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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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望海县的坊市依然照常开启，来来往往的百姓们丝毫不知昨天已都在鬼门关外走上了一遭。
小商小贩的吆喝声一如往常有力。
而在一家包子铺中，周知路正吃着早饭。
包子皮薄陷足，倒是十分实在，只是实在可惜没有醋能够蘸上一蘸。
想一想也是，那么多百姓饭都吃不饱了，哪还能用粮食来酿醋，恐怕只有官员贵族才能吃得上吧。
“唉~”周知路不由地叹了口气，倒不是为了百姓，而是味道实在有些寡淡。
“周小友怎么吃着饭还叹上了气？”
周知路闻声看去，只见涂青与令清雪走了过来。
“在下能否坐在这？”涂青问道。
周知路欣然点头：“这有何不可，不过包子我可不请啊，你们这些大官也肯定比我有钱。”
“是么？我看周小友此后也不会缺钱了。”说罢，涂青往桌子上放了一个锦囊。
透过锦囊口往里看，竟都是金币。
“大人这是何意？”周知路诧异道。
涂青解释道：“那妖兽是我们共同捕杀的，也理应有你的一份，只是这次事件不简单，这妖兽我们还要带走，所以便按照这四阶妖兽的市场价，折给你，这是你应得的。”
周知路闻言喜上眉梢，既是应得，又何须再去推托，便直接收进了怀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想要与小友沟通。”涂青紧接着说道。
“唔烫烫……啊大人您说。”周知路一边吹着手中的包子一边说道。
涂青见状不禁摇头笑了笑：“你跟其他人还真是不一样，对官员竟没有丝毫敬畏哈哈。”
旋即正视着周知路问道：“不过这也正合我意，你有兴趣来京城么？来抚夜司。”
周知路一顿，放下了手中的包子，看向涂青。
“虽已有些猜测，但还是想要再问下大人，这抚夜司究竟是何地方？”
涂青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包子铺外人流涌动的街道，看着那些穿着布衣，或背着行囊，或提着竹篮赶市的百姓们。
问道：“放眼望去，你看到了什么？
“热闹的县城？忙碌的百姓？
“我看到的却是在无数贪官污吏的侵蚀下逐渐残破的国家！
“大宋国武力建国，有功人士皆为勋贵或命官。
“可如今外部战事紧张，北方的妖盟，东部的海盗，南部的蛊族，就连西方为盟的各族强国也是虎视眈眈！
“而内部又有勋贵、官员冗杂，这硕大的朝廷里，人人的脑袋上都刻着一个字，那就是贪！
“民间更是妖兽横行，但那么多的朝廷官员却是只顾着自己的那点蝇头小利！却浑然不顾那黑夜中无辜百姓的尸骨皑皑！
“我抚夜司没有能力管制这些贪官，素来不管人事，只管妖事。
“但也正因如此，我们却可一心只为百姓，在这惶惶不安的夜晚中，抚平一切妖祸，让这些手无寸铁之人起码不受外部的纷扰。
“这就是抚夜司，而我们，也是抚夜卫！”
周知路闻言久久不能回神，在涂青的身上，他更是看到了曾经故乡中熟悉的那些身影。
“我看小友你心思敏捷，又善观察，对于妖气还极为敏感，十分适合来抚夜司，你意下如何？”涂青真挚地看向周知路。
然而周知路却并未立即给出答案，犹豫了下回道：“抱歉大人，我还暂时没想清楚。”
涂青一愣，随即笑道：“不妨事，毕竟是人生大事，多考虑下也好，不过我们今日下午就要返京了，届时若是小友愿意一同前往，随时可来找我。”
说罢，涂青掏出了一枚黑色的令牌放在了桌上：“不管小友最后如何选择，抚夜司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是需要，可持我的这枚令牌去抚夜司寻求帮助。”
眼下也没了吃饭的兴趣，涂青便带人率先离去了。
只是令清雪在走之前，冷淡的看了眼周知路说道：“你应该来。”
周知路默默地看了眼桌子上的令牌，拿起来翻弄了一下，材质很硬，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
通体黑色，正面雕刻着一朵精美的昙花，反面则刻着一个涂字。
大义么……
无论是涂青这种人，还是抚夜司这种地方，都是对这个国家，这方百姓有着不可割舍的归属感，是站在家国大义上出发的。
但周知路没有啊。
或者说他曾经有，但对如今这个陌生的王朝，周知路真的很难说自己有什么归属感。
毕竟自己不过也刚来这里短短两个月而已……
周知路不由地叹气：“虽是会有些危险，但后续若想接触到更多高价值的信息，或许抚夜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下午。
涂青和令清雪牵着一匹马走到了望海县城门口。
令清雪忍不住往后张望了一下，可惜没有找到那个身影。
涂青见状不禁摇头可惜道：“人各有志，凡事不能强求。”
说罢，涂青对令清雪笑道：“你不是看他不顺眼么？怎么还想让他加入抚夜司？”
令清雪冷淡道：“他能力不错，适合抚夜司，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唉，我又何尝不是觉得可惜呢，罢了罢了。”
随后翻身上马，催促道：“赶快走吧，我们还要赶回京城，这起案件拖得越久上报，我心里越不安稳。”
“是。”令清雪翻身上马同涂青驾马赶出了望海县。
然而刚出望海县，令清雪便看到了站在官道边的那名少年。
“师傅，你看！”令清雪忙提醒道。
涂青望去，只见周知路正牵着一匹马，一脸笑意地站在路边看着他们。
随即，只听周知路大声问道：“敢问大人，加入抚夜司能变强么？”
涂青笑道：“抚夜司内有无数功法秘籍，你天赋不错，定会进步神速。”
“那前往京城加入抚夜司后，吃包子可有醋蘸？”
“抚夜卫每月都有俸禄，虽是不多，但一碟醋还是吃得起的！”
周知路笑了笑，随后收敛了笑意问道：“那我不为国，不为民，只为我自己行不行？”
涂青怔住，摇头失笑道：“你还真是奇人，这些话你又何必对我说……不过抚夜司的人多的是，谁又能保证人人都是为国为民，只要你不违反律法，尽心尽力完成抚夜司的职责，其他的谁又会去多管你。”
然而有句话涂青未曾说出口：当你走得远了，看得多了，我相信这方土地是值得你去守护的。
周知路闻言鞠躬道：“大人，周某自愿加入抚夜司，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说罢周知路翻身上马，三人相视一笑，共同骑马远去。
随着三人的远去，苍茫大地上突然飘起了朵朵雪花，又是一年冬季。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