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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只要你不哭,我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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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害我了,是害您了,是害梁家了?”

纪席兰盯着他。

“跟了我一年四个月,她不老实,不安分吗?”他胸膛起伏,像喷发的火山,“非要我翻脸是吗,非要所有人下不来台是吗?”

他说一句,逼近一步,“您替胡大发讨公道,您和胡家有来往吗?您冲谁,冲她,冲我?我不让您讨这个公道,行吗?”

纪席兰怒不可遏,“老三!”

“您动一下试试。”

梁纪深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纪席兰一脸铁青,闭上眼平复,再睁开,她缓和了,拽着梁纪深,试图拽他坐下,“回家说。”

他甩开,扭头,“大哥,我今天扫你兴了。”

梁璟望向他,“无妨。”

梁纪深抄起椅背的西装,在梁延章和方京儒夫妇的错愕中,扬长而去。

“这...席兰,发生什么了?”方太太云里雾里的。

纪席兰镇定自若搂着方安意,安抚她,“他三天两头犯性子,见怪不怪了。”

梁延章也打圆场,“老三一直这样,上级器重他,下属捧着他,捧出驴脾气了。”

方京儒没心思吃饭了,“延章,能成吗?”

“能成。”纪席兰抢话,“我相中安意做我儿媳妇了。”

她信誓旦旦表态,方京儒夫妇自然没得说,插曲过后,继续饮酒了。

梁璟喝了不少白酒,有醉意了,他出门透气,拐过走廊,尽头传来潺潺的水声。

天花板的顶灯是暖白色,天窗涂了一层雨雾,映得灯泡发黄,何桑匍匐在水池台,水流不大不小,在她手心四下喷溅蔓延。

梁璟回国后,司机将梁家的情况捋了一遍。

老三的女人和老二有艳闻,据说老二为了护她,和外省陈家的公子打了一仗,挺轰动的。

梁璟对何桑的印象,基于此,是不太好的。

不过她确实不像水性杨花的女人,他眼力毒,识人没走过眼。而且她没背景,玩弄梁家的两位公子,于情于理不通。

何桑头埋得低,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眼看要撞个满怀,梁璟皱眉,“何桑——”

话音未落,她结结实实撞在他胸口,梁璟扶住她胳膊,她含了泪珠泫然欲泣,苍白得可怜。

水涟涟的鼻涕粘在他衣襟,何桑打心底畏惧梁璟,畏惧他的身份和气场,她慌忙伸手擦拭,“对不起...”

梁璟没在乎衣服,他定了定神,“我不是针对你。”

何桑糊涂,“针对我什么?”

“我母亲。”

她恍然大悟,梁延章和纪席兰轮番夸赞她神似翁琼,他当场不留情面反驳了。

没想到,他特意解释,好心安慰。

“我没计较...”

梁璟心里那根弦终于松了,他是极其有分寸的男人,日常生活中,一年和女人也说不上十句话,竟然把小姑娘弄哭了,哪怕是无心之失,他实在接受不了。

“梁秘,我不在光明剧院上班了。”何桑掏出手机,划开备忘录,“我调去外省的红星剧院了,电话也换了,这是地址和号码。”

梁璟看着备忘录,又看着她,“车不用你赔偿。”

“赔偿是一码事,态度是一码事,你万一联系不到我,以为我耍了你,你生气的后果,我承担不起。”何桑一抿唇,“梁先生也开红旗L5,维修的材料偶尔要加价,他之前买保险,这款车型有险种不给上...”

何桑在包间里憋了一肚子委屈,一边说一边抹泪,她不知道梁纪深会不会选择方小姐,会不会像宋禾刚回来那会儿,在两个女人之间隐瞒平衡,直到暴露。

她了解梁纪深,为女人的青春买单,他一向大方有原则,他舍弃的那一个,应有的补偿只多不少。

但何桑现在的心情,和宋禾那会儿不同了。

这几个月,梁纪深待她太好,宠她,哄她,呵护她,其实爱慕他的女人那么多,包括他的恩师上级也介绍过那么多,他从没提过,不愿影响她,只是不露声色地划清界限,挡住桃花。

她虽然有准备,他年纪不小了,快要结婚生子了,会有适合他背景的女人取代自己,她争不赢命。真到这一天,心脏仿佛被一万颗砂砾细细地磨,细细地碾,碾得血肉模糊。

梁纪深有时候给女人满满的安全感,有时候又毫无安全感。

“你——”

一张脸浸满泪痕,沿着脖颈滑入锁骨,梁璟摸口袋,没带帕子。

他二十一岁工作至今,已有十六年了,没遇到过这么脆弱柔软的女人。身处权势漩涡,人人戴面具,人人自保,除非是患难与共的青梅竹马,一旦男人名利双收再认识的女人,根本不存在纯粹真情了。

因此梁璟不接触女人,也不懂女人,他此刻耳朵嗡嗡的,拇指按压太阳穴,“好了,只要你不哭,我不生气。”

何桑清醒了一些,戛然而止。

纪席兰一路尾随梁璟,出乎意料目睹这一幕,她眯起眼,“梁璟。”

何桑越过他肩膀,和纪席兰四目相对,下意识回避。

梁璟抻了抻制服衬衣的褶痕,没理会。

“小何,你先回饭厅吧。”

何桑有鼻炎,又哭腔,浓浓的鼻音,乍一听很娇气,“梁夫人,我不打扰了。”

纪席兰扬眉梢,“那也好,老三和安意初次见面,需要热情相处,你在场他们不自在。”

她攥紧拳,“是他亲口承认要相处吗。”

“你没瞧明白啊。”纪席兰开心得意,“老三多么体贴安意啊,安意是大家闺秀,与老三门当户对,我们梁家的门槛儿高着呢,什么戏子啊,模特啊,休想攀附老三。”

何桑拳头隐隐发抖,大滴大滴的眼泪滚出眼眶,梁璟按捺不住了,“戏子?我母亲就是话剧演员。”

纪席兰面色一变,她忘了这茬了,“翁琼姐出身名门,她哪是戏子呢?”

何桑一声不吭跑出走廊。

纪席兰装得一副慈母相,“听你父亲念叨,你住在省里的家属大院?回家住吧,家里宽敞。”

梁璟眼底没有一丁点温度,“不回。”

纪席兰巴不得他永远不回老宅,和梁家一刀两断,无奈他是长子,她必须逢场作戏,“是纪姨伺候得不周到吗?你不满意,我改。你驻外十年,如今纪姨有机会照顾你,尽一尽继母的——”

“我只有生母。”梁璟冷言冷语,“没有继母。”

纪席兰神色凝滞,又迅速调整了,“翁琼姐难产离世,你们母子缘分薄,我也为人母,女人是自私的,可母性无私,我会像疼爱老三那样疼爱你。”

梁璟唇边弯起一丝弧度,分不清是什么笑,总之不是好笑。

“你违背他心意,逼他服从你的安排,你的疼爱最好别招惹我。”

纪席兰噎得够呛,擦肩而过之际,她幽幽劝诫,“何桑是扫把星,沾了她,无论什么关系,男人声名狼藉。你同情她,小心她克你。”

梁璟眉头皱得更紧,“你也是女人。”

“女人和女人不一样,我娘家平庸却清清白白,她母亲和继父是一对狗男女,她父亲尸骨未寒,俩人迫不及待领证搞上床了,能教得出正经姑娘吗?”

梁璟瞥了她一眼,“你留些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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