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自由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重生将门后我拐跑了高冷公主!
整整半个月,云华没有出过门,
岳府上下,全都罩在一股无名的低压当中。
偌大一个岳府,散落的院落楼阁,没有一丁点欢笑的声音,
人人脸上都沉着落寞与哀伤。
夜里,云华晕乎乎地躺在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
像是病了,她迷迷糊糊做着梦,
好像看见阿宽笑着来邀她去喝喜酒,晚娘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坐在床上,
她还包了个大红包,人人都恭喜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可他们笑着笑着又哭了,牵着手转身就走进了火海里。
一双微凉的手替云华擦去眼角淌下的泪珠,探在她额间,
“发烧了啊……”
睁开眼睛,沛章坐在床边看着她,
眼角的泪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流的更起劲来,
“阿章……他们就快要成婚了……”
泪珠无声落下,一串又一串,无穷无尽般,打湿了枕头。
沛章轻叹一口气,和衣上床躺到云华身边,从背后搂住了她。
“云华,这件事与你无关,该睡了。”
感受到背后安抚着轻拍的手,云华含泪闭上了眼,
身后的声音继续响起,更低了些
“是我的错,如果我换个法子,或者提前告诉他们就好了。”
一场大火,将码头堆放着的货箱烧了个干净,
所有人只当那些货物是在火里烧尽了,
没人会想到那里头的东西早就已经跟着船只被运走了,
而这一计,出自沛章的手笔,甚至连云华都不清楚具体,更何况晚娘与阿宽呢……
云华翻过身来,将脸埋进沛章怀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阿章,不是你的错,别这么说。”
沛章一手抚在云华发间,触手是细腻凉滑的发丝,
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华冷静了片刻,默默将怀里人搂紧一些,
“阿章,你说他们拼了命也要保住那些物资,如果知道那些东西毫发无损运到了灾民手里,会不会高兴一些……”
沛章哽了哽,眼底划过一丝挣扎与歉疚,在云华额间轻吻了吻,
“别想了,乖,我去给你煎服药过来。”
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夜色沉寂,秋虫依旧在丛间低吟,鸣唱那幻想中的,繁华却已逝去的夏夜。
等到云华病好些了,沛章又开始频繁地外出,早出晚归,有时甚至是一夜未归,
云华坐在书桌前,执笔给杨伯写了一封信,
那时他们带着几百灾民逃出凫州,可杨伯坚持不愿走,
一来他上了年纪,去外闯荡也未必能起什么用,反倒会拖垮这副苍老的身体,
二来,那时老妪刚刚去了,他一时走不出来,不愿离开,
如今,云华很想问问杨伯,
那些物资送到了吗,
灾民们的生活得到些保障了吗,
晚娘和阿宽的愿望可实现了没有……
为了送这封信,云华花了不少钱打点,又是托人一路快马,又是嘱咐定要交到老人手中,替他回了信再完好的带回来,
就这样焦急的等了半个月,回信终于到了,
云华怀着无比紧张期待的心情,急急拆开了信,
信上寥寥几字,云华却读了很久,
不敢置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杨伯他们,什么也没有收到?
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约莫一个月,
哪怕运得再慢,也该到了……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云华贴着墙缓缓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那些货物离开码头后,根本就没打算运给那些灾民。
那些货物里,不仅有为灾民备下的吃食、过冬的衣物、银钱,还带着几百箱郑老大托付的“小玩意儿”。
沛章说……这件事交给她来办……
云华不是傻子,哪怕再不敢相信,此时也猜到了大概,
那些吃食、御寒衣物和银钱,不仅灾民需要,
东风寨里的叛军,更需要。
如果她猜的没错,郑老大所托的东西,本就是要运给东风寨的,
而那些物资,也便顺道被他们吞下了。
是她太天真了……
云华死死贴在墙根,无助地捂着嘴,
滚烫的泪珠顺着指缝溢满了脸,
是她太天真了,
天真到以为这些东西不会被他人觊觎,
天真到以为这样就可以救那些凫州的灾民,
天真到以为一个图谋造反的人会有一颗悲悯的心去同情灾民,
天真到以为沛章不会骗她……
原来,常松晖的提醒,不是全无道理的挑拨,
她曾有过的怀疑,已经应验了……
凫州的灾民,还在苦苦等待援助,
他们并不知道那些流寇为什么突然多了许多粮食与衣物,
他们并不知道遥远的京中,有一对有情有义的男女为了那些物资白白葬在了火海中,
他们不知道这场大水何时才会彻底退去,
希望什么时候才会来……
夜里,明月高悬,瑟瑟秋风挟着冷意袭来,
沛章匆匆回到东苑,却见房中已经熄了灯,
云华睡下了?
放轻了脚步,推开门,
带着满身凉意,沛章没敢走太近,怕冻着床上的人,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沛章看清床上躺着两个人,
云华与云冉并排躺着,背对外面,
沛章突然慌了慌,
之前不是让云冉和其他人都睡到外间去了吗……
难道……云华发现了什么?
在床边坐了一刻钟,确保自己的手已经温热,
沛章探到云华脸颊上,摸到一手滚烫的湿意,
呼吸乱了方寸,沛章出声唤道,
“云华,你怎么了?”
一手挡开沛章替她拭泪的手,云华沙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里萦绕,
“道不同,不相为谋。三公主有大事要谋划,不必再来招惹我。”
玉雨曾问过云华,真的就此放下了吗?
难道之前与沛章姑娘那感情好的模样,都是假的?
云华支着下巴,摸了摸怀里一只贴身放着的凤顶步摇,
抬头望着天上那轮清冷的月,唇角溢出一声轻叹,
“爱一个人,或许就该在合适的时候,放手,给她自由。”
沛章有她该去做的事……
东苑后侧的暖阁,沛章站在院里,一手拿着柄木瓢,
那里种着的月季早已经凋谢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一旁有一块翻过的土地,什么也没有种出来,
沛章站在那片地里,什么也没说,只是仔细地泼洒着水,
这块地里,埋着谚绝花的种子,这是独属于她们两人的小回忆,
哪怕真的只是那老道士的哄骗,也不妨碍沛章的上心,
或许有一日,她真的能种出谚绝花来,
那时,云华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非颜在她身后默默站着,提着一桶清水,
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非颜哽咽着问道,
“姑娘,你会不会后悔?”
浇花的身影顿了顿,木瓢里的水不经意间撒出些许,落在她的裙角,
沛章直起腰,抬头望着皎洁的圆月,望了良久,
久到非颜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万籁俱寂,风清月朗,
沛章站在原处,眼角是不易察觉的红,指甲深深嵌在掌心里,
“如果真的爱,哪怕行得再远……”
“也会回到原点,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