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再见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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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华恍恍惚惚地醒过来时，已经过了晌午了，耳边是河水涌动的声音，晕乎乎的，睁眼一看，竟又是在舟船上。
云华的手臂被压在身下，此时已经酸麻地不行，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旁边一只手捏了捏她。
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非颜。
非颜无声地朝她摇摇头，示意不要动弹，做了一个口型，“流寇”。
玉雨还晕在一旁，三人被捆着放在舟船上，前面站了四五个膀大腰圆的流寇，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也不知她们身后还有没有人。
这些流寇打晕她们，要带到哪里去，做什么呢？
舟船前行了许久，靠岸后，三人被流寇扛在肩上，上了山路。
又来到这熟悉的地方，东风寨。
山路颠簸，玉雨睁眼便被吓了一跳，几个大汉阴阴地笑了几声，“醒啦，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哦。”
这里本就是流寇的营地，谁会在意她们几个被绑来的呢？
那几个流寇朝那日的小塔楼走去，云华三人并不敢出声，生怕引来更多的流寇。
走在塔楼的廊上，一间小木门里探出两个脑袋，一胖一瘦，正是肥三和猴儿五。
“我花眼了吗，他们绑的是不是华姑娘？”
“我也看到了，应该就是。”
“他们不要命了？”
被随意扔在一个拐角的木屋里，光线从敞开的门里射过来，正刺在云华三人眼上。
还没适应着睁开眼睛，那几个流寇便关上门出去了。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中，三人蜷在一起，
“你们受伤了没有？”非颜检查了一下他们头上的包，幸好都没出血，过几天应该就能消下去了。
黑暗中，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隐约能看出这是一间仓库一般的房间，堆放着许多杂物，虽然盖着白布，也能分辨出些大致的轮廓，像是木箱。
她们现在正处在东风寨的一间小仓库里，不知那些流寇将她们绑来是要做什么，显然不会是像上回一样那么简单就能够脱身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杂乱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吱呀一声，木门大开，进来了几个人。
“搜身！”
云华努力适应了光线，看清了站在她们身前昂着下巴冷笑的苏苏。
一个凶神恶煞孔武有力的老婆子上前一步，将三人浑身搜了一遍。
“你究竟想做什么？”玉雨想拦着那老婆子，不叫她接近云华。
那老婆子狠狠一巴掌甩在玉雨脸上，从云华袖中搜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苏苏得意地在云华面前甩甩那两张银票，“带着这么多银钱来凫州，想做什么？”
摸不准苏苏究竟想做什么，云华仍旧不做声。
“哼，”苏苏冷笑一声，转过身，“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都活不过今晚了，解决掉她们！”
几个流寇从苏苏身后走出，手中抽出银亮的匕首，寒光刺眼。
这个混迹在灾民中的流寇同伙，装出一副热心的样子，心里却是歹毒，两次对云华几人下手。
“你想做什么，你也是流寇吗？”非颜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手上的绑束，挡在云华与玉雨身前。
“若是为财，我们还可以商量。”云华意有所指，朝苏苏手中那两张银票使了个眼神。
只是迟疑了一瞬，几人便上前将非颜死死按在了地上，
苏苏嘲讽地笑着，“不自量力，今天你们必须死！”
匕首贴地更近了，云华几乎更感受到上面的冷意。
“停手！”一道严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没听到大嫂说的吗，麻溜的给我停下！”
几乎抵在脖子上的匕首移开了，肥三和猴儿五站在门口，抱臂瞪着屋中拿着匕首的几个流寇。
一个荷青色的裙摆擦过门槛，跟在肥三和猴儿五身后迈了进来。
与屋中人对视几息，皆是惊讶。
“素客姐姐？”
玉雨以为她们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些流寇和苏苏手里了，没想到却见到了这个她们本以为已经被害了的人。
刚才他们称素客为……大嫂？
素客看清屋中的云华和玉雨，也吃了一惊，“姑娘？”
云华坐在仓库杂乱的地上，一身衣衫已有些凌乱，墨黑的发披在身后，狼狈却也不见慌乱。
素客上前将云华扶了起来，左右细看一番，心疼地不行，在她心里姑娘是世家贵女，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搓磨。
素客不满的眼神瞥向肥三和猴儿五，怎么不早同她说是她家姑娘呢！
肥三和猴儿五收到素客的眼刀，挠挠头，不清楚为什么大嫂瞪他们，也不知道大嫂为什么会认识华姑娘，他们也只是按主子的意思办事呀。
云华回望素客，半年多未见，原以为孟昭纸条上所写的消息属实，不想竟在这里又见到了素客，她究竟是怎么来到东风寨，又怎么成为了大嫂了呢？
被冷落在一旁的苏苏狐疑地看着素客与云华，“大嫂，这是你的旧识？”
素客冷冷道，“少打听这些，别动不该动的人。”说着，便要来扶着云华往外走。
苏苏挡在前面，将两人拦了下来，“大嫂可不要不识大体，她们今日必须死！”
苏苏身后几人上前堵住了门，肥三和猴儿五叫嚷着，“你们敢跟大嫂对着干？敢跟主子对着干？”
一个流寇在苏苏耳边说了几句，她脸色变了几变，看向非颜的目光闪烁不已，但终究还是露出阴狠的笑，“不过是弃子，能有多重要，她们在醉香楼见过我，恐坏了主子的大计，留不得！大嫂还是让开吧。”
素客也不怵她，呛了回去，“见过你便见过了，真以为自己是多重要的人吗？让开！”
“我是主子的左右手，自然重要！”苏苏死死挡在门前。
素客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有几分古怪，“放她们走本就是主子的意思。”
一路被素客牵着送上舟筏，云华回身拉住了她。
“素客，你……”
看出云华眼中的歉疚与疑惑，素客温柔地伸手摸了摸云华的脸颊，姑娘比从前长大了些，“我过得很好，有人救了我，一路颠簸，落草为寇，姑娘不必为我担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吧。”
眼看素客要松手，云华轻轻拉住她的衣袖，当时挡在她身前的素客依旧是值得信赖的人，云华的声音轻的如烟一般，风一吹便要散去，“我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了……是岳家人抓走了你对吗？”
素客笑了笑， 并未否认，只身站在岸上，比从前多了几分锐气，只是在云华面前收敛了起来。
“救你的人，是流寇的……大哥？”
随着舟筏飘荡在湍急的河面上，迎面的风带着凉意，云华不知道素客寥寥几句话，究竟涵盖了怎样死里逃生、惊心动魄的遭遇。
顺流而下，离东风寨越来越远，朝着的是凫州的方向。
脑中回荡着素客最后那句话，
“姑娘，不论你是为何来这里的，不要靠的太近，不要被卷进去，回去吧……”
看着眼前水雾迷漫、暗流汹涌的凫州，云华暗暗叹一口气，还有抽身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