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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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忽略掉的种种疑点又冒了出来，让他不得不面对，如若这些发现还早上一些，他会毫不犹豫得去问穆子一，是不是小名叫小木头，哪怕一个是女孩子叫这个很奇怪。
可现在，不行。
知道了小木头为他行针的不容易，经历了子一刚才的病痛，还有她努力回想时的模样，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同时，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并不希望他们两个会是一个人，原因是什么，还不清楚，可他不能忽略掉那个声音。
罢了，且还是先放下吧，从床上坐起身，这才留意到自己是睡在哪，而本该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不见了，忙从床上跳下来，急走了两步，又缓和了。
因为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且肚子也在抗议，在这，能让这种味道飘散的，只有一个人了。果不然，很快的响起了轻浅的脚步声。
虽说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可再次听到，感觉就是不一样了，居然很是怀念，想来刚才她是吓到自己的。
“醒了。”穆子一是来叫他的，晚饭做好了，这人同自己一样也只吃了那么一餐。
“好了？”秦睿上上下下得打量着。
“疼过了，就好了。”他是除了师父以外，唯一一个见过她发作的人。“先吃饭吧。”
见他还想问，穆子一转身往外走，这不是一个很短的故事，他又关心自己，不说明不成，不如先吃了饭再说。
秦睿住了嘴，他听得很明白，子一说是的‘先吃饭吧’，而不是‘吃饭吧’，一字之差，意思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一会再解释，后者是躲着不解释。
虽说她生病了，不是一件好事，可她愿意同自己说说还是很开心的。
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碰到食物才知自己有多饿，秦睿是个年轻男人，量自然小不到哪去，反倒是穆子一仍只吃了那么一点。
“你，用得太少了。”对此秦睿很不满意。
“没什么胃口，这都是勉强的。”身体还在抗议，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经常这样吗？”进了食，泡了茶，坐在院子里，七月下旬的夏夜还是很舒服的，可话题却不是那么美妙。
“这毛病是八年前得的。”穆子一不要人催她，开口直接开始了讲述。
时间点了一出来，秦睿的大手不由就握紧了，怎么什么都这么巧。
“我五岁时，中了奇毒，如何中的我不记得了。”穆子一也不是完全不记得了，这些年断断续续的想起来了些，可是中间那个关键人物她想不起来，便只能说不记得了。
秦睿的手松开了一些，小木头出事时也在五岁，不过是那样的一个经历，不会不记得，也许真不是同一个人。
“这毒很难解，只能想法让它在身体里平衡下去，之后的两年控制的也很不错。”何止是不错，有时听到师父埋怨，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说让这毒在身体里平衡下去，她活到五六十岁都没问题。
“但八年前，出了意外，体内的毒闹腾了起来，用什么法子都压不住，师父没了法子，只得冒险给我行了针，压住这毒的同时，也伤了我的脑子，让我忘记了一些事。”
说起来这事真怨不得师父，哪里就是因为他技术不到家造成的，可若不是他冒险一试，估计已没有现在的穆子一了。
并且她现在头上还留有两根金针，不是忘记了，而是不能取，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危。
“忘记了？”秦睿抓住了一个重点。
“是，忘记了，一些事，一些有关我如何中毒，如何出的意外，以及有关我学到的针法的事。”如何中毒是最先记起来的事，之后便是针法了，那是前世学的，忘记了很难，一般不用，便不记得，一旦要用了，上手便知往哪扎。
而今天发作，就是因为用不上，自己强逼着自己去想造成的。
“这么严重？”秦睿神色有些莫明。
“不算严重了，师父已尽力了，而且这些年我断断续续得想起来不少，随着日子的增长，全部想起来是迟是上的事。”
“子一，很想想起来吗？”
“想啊，当然想了，一个人的记忆缺失了一块，其实是件很痛苦的事，特别是前几条很不适应，可是由不得我想，就如刚才，我明明觉得，给你治病的那套针法，应该是会的，可就是想不起来它完整的过程，这才……”
“那子一，我们不想了。”秦睿有些担心，握住了穆子一交握在一起的手，眼里满是担忧。
“我现在没去想，不会发作的。”穆子一抽出一只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秦睿有些不舍得把手收了回来，原来不觉得，现在才知她的手比自己的要小上许多，软上许多，皮肤也要光滑细腻许多。
“这种发作不常有，说起来，这是八年中的第二次。”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子一头上还存有两根金针。”今天他注意到了，很小，很细，在她浓密的发丝中不打眼，若不是他帮她按头，也发现不了。
“嗯，只有这样留着，等师父的解药回了，便好了。”他为自己做了很多，发现了这个，也可见他是真的很关心自己，挺开心的。
“解药？好寻吗？”他体内也有毒，解不了，正在共存。
“不知道。”奇毒，哪那么好解的。
“不解会怎样。”
“哥哥的体内也有，不解会怎样，哥哥可知道？”这个话题穆子一不想继续，引到了秦睿身上。
“我知道，如今只是压制住了，最多还有两年，便会发作，医老在想法子，虽说解不了它，却也不会让它对我有太大的伤害，若有，总归性命是无忧的。”
这几年医老可没闲着。
“医老，是你的人。”穆子一对医老有所耳闻。“也就不奇怪，秦策手中为什么有那样的药材。”
“子一认识医老？”
“听说过。”打过一次交道，就不知对主还记不记得自己了，必定自己那时还太小了。
“哥哥的病我已清楚了，等择日回了京，我做些药丸哥哥备着吧，如若那毒冒了出来，压制一下也是没问题的，想要解了它，还得研究一番，估计不会太难。”
这十几年她这一块研究就没放下过，前世许多药材都没了，只有方子也做不成，这一世到是齐全，还有更多没用过的，没见过的，药性研究出来了一些，也做了一些配比，想必会有好法子的。
听她说的很有底气，秦睿还是很开心的，谁不想无负担得活着。“那就先多谢子一了。”子一的医术的确比医老强。
“哥哥不用同我道谢的。”穆子一轻笑，她是真把这人当自己亲人了。
“很荣幸成为子一的哥哥。”话是这样说，心底却不是这样想的了，此时说这话，是他想审审人。“作为子一的哥哥，能否知道你身上的毒不解会怎样吗？”
这话又回来了，穆子一没想到绕了一圈，还是没有躲过，有些不满得看着眼前的人，怎就不能笨一点呢？
秦睿接收到了她埋怨的小眼神，轻笑，子一真的很可爱。
“能不说吗？”穆子一小小的挣扎了一下。
“子一，我是哥哥，有权知道。”他想知道。
“能解了，当然是最好。”穆子一轻叹，“如果，如果解不了，便没穆子一了呗。”
那毒太特殊了，相生相克，需要同时解，这解药也必须由相生相克的药材组成，又是一种没见过的，太难，除非有奇迹发生。
所以有时她想劝师父与娘放弃她了，可这二位就是不同意，一个信他能过十六岁，一个信定有专属的解药，而她能做的，便是听他们的话好好活着。
“子一。”秦睿没想到会是这样，心有点疼。“这行一次针能管多少年？”
“你怎么知道？”穆子一小声嘀咕。
“子一，我身上毒便是这样，行一次针，有十年的余地。”秦睿不是一个笨人。
“二十年。”她付出的比较多，得到的也就要多一些，要知她的身体内里都用来压制那玩意了，否则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二十年？还能再来一次吗？”秦睿追问。
“你的可以，我的，不行。”不是同一种东西，一种是人为的，有迹可寻，一种是天然造成的，难。
穆子一已接受这个现实，说的是云淡风轻，秦睿则不同，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子，想着她也许只有不到二十八岁的年纪，许多年没有太多感觉的心，一下子揪着的疼。
她的认真，她的洒脱，她的闲适，无不显示着她对生活的热爱与向往，结果却……
“子一。”他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