父母受苦,便拜别父母,和师父远游,让他们对外宣称,杭家之女已经断却尘缘……”
“可是父母尘缘,你斩不断对吧……”岑之笑伸手轻轻握住杭芜声的手,似是安慰道。
“不过是我撒的谎,但既已撒下这个谎,就要将它圆好,能够知道依旧彼此牵挂就很好了……”杭芜声眼角微微湿润。
“我也曾想过两情相悦的婚姻,如我父母,但我明白,现在的我不是有念头去想这个的时候……”
“抱歉,说了这么多自己的糟糕事……”
“没关系的,说出来了,那今晚就睡个好觉吧。”
岑之笑深知时代不同,想法不同,任何建议性的言语都会显得浅薄,况且杭芜声也在坚定地走每一步她认为对的路。
再怎么冷淡的性子,毕竟是个十九岁的少女,那此刻最好的就是给予她所能给予的最大的安慰,睡个好觉吧……
……
可这一睡,又是梦。
依旧是这房间,但明明漆黑的房间却燃起了微弱的烛光,突然房间的窗户被风吹开,岑之笑忽的皱眉,胸口一阵寒冷刺骨的疼痛,铜钱币又有反应了?
她再抬头便看见桌边正坐着一个女子,又是那股熟悉的香味,可烛光昏暗,她不太能看得清,她慢慢走上前小声询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肩膀微微耸动,她隐隐听到那女子带着哭腔不停地说道,“不可以再错……不可以……”那女子哭腔越重,那香味就越发浓烈,似乎有些模糊人的意识。
胸口处的铜钱币跟个冰坠子似的,不断刺激着她,她也是打心眼里服气,回回都在梦境里给她整这些扯淡事,不过她倒是发现了在梦里遇见再诡异的事,她胆子都很大。
她又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姑娘,你到底是谁啊?你入我梦是有何诉求啊?”
可那女子仍旧没有回话只是抽泣,忽的又是一阵风,那女子轻盈得被风掠出窗外,飘向远处城中塔楼上。
不对啊,这麓州城哪儿来的塔楼,这难道是她自己为麓州城多加构建的东西?
也没多想,岑之笑赶紧跑到窗口处,毫不犹豫的翻窗一跃,这可是梦里世界,她想怎么来就得怎么来。
如她所料,就跟小时候做梦到处乱飞一样,这一次她成功地飞在梦境的高空中,也没多想,她立刻朝那女子飘向的塔楼飞去。
等她到了塔楼,才看清那女子的着装,一袭飘逸的赤橘罗裙,乌黑的头发绾成单螺髻插着一朵不知是什么的花,她就单薄的独自一人站在塔楼边上,痴痴地望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圆月,晚风微微吹扬女子的裙袂。
依旧是那股熟悉的香味淡淡袭来,岑之笑看着月光下那女子的背影,就如同琉璃剔透脆弱,那么轻柔如薄纱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就像是破碎在她的身体里。
岑之笑微微蹙眉,她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凄怆,此刻的她不再开口问询,但那女子却主动转过身来,只是带着缀满鲜花的面具。
那女子站在月下,满带哀伤地朝她开口道,“救救他,他不能再错了。”
“他是谁?”岑之笑满腹疑惑,不得其解。
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不能有第十二位花神……”
“去找月下塔……”
月光清清冷冷地洒了一地,那女子慢慢退步靠近塔楼的栏杆边缘,岑之笑心里顿感不妙,连忙上前,但还没等她走近。
那女子就如一朵飘零的花,无根无依,随着风就坠入了塔底。
“不要——”岑之笑大喊奔向栏杆处,竭力伸手想要抓住那女子,可就在刚要触碰指尖时,眼前那女子在刹那间化为千万的花瓣飘散在四方的风里。
月坠花折,沉风越裂。
可这一下,她却醒了。
她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平静自己刚刚在梦境里的心绪。她感受到自己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掌一看,手心里躺着的是一片花瓣,看着很像梦里那女子头簪花的花瓣。
房间内还残留着那股熟悉的香味,或许是因为这香气有些什么作用,身旁的杭芜声睡得很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没亮,不过岑之笑是睡不着了,便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刚走出房门,就和同样推门而出的梁旭打了个面照。
还没等岑之笑说出那句“好巧啊”,梁峋便快步走到她身前,注意到她额角还有未干的冷汗,轻声开口问道,“你们没事吧?刚有股极弱的妖气。”
平日里从来都是镇静自若的梁峋眼底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担忧。
岑之笑莞尔一笑,悄声说道,“只是入了我梦,没事的,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