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矿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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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快步走进帐中，将手中的碗筷狠狠砸在桌上，
秀丽的眉毛皱在一起，一副气急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云华坐在矮椅上，向她投去不解的目光，
自从岳氏落没后，云冉几乎是一夜长大，鲜少有这样情绪波动的时候。
玉雨跟在云冉身后走进来，也是一脸气愤，
“那些矿工，大放厥词，说什么西北的军队马上就要攻破边线，打进李朝了，真是胡说八道！”
莫镇本就是李朝与西北边界上的镇子，矿上的工人自然也是鱼龙混杂，
棕发深目的西域人占了大多数，就连矿主鹰哥也是标准的西域人，
他们对战场局势有这样的看法倒也不奇怪，不过云华并不相信他们所说的，
两军僵持了十余年，战线退退进进，几乎拖垮了西域，连丰饶的李朝也头疼不已，
此局想破，极难。
云冉自小跟着岳远在西北长大，也是一腔沙场热血，恨不得自己上场杀敌，更是见不得那些矿工如此编排，
云华走到云冉身后，伸手抚了抚她剧烈起伏的后背，
云冉抬眼望过来，微红的鼻尖也带着几分憋屈与不安，
“大姐姐，父亲奋战了一辈子，难道他们说的……”
笑着打断眼前人的担忧，云华替她抚平背后的衣褶，
“不必多想，李朝不会输，只是……我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可千万别跟他们顶嘴。”
重重的点了点头，云冉抬袖擦去眼角的水光，挤出一抹微弱的笑意，
“其实他们也不全是那样坏，刚才还有人说想吃李朝家乡菜呢。”
风里混着血腥气的沙土，穿过疆场，向矿山直奔而来，
鹰哥站在矿洞门口，向着两军战线的方向，极目远眺，
肩上站着的苍鹰目露凶光，扑腾两下长翅，却又在起飞前一刻被什么压制了下来。
一个工袍的男子朝他走来，手里拿着封薄薄的书信，
“鹰哥，鹰哥！真是怪了！有一封李朝来的信，今儿个刚收到的！”
接过来展开，鹰哥艰难的辨认着他有些生疏的李朝文字，
商会……来使？
狐疑地扫视了好几遍信上的内容，鹰哥仍有些摸不透，
京中商会的大名，哪怕远在西北也是有所耳闻的，可是不知这商会突然派人来他们月顶矿山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打算同他们合作？
借着商会，他们确实能在李朝开拓商路，可是商会这么做，又是在图谋什么呢？
信中并未提及来使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到也没有言明，
鹰哥将信收好拢入掌心，沉吟片刻，转头对那工袍男人使了个眼色，
“商会的人随时都会来，吩咐厨房一声，做些李朝家乡菜好好招待。”
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三人耳中，
玉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群西域矿工怎么会想着要吃李朝菜式呢？
云华笑着拉过那个传话的工人，将一颗圆润的珍珠塞进对方手里，明媚的笑意晃花了他的眼，
“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有个什么京中商会的人要来，鹰哥说抓住这次机会能开拓商道，让你们好好招待！”
看着工人拿上珍珠喜滋滋地走了，云华抿唇苦笑，
这个商会来使，该不会说的就是她们三个吧……
肯定是云阔那边不放心，才会写信过来打招呼的，却不想被鹰哥当成了开拓商道合作的机遇。
不过自己做菜，招待自己，这种新鲜事，她们的确还是第一次遇到。
云华整理了一下裙摆，勾起一个笑，朝玉雨云冉两人挑了挑眉，
“走吧。”
两人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去哪儿？”
“去后山看看。”
“可是那个鹰哥不是说后山矿洞不让去吗？”
云华一脚已经跨出了帐子，全然将鹰哥的告诫抛在脑后，
“不去后山，怎么找食材做李朝菜式呢？”
三人在后山一通摸索，终于在一堆杂草丛里发现一个废弃已久的矿洞来，
“这个矿洞，看着怎么有些怪？”
玉雨摸着四周坑洼不平的石壁，心里打鼓，
这个隐在后山荒草里的矿洞，不似人凿的那般宽阔平整，反倒十分狭小，洞口还有许多刀剑的痕迹，
金晶石、月光石那样夺目的宝石，就是从这个洞里开凿出来的？
云冉一把撩开洞口的杂草，一步一步小心地踩了下去，
“来都来了，下去看看再说。”
云华在后边，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黑漆漆的矿洞一路向下，走了几步，玉雨拽了拽云华的衣袖，
“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云冉也停下脚步，侧耳细听，隐隐约约的，
“好像是……水声？”
眼睛适应了洞里黑暗的环境，三人走得更快了些，
云华皱着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最前面，
突然，停下了脚步，
“大姐姐，怎么停下了？”
云华转身看向云冉，眸子里闪过几分凝重，微微侧身让开，云冉玉雨的视线落到了她身后，
“好大一个水池！”
黑暗的矿洞越往里走越是宽阔，此时依然能容纳三辆马车并驾驶过，
然而这样宽阔的地方，却已经无法再向前一步了，
一个水池横跨了整片地方，在黑漆漆的矿洞里，甚是骇人，
云华在池边蹲了下来，玉手轻轻探入水中，
杏眼圆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诧，
“这水，流得极快。”
暗无天日的矿洞里，藏着一处大水池，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流汹涌，
只有偶尔听到的隐约的水声，
流速快到激不起什么水花，隐在暗中的水流沉默着疾速飞驰，不知要去向何方。
脚边的水不深，裙摆落在其中，冰凉的触感沿着脚踝往上爬，
云华看向远处，水池越靠里，越深，尽头通向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矿洞里，怎么会有这样湍急而沉静的水池，
水流得急，池子却不干涸，说明不远处就是水源，而且一定是庞大的不息的水源。
可这是一个矿洞呀……
四周壁上只有褐色的泥，全然没有开采过的迹象，
捏紧怀中那颗金晶石，云华看着水池，贝齿不安地咬着唇瓣，
难道这宝石，是从水里采出来的？
云华还没回过神，云冉突然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云冉神色着急，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玉雨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紧张地搭在云华臂上，
三人在黑暗里靠在一起，屏息凝神，听着洞口传来的脚步声，
越走越近，云华视线落到了她们来时的方向，
后山是鹰哥下令不许来的地方，除了她们，还有谁会来呢……
脚步声已经来到她们不远处，极近了，
有娇甜而诡异的声线传来，来人在唱着，
“黑洞洞，锁龙渊，水流尽，淹四方，大雪降，可暂停，水火济，天下安……”
歌声由远而近，在矿洞里回响，仿佛是尽在耳边的呢喃，
云华细细分辨着歌里的词句，只觉一股冷意沿着脊背直窜上头顶，
杏眼死死盯着来人脚步的方向，不敢眨眼，
脚步在靠近水池边的地方停了下来，洞里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三人的心高高提起，不敢松懈，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洞壁后边探了出来，
她仰着娇甜无辜的小脸，朝池水的方向喊道，
“喂，有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