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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以色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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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容这日午间微微小憩了一会,醒来没多久就把夫英叫到了主殿。

殿内熏炉轻烟缭绕,主座上的人稍稍醒神后,便往下目注起来,对着下头的俏丽宫女看了很是一会,

“先前我听说,你从前同你家人走散了,是不是?”

“回储妃,是。”夫英垂首回答,伏地的姿势恭顺,一动不动。

确实是一张好面孔。

其实若不是她生得实在是太漂亮了,申容也不会一直不重用的,但这样的人放在明面委实不适合,就算刘郢不起心思,若是跟着去哪些宫宴,也难保不会被成帝看上,万一再惹得郑皇后将目光放到金阳殿,就是件很麻烦的事了。

她牵起嘴角笑了笑,继续说,“我让你办件事,从今日起,你多往含丙殿西坡到下人房的那条路上去走走,让一个叫庆喜的注意上你。但头两日不能给他回应,等四五日过后,就说你是对他有意的,不过得先看看他能对你多好。这么反复拖上个小半月,既同他来往,又不能让他得手。”

“你知道怎么做吗?”

以色诱之——

夫英一颤,案上灯光晃动,映着的影子稍稍动弹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正瞧着储妃露出笑靥望她,美人朱唇若丹,明眸善睐,哪怕脸上一点粉都没上,照样是冰肌玉骨。

其实若不是知晓她高贵的身份,单瞧着这样的一张脸,就仿佛在看着一个很是和善的妹妹,并不会觉得有多威严。可她在金阳殿伺候了这么久,岂能不知道这张美娇颜下的厉害?这样不让人设防的人才更要小心对待,一时手心开始发烫,急忙应下,“是,储妃。”

“还有。”申容脸上的笑不变,“之后含丙殿的尽中官会来找你打听你的身世,你就如实说你是同家人走散的。还要透露你老家在石渠,有个弟弟,算算年纪今年应该二十出头,与你走散时正是四五岁。”

“可记得清楚?”

“奴——”夫英抓了抓掌心,随即回答,“奴记下了。”

如此,申容心中才算满意些,也不免带上几分愧疚,为往前自己忌惮她的美貌,不敢重用,也为如今让她靠色相为自己做事,语气就不禁柔和许多,“多委屈你了,事后我自会有重赏,而若那庆喜当真耐不住性子冒犯了你,你即刻来找茵梅她们便是。”

*

太康八年六月,益北王领兵出征兴安。

为此事,太子已经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这份忙碌,还只能是在私底下来,也委实困难。

由此申容并不常见他,尤其临近出征的前两日,听说他还往小南山过去了一趟,不过去的到底是小南山,还是其它地方,就不能知晓了。

上午申容随郑皇后、许林君等女眷往乙和宫城门上去相送刘子昭,下头是一众皇室宗亲同高官,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走个过场,脸上不见忧愁,唯有许林君的焦虑为真,申容往她身旁挪去,抓起她袖中的手拍了拍。

时至今日,虽然她的心中还仍有遗憾,但也渐渐想通,不论这一世结局如何,她已经极尽所能去尝试过了,如果结局还同从前那般,那便是注定改不了的。

耳边传来女眷们碎语声——不与自己相关的事,旁人终究不会在多意,即便是到了这样隆重的场合,也大有拉闲散闷的人在,申容忽视掉那些声音,凝望远方那一长串仿佛望不到边的军队,晨间金黄的阳光反在将士们身着的铠甲上,刺得人眼眸干涩。

直至最后旌旗消失在长街尾端,人群随朝阳消散,城楼众多女眷才随同郑皇后逐一下了阙楼,申容垂眸再握了握许林君的手,至多只留了片刻,就不多话地往内宫返去了。

此间夏尾秋至,正是金风玉露的好时节,她一路出神,半道又在天门殿前坪停住了脚步,回望一线仿若从地平线上拔起的宫墙与两座参天阙楼,天际一角,鸦雀沿皇城屋檐飞过,往天门殿金顶落脚,宫城阳光依旧刺眼。

四年时间,但愿许林君能够缓过来。

……

午时太子难得来金阳殿一趟,陪着申容用了午膳,后来天一热起来,又拉着她午间小憩。

这人你说他不忙吧,往前连着几天都能不见人影,打听不着半点消息,可要说忙吧,偏生今天刘子昭出征这样的关键时候,他又能这般怡然自得起来。

“今日就没事了?”她坐太子边上打着扇子。

“本来也没多少事。”刘郢也知道她要问什么,平躺着瞧她,回说着,“年前事就在办了,只这两月要听的消息不断,来回跑麻烦,我也不忍心任许一个人操劳,就索性待那了。”说着翘起腿来,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暇时光,“其实还真没什么事,不过要同他们待在一处,才能显得我贴心嘛。”

原来还是要收拢人心,申容会意一笑,就随着他一道躺下了。

沉默的时刻,不禁思索起他的厉害。

她自己是经历了一遍皇宫生存的残酷,才学着去伪装交际,然而就算如此,很多时候也还是会觉得若就这样伪装一世,何其辛苦?可刘郢不同,他好似天生就能适应这样,轮到他去伪装的地方只有更多,前朝后宫,包括对手面前,好似没有一个地方能松懈,可他又好像从没有懈怠过……

申容就转过头去看他,不由自主地问:“殿下,你会觉得累吗?”

声音在安静的寝殿中悄然淡去,刘郢微微睁眼,仿佛瞧着一滴水悄无声息地掉进了他原来宁静的心湖上——回望过去二十年,好似还是头回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

自打坐了这太子起,累不累就与他无关了,他来不及想这些,旁人也不会允许他想这些,所有的事都是太子该要去做的,他无力反驳,也推脱不了,况且朝中不满他当这个太子的,大有人在,他唯有拼了命地往上爬,才能保住这个位置。

他又怎么敢去想累不累的事?

“有点吧。”最终,他只是淡然笑了笑。

申容便不再追问下去,头一偏靠在了他身侧,轻轻打着扇子。

没过多会,就瞧着他沉沉地睡过去了,太子睫毛轻颤,呼吸声都比平时重些。

所以说这段时日操劳下来,还是累着了。

她弯着嘴角起身看了他一会,从闭上的锐利双眸,到笔直高挺的鼻梁骨,再到一双薄薄的唇。就是再没有温度的一张面庞,安然睡去后,也能显出一丝罕见的温柔。

扭头吩咐几个宫女来给太子打扇子,她自己往前堂去小坐了一会,正预备着去瞧那案上的残局,抬头瞧窗棂前一片昏暗,方才很是亮堂的天,不知何时黯了下来。

兴许是有一阵急雨要来,殿内也由此变得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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