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英雄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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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灰雾中爬出来的病人死了。
更准确地说，它是在所有人都将警惕心提至最高时，忽然没了动静。
红润的皮肤迅速灰白失水，躯壳萎缩。
下半身拖着的脏器也不再有鲜血流出，干枯得就像是燃尽后的苇草或朽木，与死去多时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又或者说，这才是它本来应有的面貌？
“井形，保持戒备。”
队长冷声道。
“是，队长！”
井形志乃表情严肃地掏枪做好准备。
另一边，来自岩江组的几人感觉世界观正在逐渐破碎。
“这、这是什么东西？”
西装男瞠目结舌。
混迹极道这么多年，他当然不止一次见过死人。
但这种情况——
就算他是自诩勇武、敢于街头喋血的极道份子，面对这种分明死透了还活力旺盛的东西，也难免内心发怵。
“好有趣！”
牧野遥眼神闪闪发光。
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清澈的好奇。
“咳，注意距离。”
林原修及时拎住少女的衣领防止她靠近。
与表情各异的其他人不同，林原修始终保持淡定，并没有因为雾中爬出的活死人而震惊。
或许是见惯了诡异的缘故。
在他眼中，这位病人不仅没有太多恶意。
阴暗且扭曲的爬行动作也只是外形奇怪，用尽躯壳中最后一丝力气后，它完全没有对旁观者发起攻击的意图。
可它嘴里喊的话语……
林原修想起了数分钟前牧野遥展示出来的手机截图。
狂热的宗教迷信，接受心理引导的患者，各式各样的试验样本。
同时也是导致牧野遥被极道搜捕的根源。
眼前的活死人会跟那份实验论文有关吗？
【医院是不会轻易诞生梦境的苍白之地，待在这里的人们总是为现实病痛挣扎，又希冀在现实中得到康复和满足】
【但只要稍加引导，每个人都会拥有一个相同的、破碎的愿望……】
【你触发了事件[仁爱天国]】
熟悉的游戏文字显示在面前。
林原修微微一怔，先是觉得这个事件名字古怪。
随后感觉到这背后或许还有更多他没有收集到的黑幕。
另一边，队长独自接近病人的尸体。
观察片刻后做出了定论：
“尸体死亡时间在三天以上，它已经不是人了。”
而且彻底失去下半身的人，自然是没办法活着的。
仁爱医院的医术再强，面对这种患者也只能靠着先进仪器吊住一口气，恢复到活蹦乱跳的程度根本不可能。
但要说是诡异。
按照这种拟人程度，它又显得过于弱鸡……
似乎跟之前对于集体梦境的危险性判断不符。
“总之这里很不安全，先离开吧。”
思前想后，队长决定按照最稳妥的方案行动。
特安科派给她们小队的任务是彻查仁爱医院，防止可能发生的袭击事件。
只是在并非十万火急的情况下，还得顾虑一下国家公务员的形象，尽可能地在行动之外保证普通民众的安全。
比如先将无关人等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再返回医院，深入调查状况……
“呵，凭什么听你的？”
刺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队长的沉思。
赫然是一位被忽视许久，承受不住压力的极道份子。
紧接着更多类似的声音接连响起：
“我们只听大哥的！”
“我懂了，这一定是电视台的恶作剧吧，哈哈！”
“喂！就别装死了，躺在地上演戏也不好受吧？”
“真是嚣张的女人，开什么玩笑，居然看不起我们的智商！”
梦境？活死人？
搞笑！真以为这是什么恐怖片的拍摄现场吗？
来自岩江组的男人们，平日里使用肌肉的次数，远多于使用简单直白的大脑。
因此他们选择拒绝理解现状。
短时间内整个世界观被颠覆的冲击，很快转变为他们能够理解的愤怒和叛逆。
最后就连领头的西装男也说道：
“小姐，我不清楚你搞了什么鬼，但我们会待在大厅呼叫支援。别妄想用拙劣的手段支开我们溜进医院！”
“……随便吧。”
队长彻底无语。
她比了个手势，井形志乃随即保持警惕带头向外走去。
牧野遥也连忙拉上旁边看好戏的林原修。
三步并作两步，紧紧跟随两位特安科行动专员的身影。
同时好奇地发问：
“公安大姐姐，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刚才的活死人是丧尸吗？”
“我们是在梦里？集体梦境又是什么呀？”
如果说岩江组一行人因为害怕而拒绝理解现状。
那么好奇心爆棚外加胆大包天的牧野遥，显然属于另一个极端。
“梦境是不同于现实的世界，集体梦境就是大家做的梦重叠到了一起。”
稍微好说话一些的井形志乃解释了几句。
虽然对于无关的民众不能泄露太多信息，总体回答还是偏向于官方套话。
例如这个世界很危险，有怪物，普通人不要乱跑。
但看到乖巧听话的牧野遥。
井形志乃还是忍不住面露微笑，心中升起一种保护无辜少女的成就感。
‘太天真了。’
林原修暗自摇头。
同时用眼神示意牧野遥笑容收敛一点，不要露馅。
混入特安科队伍，原本只是他临时起意采纳一下牧野遥的建议。
不过实际体验后感觉还不错。
既能借鉴官方人员探索怪谈的经验，遇到突发状况还有人挡在前面。
看着分别在前方开路和后方警戒的两位特安科行动专员，林原修一边摸鱼，一边思考着事件描述与所谓的集体梦境。
不知不觉间，都有点享受这种专人护卫的感觉。
可惜体验卡总有到期的时候。
“这里的雾气很淡，代表它与现实的连接紧密，较为安全。”
当一行人抵达医院正门口时。
队长停下脚步说道：
“你们就待在这里直到雾气散去，然后安全地返回现实。如果那些极道的人渣追出来也不要怕，报上公安的名字就好，明白了吗？”
“好的，谢谢。”
林原修保持有礼貌的路人形象。
“大姐姐，不能带我们一起走吗？”
牧野遥依依不舍。
得到的回答却只有队长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以及在两人的目送下，特安科行动专员不畏艰险的背影。
直到她们彻底消失在雾气中。
林原修与牧野遥安静片刻，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卸下伪装。
“好了，终于结束了。”
“结束？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你不会是想……”
“没错，就是那样。”
牧野遥竖起大拇指。
用一个元气爽朗的笑容，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林原同学，还犹豫什么？”
“现在正是我们潜入住院部的绝佳时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