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储妃,殿下当真会被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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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闹得沸沸扬扬的换储风波,又在无声无息中悄然覆灭。在下个朝会日到来之前,就算再多建议废太子的奏章递上去,成帝皆是置若罔闻。
这日上午申容先去看过养在自己偏殿的小玲姬,回来瞧见太子清早说要带着的那卷竹帛没带走,又拿着往甲观去了。
前朝后宫为之担心的太子爷此刻倒是好兴致,不若旁人想得那样焦灼,反倒是怡然自得地和忠文公崔斐下着棋。申容不动声色地往里进去行礼,又在太子身侧放下竹帛,刘郢瞧了她一眼,并未在意,反倒在她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抓着了她的手,意思让她陪着。
她便又安安静静坐下,在一旁充当陪伴的角色。
崔斐朝太子妃投来注视的一眼,也没太在意多了这么一个旁人——太子夫妇举案齐眉,申家背景也清白,二人的话在这个申储妃面前,无多必要藏着掖着。
刘郢本人自然就不会多在意申容会不会听着什么了,他一手摩搓着妻子细嫩的手,一手捡子,目光明明好似在棋盘上,却又渐渐失了焦,良久,才幽幽地说,“竟然是他。”
“想当初,还是他大肆宣扬施行农耕新政的。”太子冷冷一笑。
崔斐跟着也轻笑道,“不如此,陛下又怎会始终不疑心到他头上呢?”
太子方才恍然大悟,要想藏到最深的地方,不为人知,就必然会在表面伪装出完全相反的一张脸。
是为瞒天过海。
“殿下可落子了。”半晌过后,崔斐催促道。
申容跟着往二人的棋盘上看去,也起了自己的深思,这样看来毕貹快要下台了,那之后的王佑炆是不是就快登场了?——那个王慧的舅舅,王美人的亲弟弟。
这些时日王美人在后宫蛰伏得很好,哪怕郑皇后明摆着开始冷落她了,亦或是王慧在太子的后院得不到丁点宠爱,也不见她和她侄女有半点动作。
申容实在再抓不到这大小王氏的半点错处,再加上现今尚在国丧期,宫中四处要生事实在被动,弄不好还有可能折损她自己储妃的名声。
倒还真是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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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甲观回金阳殿的时候已接近午时,候在正殿的人吉颇为懂事,早早预备好了储妃午间用的饭菜。申容净手完毕,正巧就遇着王慧过来,她袖中双手并举,很是规矩地给申容行了个礼,“储妃。”
她已经有几日没瞧见王慧了,脸上的笑容立即扬起,和颜悦色地问她,“你吃过饭没有,正好同我一起。”
自太子犯错的事被闹出来以后,王慧哪还有心思吃饭啊?即便她姑姑警觉到皇后的渐渐冷落,又得知太子不见她,就叮嘱过她这段时日定要低调行事,可到了这种关键时候,她也实难忍住。
“储妃,殿下当真会被废吗?”
“废什么?”申容一时是真没反应过来,等话出口才意识到说是废太子。她忽然有点想笑,就放下筷子,正经瞧上了王慧,“想你嫁进来之前,女史也是有交代过的,后宫女子不可问政、不可问前朝之事。”
“是,可我……”王慧低下了头,面色顿时羞愧得涨红。
“回去罢。”申容也不容她几多犹豫,要想坐下来同她一起吃饭就吃,要不想,就自己回去忧愁去,她并不想受王氏的影响。
再不然,就是她巴不得王氏快快做些什么出格的事了。
不然想想日后要上位的王佑炆,就连用膳的心思都没了……
金阳殿正殿饭毕没一会,又有一人从大院过来,此人一路低着头疾步如飞,来往过路的宫奴甚至都看不清脸。
等入了正殿,阿勇才定神喘气,好一会平复了气息,才敢再往里进去。
“储妃,查出事来了。”
申容闻声回眸,将口中盐水吐出,示意他说下去,阿勇便膝行上前,回道,“早些年那吕傅曾拿着公家的钱出去赌过,后来是被查到了的,可因他姐夫是王佑炆,有这层裙带关系,这事很快就遮下去了。但是听人说,这两年他仍旧往外头去赌,早前就有人在朱鸟巷见过他,还不止一回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钱,反正就他那点军饷是绝对不够的,估计是靠着王家的关系,在外头置办了产业,但也说不准贪没贪,毕竟人家现在军衔大着呢,家里又有当官的,也没人敢查他。”
“行,你回去罢。”良久,里头的声音才传来,过了会,自有人将赏赐放到阿勇手上,他忙不迭接下,又朝着储妃那边连连磕了几个头。
几日后,申容从兰房殿回金阳殿的途中,听闻乙和宫后边的凉风池边上开了一线早春梅,便往那逗留了会,赏花过后,金阳殿主仆一众人缓缓离去。
众人难留神到的角落里,独留了一个人未跟上,待来往的宫奴少了,那人才匆匆往乙和宫前坪过去。
这日乃是朝会日,待天门殿中百官如潮涌般纷纷退出宫外,不多会,前坪就寂静得仿佛无人来过了一般,层云隐去,天门殿上方现出金顶飞檐,龙首一端几只寒鸦飞走,东侧的平门前,才有一身着禁军服的男子顺着宫墙一路往里走,最终停在了一条窄小甬道上。
明生往凉风池来,在此敬候多时,待见到韩苌,还未出声,却见韩苌反给他躬身行礼,微微怔愣过后便也回了个礼,“卫士,此处不便说话,可否随我来?”
韩苌点头,紧随明生又行了一小段路,绕到了一处假山松树后头,见明生从口袋中带出一枚小匣子,不知里头为何物。
“这是与您收买人用的开销。”
韩苌不解其意,明生便是低眉一笑,耐心解释,“储妃已知晓了您与吕中郎之间的事。”
只需一句话,今日储妃派人来找他的意味,便显露了出来。
难不成她是要帮自己报复回去?韩苌眼珠子稍稍转动,联想起吕傅乃王佑炆妻弟,而王佑炆又是王良娣的舅舅,莫非这其中也有储妃自己的心思?
后宫纷争他自不能知,只略有耳闻太子颇宠正妻,既她得宠,又为什么要与王家斗呢?
韩苌尚且未想明白,只听明生继续说,“有人在的地方,自有需要打点交际之处,您还得靠着这些身外之物多结交些朋友,您在执金吾手下做事也这么久了,相信军中消息也多少清楚些罢,谁人与那吕中郎有过恩怨,有过摩擦,借着这些关系多去联络,也多养几个贴己的人。”
储妃这意思,是让他先在禁军中收集信息?建立自己的权势?
韩苌瞬间了然——顿了顿,无可无不可,他本无意参与这些,本来那吕傅也就是个泼皮无赖,若真和他杠上,自己也费力。
但若说要报复上吕傅,既能得储妃助力,他自不会推脱,他也并非不知变通之人,当初既能借姻亲关系跟到武州请太子赏识自己,心中又岂会没有半点弯弯绕绕的心思?
“下臣知道了,劳您回问储妃安。”
明生笑着点点头,再观了他一眼,就转身往北宫方向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