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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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的阳光透过窗照进岳家铺子里，映在窗边品茶的云华身上，
手里端着的茶，是南边商铺送过来的礼，唤做荔枝清茶，
取剥壳荔枝肉与新茶叶酿煮，清新怡人，唇齿留香，
云华靠在椅上，细细品着，
当上魁首，这些商户的各种巴结就都来了，
世上有人懂世故攀交情，自然也有没眼力见儿的，爱上赶着找麻烦的，苏掌柜就是其中一个。
铺子门口一阵嘈杂，对面的苏氏金铺不知在捣鼓着什么，敲锣打鼓的，
本是个大好的天气，偏偏被他们破坏了，
云华皱起了眉，杏眼里划过一抹不耐烦，
冷冷瞥去，正见到那硕鼠一般的苏掌柜拉着几个人站在门口，
他手中的铁锣砸的哐哐作响，怕是站在城外都能听得见，
“乡亲们，你们快来瞧一瞧，给我们评评理吧！”
他究竟在鬼哭狼嚎些什么？
苏掌柜一旁还站着几人，看着也颇为眼熟，
一个八字胡的猥琐老头，细细看去，竟是从前岳家铺子的掌柜，叫王掌柜的，只是云华接手铺子时，将他赶走了，
那王掌柜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壮小伙，皆是之前跟着他一起罢工了的伙计，
苏掌柜的左侧还站着一个紫衣女子，细眉凤眼，正是从前岳老夫人身边的腊月，
当时腊月还和刘妈妈争过几盏燕窝，后来被云华全数遣散出去了。
此时，这些人整整齐齐站在苏氏金铺门口，各个脸上挂着凄惨哀怨的表情，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待到巷子里人们闻声赶来，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后，他们的戏终于开场了。
“各位乡亲，我从前是岳家的婢女，”率先发难的是一身紫衣的腊月，
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凄凄道，
“可是岳家不仁不义，没任何理由，将我等赶出了府，害得我们连吃口饭都困难，差点儿就饿死了。”
人群一阵唏嘘，
“哎呦，听着真是可怜。”
一旁的八字胡男人也上前一步，添油加醋，
“乡亲们，我从前是那铺子里的掌柜，可自从岳家大小姐来了以后，二话不说便将我等通通赶出了铺子，我们无以为继，只能艰难度日。”
王掌柜抬手指向对面的岳家铺子，将矛头对准了那里，
不少人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瞧见坐在窗边的云华，
“那位就是岳家大小姐吧，真是蛇蝎美人，心肠歹毒，对这些工人半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王掌柜与身后的伙计们都垂着首，不再发一言，将饱受冤屈的样子演到了极致，
这场戏的指挥，苏掌柜终于踱着步子走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他抬起粗肥的手臂，向下压了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声，
“诸位，你们应当都识得，我是苏氏金铺的掌柜，前些日子岳家铺子恶意降价，让我亏损一空，还将我家的伙计给强行挖了过去，行事恶劣！”
一时间，指责与议论声又卷土重来，淹没了这一整条街，
只要踏进这条街，就会被卷进这些话里，
“岳家还真是诡计多端，卑鄙无耻呀！”
“可别这么说，今时不同往日，岳家如今已成商会魁首，你这样编排，是不要命了吗？”
“我呸，什么魁首，岳家有什么实力，不过是运气好走了狗屎运罢了，哪配当什么魁首？”
这些话一字不漏全都飘进了岳家铺子的门里，彩云几人都听了个明白，云华自然也没有落下，
玉雨气得猛砸了一下桌子，“可恶！这群混蛋狼狈为奸，诬陷我们！”
彩云放下手中敲金器的小锤子，该换一把大铁锤拎在手里，
“我这就去给他们一些教训！”
云华手中的茶盏仍未停下，只略微顿了顿，将玉茗唤来附在耳边嘱咐了几句，
玉茗急匆匆出去了，不知往何处去，铺子里几人更加着急了，
“别急，等他们再闹得大些，将他们一并处置了。”
云华懒懒的声音传进他们耳中，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狠狠瞪一眼对面那些不消停的人，玉雨彩云强迫自己转过身，不去理会，
刘妈妈在柜台后面不时瞥一眼苏氏的方向，暗暗不知抹了多少眼泪，
“这帮畜生颠倒黑白，让我家小姐蒙冤，我定要撕烂他们的嘴！”
外头的叫骂依旧没有停下，人们在苏掌柜等人的引导下，从云华开始骂起，
“岳家大小姐可真是面善心狠，背地里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工人一点情面也不留。”
“岳家不就是如此吗？武将出身，那别人的性命搏杀，到头来成了人家的威名。”
“这般德行，也配做魁首？”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跟什么人勾结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商会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人们的话题开始朝着商会本身开始抨击编排时，苏掌柜想阻止已经晚了，
云华放下手中的杯盏，静立窗前，
该到她们反击的时候了……
在人群的注视之下，岳家铺子的门帘刷的一声被掀开了，
走出来一个身量纤瘦秀美的女子，手中捏着一柄精致小巧的金锤，
彩云走到巷道里，朝着那紫衣的腊月喊道，
“这不是咱们岳家的家贼吗，怎么，偷燕窝偷首饰已经满足不了你，要改成抢了？”
刘妈妈走到彩云身后，横眉竖眼呵斥道，
“腊月，你这不要脸的小蹄子，自个儿手脚不干净，还敢跑到这里来污蔑小姐，忘了当初领走的足额的月钱了？”
“再说了，咱们吃饭都是靠的自己的本事，哪里像你，猴子称大王，光会吆喝，什么本事都没有，谁还供着你这尊大佛不成？”
彩云将那柄小锤子在手心轻轻敲着，腊月眼皮子直跳，又羞又恼，
刘妈妈母女两人直接将当初抢燕窝的事大剌剌说了出来，人们一时间又对着腊月指指点点了起来。
腊月掩面离去后，刘妈妈又将矛头对准了王掌柜，
“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打理铺子多年，便觉得少了自己这铺子转不成了，谁成想没了你，倒是越来越好了，你原先究竟是在打理还是捣乱，也不知中饱私囊了多少好东西哟？”
“你，你胡说八道！你们已经将我们赶走了，自然是怎么说都行了的。”那王掌柜掼会说话的，三言两语，人群又开始偏向他们了，
“是呀，岳家自说自话吗，还想直接给人定罪不成，真是当了魁首，便有了好大的官威哟！”
彩云冷笑一声，瞥向了王掌柜与那身后的十余个伙计，
“恬不知耻，你们以为之前那些烂账，我家小姐真查不出来？”
“不过是看在你们究竟也辛苦多年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我们不追究你们，你们到好，竟还敢送上门来？”
王掌柜心虚的碾了碾自己那八字一瞥胡，眼中慌乱但仍强自镇定的站着，他身后的那些伙计倒是没这么淡定了，当下便走了几个，
刘妈妈继续说道，“我劝你们不要得寸进尺，现在你们还是自己罢工走人的，若是还继续闹下去，可别怪我们让你几个进牢里坐一坐。”
等到王掌柜与那些伙计灰溜溜地走了，门前便只剩下了苏掌柜一人站着，
他仍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又滑稽又狡诈，
“岳家可真是仗势欺人，我说不过你们，可我定要告你们一通，身为魁首却德行有亏，这是德不配位！”
此时轮选才刚过没几日，这魁首的位置岳家还没有坐热，正是不稳固的时候，
郑何两家已经在轮选当场给了莫大的助力，岳家若是连小小一个苏氏金铺都搞不定，那就是彻底让郑何两家失望了，
届时，魁首的位置能不能做下去，还是个问题，这个道理，苏掌柜懂得，云华自然也明白，
原本，云华并没有打算与苏氏金铺彻底撕破脸，毕竟苏氏身后的主子是四公主李含光与常松晖，虽然并不惧他们，但还是不交恶为上，
可如今人家都已经打脸了，还不反击，那就只有被人爬到头上一个下场，
云华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冷冷瞥向巷口的方向，玉茗带着两个穿着会字服的人回来了，
来的正是时候，
冷冷勾起唇角，抬起手中已凉却的茶盏，朝着苏氏金铺的方向洒在地上，
今日之后，再无苏氏金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