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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投马邑宋金刚赚敬德 破霍邑刘弘基斩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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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郑文通率军赶往贾胡堡,忽有人来报,说寨内已被义军攻取。郑文通惊道:“李渊出兵不久,如何能到达此地?莫非其中有诈?且开往敌寨看看。”

于是传令三军加速行军,赶往贾胡堡。军队来到贾胡堡,果见山上大路口处扎满营寨,寨内尽是太原义军旗帜。郑文通惊异道:“叛军何得如此神速!”

便纵马来到敌寨近处,认真观察了一阵,却见寨内鸦雀无声。郑文通立即下令攻寨。寨内依旧毫无动静,直到最前面的将士接近山寨,忽听寨内一阵号角之声。霎时,寨内箭如雨下,射向隋军。继而又依托山势,放下滚木礌石。隋军一时死伤不少,只得撤下山来。郑文通又令人向山上叫骂,只见山上寨门打开,涌出几十骑。为首一人身高近八尺,英姿勃勃,手提大刀,正是黑石岭寨主刘兰成。只见他对山下喊道:“山下那些为虎作伥、压榨百姓的贼们听着,我奉右都督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你等若是下马就缚,或可活命,若是执迷不悟,让你们一个个都死。”

原来,李世民早在进军关中之初,便料知宋老生必然会打算扼守贾胡堡和雀鼠谷以抗拒义军,故此先派人通知刘兰成,让他抢先占据这两处战略要地,坚守不战,以待义军到达。

郑文通闻言大怒,望着山上高声骂道:“逆贼休得猖狂,敢下山来与我一战吗?”

刘兰成笑道:“右都督只令本人守住山寨,并无与尔等厮杀之令。”

郑文通愈发怒火上撞,挥军又冲向山去,却见刘兰成等从容撤回山寨。郑文通刚刚冲近山寨,却又被一阵箭雨逼退。郑文通便令人对山上叫骂,却听到山寨中忽然响起一阵奏乐之声。郑文通自知难以攻下山寨,只得下令撤军回霍邑。

就在义军大举西进之际,却从东方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李密派来的使者。这位使者本来是要到太原与李渊会见的,但到了太原却发现李渊已经兵发关中了,所以才赶到军中与李渊会面。李密派使者前来的表面目的是要与李渊联合共同反隋,但实际是想要李渊拥戴他为盟主。李渊看过李密给他的书信,立即明白了李密的用意。他当机立断,让人回书于李密,表示愿意拥戴李密。裴寂表示反对:“大将军必欲结好李密,或为解西取关中后顾之忧乎?然则李密兵围东都日久,攻之不可猝下,弃之则前功尽弃。焉能西顾而与我争太原!大将军不可许以盟主之名。”

唐俭也劝道:“李密,猛虎也。久在中原,威势甚盛。若复受大将军拥戴而有盟主之名,必如虎添翼,其势成矣!”

李渊笑道:“盟主,虚名耳。以此而结好李密,使之为我东面屏障。我则得以从容进军关中而取长安,然后虎踞关中,雄视天下,则大业成矣!区区虚名,何足惜也。诸公勿复多言!”

于是修书于李密,表示愿意推戴他为反隋盟主。李密得到李渊的书信后,心中大喜。立即聚众传阅这封书信:“有唐公推戴,天下事定矣!”

群臣纷纷称贺,唯魏征出列道:“李渊所以推戴主公,实为以此牵制我军,使我不得进取太原,他却从容克长安、定关中耳。臣以为虚名不可恃,盟好不可信。”

李密笑道:“文成之言甚是。只是李渊欲从容取长安、定关中,孤又何尝不欲以其为西方藩屏,专意取东都、定中原乎!孤所以得此书而喜,不过借此而壮声势罢了!今可以李渊推戴事传布四方,以招抚群雄。”

于是,遣使将李渊推戴李密为盟主之事通告四方,招抚群雄。当使者来到易州宋金刚处时,受到宋金刚热情接待,并表示坚决拥戴李密反隋。可是李密使者刚刚离去,窦建德与刘武周的使者也接踵而来。宋金刚权衡利弊,觉得自己与窦建德曾有过一场恶斗,心结难除,不可投奔。且李密麾下良将如云,自己去了很难出头,而刘武周却与自己有旧交,而且他刚刚举事,麾下正缺少得力战将,自己去了定能受到重用。于是便与尉迟敬德商议。敬德料知宋金刚不可能投奔李世民,而且近来老母颇念故乡,自己与妻子也思念岳父,故此也愿意投奔刘武周。于是,宋金刚便率领麾下数千愿意跟随自己的将士投奔刘武周去了。

进入马邑境界后,敬德暂且辞别宋金刚,带着家眷先回善阳县故乡,将老母安顿下来。然后又与妻子探望了岳父。一切办妥后,敬德本想在家陪母亲多住几日,不料宋金刚却派人来到善阳催他速速赶往马邑有要事相商。敬德只好辞别母亲、岳父和妻子,星夜赶到马邑城内来见宋金刚。二人相见,只见宋金刚喜形于色道:“武周不愧为故交,果不负我。”

敬德见状,忍不住问道:“不知刘武周如何安置大哥?”

“为兄刚到马邑,他便封为兄为宋王、大将军,统管所有兵马。又以家财之半赠与为兄,且将其妹妹嫁于为兄为妻。人生难得遇知己,今遇刘武周,你我兄弟之大幸也。明日贤弟可随我去见武周,必能保贤弟高官厚禄。”

敬德见宋金刚侃侃而谈,开始时也为他高兴。可当他听说宋金刚要取刘武周之妹,不禁眉头渐渐紧锁。待他讲完,便问道:“大哥娶武周之妹,又如何处置大嫂?”

宋金刚道:“给了她绢帛千匹,送回娘家。”

敬德劝道:“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大嫂随大哥多年,相夫教子,甚守妇道。大哥何可为一身之荣而弃结发之妻!”

“常言亦云:兄弟是手足,妻子是衣服。出妻再娶,人之常事也。今若不娶武周妹,何以取信于武周?我等兄弟,怀盖世之才略,岂可久为人下之人。”

敬德沉默半晌,方道:“此乃大哥家事,兄弟不好多言。”

宋金刚又道:“为兄所以催促贤弟速回,是因为有一大事要与兄弟相商。今李渊父子率军进取关中,太原无良将镇守。武周有心联合突厥攻取太原。只是突厥另有打算,不肯相助。武周有意独自率兵取太原。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敬德闻言愕然,沉思了好一阵方道:“此乃大事,兄长与刘武周自当有长算,非小弟所能言。今大哥已投奔明主,将来必鹏程万里。小弟心愿已了,唯愿归隐乡里,为大哥治下一布衣,今后永不出世为官。”

敬德言外之意很明白,就是不愿意为刘武周攻打太原,但是此生也绝不会与宋金刚为敌。

宋金刚道:“兄弟何出此言!你我兄弟当休戚与共,岂可分离。”

“只是小弟以往已失信于李世民,今又乘虚而袭其根本之地,此非人当所为也!小弟愿随大哥出生入死,万死不辞。唯不可与李世民交战。”

“兄弟差矣!所谓忠义、忠义,忠在义前。我兄弟既已投奔武周,自当为之效力,此乃忠也;爱李世民而不欲与之战,此乃义也。今贤弟为李世民而不肯效力于武周,此乃废忠而守义,弃大而就小也。”

敬德沉吟好一阵,忽仰天长叹:“人生在世,忠义而已。此二者,失一而何足为人!今日之事,让敬德如何是好?”

宋金刚道:“我有一计,可使贤弟忠义两全。只是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大哥讲来!”

“今日李世民随李渊进取关中,太原空虚。武周若出兵攻取太原,则是李渊父子进则前有强敌,退则巢穴已失,灭亡无日矣!今愚兄愿为贤弟劝武周不出兵取太原,使李渊父子从容入关中。如此,贤弟则无愧于李世民矣!然此后,贤弟当尽忠武周,如何?”

敬德大喜:“倘能如此,敬德愿效犬马之劳!”

宋金刚也大喜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于是,二人击掌为誓,宋金刚哈哈大笑。此时,敬德并不知道,自己已堕入宋金刚彀中了。原来,所谓抛开突厥,独自进取太原,不过是刘武周一时怨愤之言。没有突厥人的支持,他未必真敢贸然出兵太原。但宋金刚早已料到今后刘武周与李世民之间必有决死一战,而刘武周要想战胜李世民,必须借助敬德之力。但宋金刚又明知敬德一直心向世民,必不愿与李世民为敌。故此宋金刚才送了敬德一个顺水人情,以便让敬德今后能尽力效忠刘武周而与李世民为敌。这不仅可以让他笼络住敬德,而且将来也可以讨好刘武周。此时见敬德果然中计,故此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结果,刘武周果然没有真的出兵太原,但他要攻打太原的消息却传了出去。

贾胡堡,连绵十余里的义军营寨,听不到练兵布阵的呐喊声,也看不到将士忙碌的身影。乌云笼罩着天空,偶尔,阳光也会从乌云的缝隙中顽强的钻出来,给人以一线希冀。但转眼之间,却又被乌云所遮蔽。时断时续的雨水敲打着营帐,声声都像敲在人们的脆弱的心脏,让人感到阵阵抽搐。自从李渊率大军来到贾胡堡以来,这里便一直阴雨连绵,已经十余日了,军队根本无法行军作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不断发生,先是粮草的缺乏,继而是士气逐渐低落。近一两天来,又传来了刘武周与突厥人已经出兵攻打太原的消息。整个义军大营开始人心惶惶。

中军帐中,李渊正在聚众议事。此时的李渊,忧形于色,眼前的形势使他承受着生平从未曾遭遇过的压力,让他失去了决断的勇气和智慧,他必须要听一听众人的意见。但听到众人的意见之后,他却更感到灰心和绝望。因为,几乎所有人的判断都与他本人相仿,认为刘武周来攻太原的可能性极大,应立即回师救太原,以免遭到灭顶之灾。

裴寂道:“突厥素来贪而多诈,其言岂可信乎?且刘文静出使至今未归,莫非被其所扣留!况刘武周之外,李密也不可不防。”

温彦博也道:“霍邑近在咫尺,尚不能克。此去长安,关隘重重,岂易攻取!若一旦太原失守,我等前有坚敌,退无所据,军心涣散,大势去矣!”

殷开山道:“目下粮运不继,军中有乏粮之忧。莫若且回师太原,待日后择机再进取关中。”

众人议论纷纷,都主张立即回师太原。就连当初极力主张进取关中的唐俭等人也是有的主张撤军,有的一言不发。这时,李渊又将目光转向李建成和李世民:“你二人有何想法。”

世民道:“目下稼禾遍野,何忧乏粮?宋老生乃一勇匹夫,一旦雨停日出,可一战擒之。李密顾恋仓粟,无暇远略。刘武周与突厥名为联合,实则相互猜忌。其若进兵太原,马邑必有螳螂捕蝉之忧。我等本以举大义、救苍生号令天下,故能从者云集。今遇小敌而退,何以树威信于众人!一旦人心解体,则大势去矣!今当义无反顾,有进无退!”

建成立即表示支持道:“二郎之言甚是!今日我等进则为义军,退守太原则为叛贼矣!何能号令天下!”

李渊受到世民与建成的鼓舞,不觉信心倍增,道:“我儿之言,正合我意。我意决矣!有再言退军者斩!”

话音未落,段志玄首先应道:“悉从大将军将令!”

其他人顾望片刻,也都纷纷表示赞成。

似乎是老天在故意考验李渊父子的意志,当他们决定有进无退的的次日,阳光驱散了乌云,连续十几天的淫雨终于停止了,天空露出了它湛蓝的本色。一派死寂的义军大营突然焕发了生机。将士们开始走出营帐练习武艺,晾晒甲兵器械,全力备战。三日后,一切准备妥当,李渊立即率军开赴霍邑。贾胡堡离霍邑不过五十余里。大军行军一日,当晚便到了霍邑,并在近处安营扎寨。李渊便与众人商议道:“明日如何应敌?”

李建成摇头道:“此地城池险固,强攻伤亡必重,需引其出城来战。”

刘弘基道:“只恐老贼狡诈,不肯出城交战。”

殷开山便道:“老贼若不出城,末将愿率本部军兵攻城!”

王长谐也道:“末将也愿前往!”

世民道:“宋老生一勇匹夫,纵有坚守之心,亦可设计激之,使其出城与我一战。明日出兵可在城下辱骂老生、文通以怒之,故露破绽以诱之。宋老生必出城来战。”

建成又补充道:“若其果真不肯出城,便派人于军中谣言他与我有暗中勾结,老生恐其左右上奏朝廷,必当出战。”

李渊对世民与建成道:“尔等之言,正合我意。明日务必令宋老生出城决战。”

次日一早,李渊将义军分作三支,一支由李建成率一万兵马攻打东门,一支由李世民率一万兵马攻打南门。李渊率一万兵马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各处。

义军率大军开近城下,城中果然闭门不出。义军便在城下发出阵阵叫骂之声:“宋老生老贼,快快出城应战。莫作缩头乌龟!”

“宋老生,你是女人吗?为何不敢出城一战!”

“简直连女人也不如啊!”

“你若敢出战,必死无疑!”

“什么河东名将,简直是怕死鬼!”

此时,霍邑城头上正站立着三员大将。中间一位四十余岁的年纪,身高体健,正是霍邑守将宋老生。这宋老生乃是隋朝名将,文帝时便已知名于世,至杨广即位后,更是屡立战功,甚受倚重。近年来天下大乱,贼盗蜂起,京师留守代王杨侑特命他率兵二万镇守霍邑,一则助屈突通剿讨河东群寇,二则截断河东与山西之间寇盗的联系,以防贼势蔓延。最近宋老生闻听李渊太原举义,料知其必来进取关中,故此招兵买马加固城池,以待义军。此时霍邑城池坚固,兵员已有四万余人,可谓兵强马壮。站在宋老生左边的正是副将郑文通,右边的这位大将赫然竟是蔡正公。原来西河失陷时,蔡正公逃得性命,便来到霍邑投奔了宋老生。

此时,宋老生望着城下义兵,不禁笑道:“人言李渊、李世民父子善会用兵,以我观之,不过碌碌之辈耳。凡用兵之法,喜合而恶分。今李渊兵不过三万,却分作两军,若非无智至极,即是欺我无能也!我且不出城应战,一则益骄其心,二则可待其劳乏,然后击之,定杀他个片甲不回。”

这蔡正公吃过李世民的亏,知道厉害,故此更加谨慎:“李世民素来诡计多端,所以分兵,莫非为了诱我出城。”

郑文通道:“量他李世民黄口小儿,乳臭未干,何足惧哉!”

宋老生也道:“蔡将军不必多虑,且任其叫骂。待今日午时,必为将军破敌军,取李渊首级。”

于是,任城外如何叫骂,宋老生等只是全然不理。看看时至午时,城下义军渐渐懈怠,南门李世民麾下尚可维持个体面,那东门李建成军队却大部分不知撤往何处,剩下的一两千人马也一个个摘盔卸甲,有的人还坐在城下断断续续地叫骂着,有的则干脆到到阴凉处歇息。宋老生不禁点头暗服:这李世民治军,果然与众不同。于是对一位副将吩咐一番,那副将便率领八千将士前往南门去了。他自己却与郑文通和蔡正公率领三万兵悄悄来到城东门前,然后命人发出三声号炮,只见霎时东南两座城门洞然大开。南门的李世民一见城门忽开,急命人做好应战准备。但听得城内一阵战鼓动天,但响了多时,去不见有人马出城。这时,却见城东一阵人喊马嘶,杀声大作。世民这才恍然大悟,急对身边的柴绍道:“老贼必以偏师牵制于我,而以重兵击建成去了。你且在此指挥作战,我率卫队前去支援建成。”

说罢,便率段志玄及五百卫队直奔城东杀去。

在南门打开的同时,东门也洞然大开。不同的是,马上便有一支骑兵杀出城来,他们既未上前搭话,也未布阵,而是直接便闯向义军。紧跟在后面的是步兵队,这些军队早在城内便已经布列成阵,然后才一队队涌出城来,随着出城,随着布阵。全军出城之后,阵列自动形成。随即冲向前去。

其实,李渊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诱使宋老生出城决战。眼前的这种懈怠表现,也是诱敌之计的一部分。而南门的军队所以会表现得略有纪律,是因为李世民早就以治军得法而闻名,如果此刻军纪过于涣散,反倒令人生疑。因此,对于守军突然杀出东门,义军是有心理准备的。可纵然如此,隋军如此迅猛的攻势也让人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冲在最前面的宋老生、郑文通和蔡正公犹如三只猛虎,杀向义军。正在城下叫骂的义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们便已冲入义军之中,有的将士,直接便被他们马踏而死。

此时的义军看似极为散乱,实则保持着基本队列。建成一见敌军杀来,马上令人竖起自己的旗帜,义军霎时形成阵型,但就在阵列尚未严整之际,敌军却已杀到,郑文通手起棍落,已有三五人被他打翻在地。窦琮见其来势凶猛,忙舞刀上前阻拦,却早见宋老生已一马杀到。建成为挡住敌军攻势,稳住阵脚,急亲自挺手中枪来战宋老生。二人刚刚战不三合,却不防蔡正公从一旁杀到,一棍正中建成马腿,建成登时翻身落马。幸好刘弘基,长孙顺德及时赶到,刘弘基敌住蔡正公,长孙顺德连忙下马将建成扶上自己的战马。却不料隋军骑兵早已潮涌般杀了过来,建成刚刚组成的阵列,顿时再度混乱起来。恰在此时,又见城南烟尘大作,世民又率五百卫队赶来应援。蔡正公忙停止攻击,率军掉头去阻挡世民。建成军却仍无法阻挡敌军攻势,纷纷败退下去。幸好此时李渊率伏兵赶到,方才敌住隋军。双方一场恶斗,一时难分胜负。

李世民率军杀过来后,立即被蔡正公率领的五千步兵所包围。蔡正公知道世民厉害,因而并未亲自上前去斗世民,而是指挥军队一波波涌向义军。但世民与段志玄带领卫队在敌军之中一阵冲杀,很快便发现了敌军的核心所在,于是便冲着蔡正公处直闯过去。世民杀得性起,嫌那杆枪杀敌不够畅快,干脆将大枪挂在得胜钩上,抽出背后双刀与段志玄并肩而战。二人两把刀、两柄锤在空中舞得寒光四射,直杀得敌军人仰马翻,四散而逃,转眼来到蔡正公身旁。蔡正公见状只得舞棍上前,敌住志玄。二人战不十合,世民也杀将过来。蔡正公一见世民,不觉心头一颤,转身欲逃,却被志玄催动战马,转眼赶上来,一锤打得蔡正公脑浆迸裂。隋军见状,顿时大乱。世民等乘势杀出重围,来到城东两军主战场。此时,李渊与宋老生激战正酣,忽见一伙浑身是血,面目狰狞之人杀将过来。世民手中双刀,满是鲜血,一缕缕从刀尖上滴落。段志玄手中双锤,早已看不见底色,只见得上面染满了五颜六色,红的是人血,白的是脑浆,上面还粘着点点骨渣和皮肉。世民纵马来到李渊马前,略打了个招呼,便又与志玄返身冲向敌军。二人率着卫队在敌军中直杀了个三进三出,到第三次杀出时,世民回头却不见了段志玄,立时一踅战马又杀入敌军,一边窦琮见世民身边并无猛将护卫,急忙纵马赶上前去,护着世民再次闯入敌军。杀到半途,却见乱军之中,段志玄正与郑文通激战。窦琮立即大喝一声,舞刀上前助战。此时,二人已大战了七八十合。郑文通本已力怯,恰在此时,却见窦琮杀到,不觉心头一惊,拨马便逃。志玄哪里肯放,赶上前去,一锤砸下,郑文通急闪身躲避,却见那锤刮着郑文通后背滑落过去。郑文通的身子在马上晃了两晃,窦琮早已赶到,手起刀落,将郑文通劈做两段。

就在志玄与窦琮追斩郑文通之时,李世民却率军直杀向隋军主将大旗,隋军见状,纷纷涌向前来阻挡。世民在军中左冲右突,只见敌军纷纷倒下,却不见面前敌众减少。这时,志玄与窦琮也杀过来加入战团。三人合力冲杀,敌军终于抵挡不住,纷纷散去。三人杀到敌军大旗之下,只见敌军众人正簇拥着宋老生向城下退去。三人忙催马赶去。一丈雪奔驰如电,首先杀过来拦住敌军去路。那宋老生一见世民,拨马便走。却不料志玄从后赶到,只一锤,将宋老生打落马下。世民翻身下马,砍下那宋老生人头。口中高喊:“宋老生已被斩首!”这时窦琮也赶了过来。定睛看时,却道:“此人并非宋老生。”

原来在刚才世民独身闯阵之际,宋老生眼见形势不妙,却让一位偏将扮作自己向城上退去,他却抢先悄然溜走了。世民、志玄与宋老生不熟,故此信以为真,而窦琮素与老生相识,所以发现上了当。三人抬眼观望,哪里还有宋老生身影。不觉顿足惋惜。这时,世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令人用枪挑起假老生与郑文通的人头高喊着:“宋老生、郑文通已被斩首!”杀回本军。李渊得知详情,也命身边将士齐声高喊:“宋老生已被斩首!”义军将士闻声,顿时士气大振,一齐呐喊着冲向隋军。隋军将士听到喊声,又见枪上挑着人头,大多信以为真。不觉各个丧胆夺气,顿时溃乱下去。义军追至城下,却见城门早已关闭。定睛看时却见城上放下一条绳索,一人正拉着绳索向城上攀爬,正是宋老生。此时,刘弘基正与麾下杀到城下,见此情景,忙命人飞刀砍断绳索,宋老生刚好爬到半空,绳索忽断,顿时跌落地下。刘弘基急忙冲上前去,一刀砍下老生人头,带回交令。

城下义军见状,再次发出阵阵欢呼声。李渊见三军士气高昂,乘机下达攻城令。将士们也不等待攻城器械,一个个徒手向城头攀爬而上,此时,城上守军却早已无心恋战,纷纷逃散。转眼之间,义军便攻上城头,打开城门,城下义军一涌而进。义军西进路上的第一座要塞就此被攻克。

李渊率军开进城内,义军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李渊对城内百姓慰问赏赐,与攻克西河时相仿。城中原有官员,一个不杀,皆随才任用。城中官民莫不欣喜,都交口称赞义军。对于战斗中有功将士,一律予以相应封赏。封赏将士之际,裴寂提出异议:“军中多有奴隶之人,若与良人同封,士大夫必以为耻,望大将军深思。”

李渊闻言,连连摇头道:“矢石无眼,何分贵贱,论功行赏,岂可有等差?当唯论功之大小,无言其他!”

于是,依功之大小加爵赐帛,将士们因此士气更旺。李渊又令人传檄招抚四方郡县及各路豪杰。使者未出,临汾郡已遣使前来表示归附。数日之间,各地来降者纷至沓来,唯有绛郡不肯来降。而这绛郡又恰在义军通往关中必经之路上,故此李渊便下令三军做好准备,开赴绛郡。

这一日,李建成与李世民正率领几十名随从在营寨各处巡视,督促将士们备办粮草,检查制造攻城器械。忽听寨内一片欢呼:“樊兴将军押运军粮到了!”

建成与世民闻声大喜,忙趋步走了过去。只见樊兴正风尘仆仆地走过来,在他身后是一群押运粮草的将士。见到建成和世民,樊兴便迎上前来,道:“大郎,二郎。”

建成、世民也迎上去道:“樊将军一路辛苦!”

樊兴忙躬身拜道:“老奴不敢当。”

世民扫视着粮车,忽道:“此次运来的粮草似乎不多。”

樊兴闻言,不仅面露怒色:“途中遇到刘大人和突厥军队,被他们强行扣下了一百车。”

建成闻言大喜:“刘大人回来了?”

樊兴道:“是,带回了五百突厥人和两千匹马。”

“甚好!”建成与世民异口同声道。

刘文静回来,足以说明突厥并未背信毁盟,那么刘武周来攻太原的传言肯定不会是真的。尤其是此次他带回的人少马多,这极为符合他们父子三人的意愿。

“此番出使,刘司马功劳不小。”建成满意道。

“突厥人尽是骑兵,你等却需押粮而行,却如何比他们先到?”世民又问道。

樊兴闻言,又愤愤道:“这些该死的畜生,一路掠抢民财,甚至奸淫烧杀,着实无恶不作,故此行走缓慢。刘司马对他们也甚是无奈。”

建成一愕,将目光转向世民:“此去关中,倘若这突厥人一路依旧如此,岂不毁了义军名声,误了父亲的大事!”

世民恨得咬牙切齿道:“这群畜生,我岂容他们胡未!”

深思片刻,世民便回身对段志玄低语了几句。段志玄连连点头而去。建成料知必与突厥人有关,忙道:“二郎,切勿鲁莽,还是禀报父亲,从长计议吧。”

不知世民是否惹下塌天大祸,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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