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最终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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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考成绩下来了,江念知不负田支的期望,头一次考到了班级前十五。
田支拿着成绩单去医院看望父亲时,高兴得合不拢嘴。
老爷子精神好了许多,在医院养了好些天,再过一两天便可以出院。
“念念自己知道了吗?”
田支摆手:“她对这些一向是不在意的。”
老爷子叹口气,蓦地想起旁的,带了浑浊的眼珠里侵染了心事:“不是我不帮他啊……”
田支给他拍拍肩:“爸,三弟的事,您别多虑了。”
老爷子用力眨眼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将一切烦心事丢开,寻个安静:“你大哥做事一向说一不二。他亲自带人去抓他弟弟,听得我也是心绞痛啊!”
田支急忙扶着他躺下:“爸,好端端的,您怎么又想起这事?咱们不是说好专心养病,暂且不顾虑太多的?”
老爷子摇头,满脸悲伤:“两个都是我儿子,我如何能不顾虑?”
江念知立在病房门外怔神,迟迟无法挪动脚步。
晏贺行一早给她发了短信,说自己是年级第一,江念知考进了年级前五十。
两人之前说好了,作为奖励,晏贺行要送给江念知一套珍藏版试卷,今天就要拿来送给她。
江念知借口要来医院看望爷爷才堪堪躲过。
没想到在门口听到这么多秘密。
少女满怀心事,正有不少疑问怀揣在心底多日,干脆没有敲门,一直站在门口偷听。
江念知黑眼珠子转了个弯,将耳朵贴得更近。
田支的音调带了急迫:“爸,您听我的,先把身体养好了,咱们看三弟的机会还多啊。”
老爷子大怒:“多!哪里多?他要是真被判个无期徒刑,我上哪看他去?每回都坐几个小时的车去牢里看他?”
说着说着大声咳嗽起来,喘着气憋红了脸。
田支满脸难堪,父亲如此执着,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实在无法劝解。
于情于理,三弟就是犯了罪,不管法律如何判决,都是他罪有应得。
接连迫害多人,害人性命、侵占家产、雇凶杀人。
几罪并判,不是死刑也该坐一辈子牢了。
江家世世代代清白做人,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孙,气得本该早早出院的老爷子又一次倒下。
江老爷子痛心不已,捶着胸口老泪纵横:“阿宣当时怀着你,我还执意抱他回来,就是可怜他早早没了父母!教育他多年,就是希望他长成一个正直阳光的孩子……”
田支给他顺着背,愁眉担忧,手下不禁加重了力道:“爸,我明白的。”
老爷子继续哭诉,明显是念及心底最深处的痛,一时之间难以倾洒,一发不可收拾。
江念知呆愣在病房外,一时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的。
江育在出生一个月时,全家被灭门。
杀人凶手在家放了大火,除了他一个早产儿在医院观察,剩余人全部遇难。
事过多年,江育终于查出当年的凶手,然而他们大多早已身入黄土,只有他们的孩子还在世上。
刘本善、季彬城、晏立,都是他们的后代。
在毒杀了刘本善后,本想就此算了。
要不是晏立的亲爸在医院跑了,激起了江育更重的杀心,他也不用费尽周折杀了季彬城,再想办法干掉晏立。
说来冤枉,晏爷爷当年路过,还好心报了警帮他家灭火,居然也被江育当作了杀人犯。
江育的计谋并不是万无一失。
早在江念知去极地网吧时就已经露出了破绽。
连江念知都没有料到的是,晏贺行找到了银行卡,有了充足的资金,他也想到了去极地网吧调查。
原来这家网吧本就是晏贺行的父亲晏立与人合伙集资开设的。
网吧负责人见到了晏贺行,便分毫不收地将他想知道的东西调了出来。
在江念知之前,想以十万价格买下晏贺行父母资料的人,正是江育。
江念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瞬间体力不支,靠着墙壁蹲了下来。
江育为了给仇人最深重的打击,甚至忍辱负重娶了仇人的女儿,还与她生儿育女。
季彬城有个孪生兄弟一直流落在外。
江育利用广大的人脉找到了他,让他亲手杀了季彬城。并给出承诺,杀了季彬城,他就有办法让杀人凶手继承季彬城的全部遗产。
只要看到仇人互相不得善终,江育就高兴,兴奋得居然落下了墨镜。
江育亲眼见到季彬城死了就开始毁约,不但不给贾民一分钱,还报了警提供季彬城失踪的消息。
贾民恼羞成怒,来到江育父亲家,要绑架江老爷子与江育示威。
谁料那么巧,那天是江念知开的门。
江念知的思绪忽然飘得很远。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好几辈的纠葛,都让自己无所适从。
从前的恩恩怨怨,不该让江育承受,也不该是刘本善、季彬城、贾民和晏立来承受。
哪条法律规定了父债子偿?
又有何人亏欠了江育?
江念知痴愣着,眼神放空,漂亮的脸蛋上苍白无血丝,呆呆的如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那天在南湖湾。
晏贺行说他永远都不会怪她,说让真相自动上门……
呵,原来他早有预感,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而自己,傻子一般为他费心费力,忙碌了几个月,人家轻轻松松便引诱出了躲藏着的父母,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
关于江育,他对她只字未提。
是不信任吗?
还是他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她关于自己三伯的一切?
如今,她意外得知三伯与他们江家人根本毫无血缘关系……
晏贺行,如果你知道了,你心中会对我有一丝愧疚吗?
江念知嗤笑着,泪却如雨,泼洒在地砖上,嘀嗒嘀嗒,一滴滴形成一个小圈扩散开来。
瞬间泣不成声。
晏贺行,我tm在你面前就是个傻子。
你多精明,事事算计得当,一丝一毫从未出过差错。
自己宛如提线木偶,一心一意全在他的身上,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一般,劳心费力百般求个周全。
为他人作嫁衣裳?
晏贺行得知江育是自己的三伯,恐怕还要疑心自己与爷爷挽留他们在家住下的动机吧?
那时,他们突然就要搬回家,连生命危险都不顾。
恐怕在那刻,晏家人就已经清楚了江育的动机。
只是江家太愚蠢,对这一切毫无知觉。
江念知更是蠢笨,还帮助江娇娇转学,殊不知罗杭芯也是被收买的傀儡,目的就是要让江娇娇来监视江念知与晏贺行,别让他们坏事……
江娇娇蠢?
不,最蠢的是江念知。
江娇娇是江育的亲闺女,怎么可能对她亲爹犯下的事一无所知?
晏贺行怕是以为江念知一直在装吧?
他这些天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看自己的笑话?
还是觉得自己太惨过来聊表一下感谢?
晏立与妻子重证清白,公司运营也走上了正轨,从前的工作伙伴纷纷扭头,重新投靠了这对夫妻。
晏爷爷与晏奶奶也不必东躲西藏,大大方方地婉拒了邻居卖水果的邀约,开始四处旅游散心。
晏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估计再过不久,晏贺行就要回到从前念的上海高级中学了。
江念知又哭又笑,蹲在角落疯了一般垂头丧气。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重要,其实她从来就不算什么。
女孩在这个寒冬,突然明白了许多事实。
而真相往往来得残酷无比,一针见血扎在心头肉上直接能令人头脑窒息,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可感情这种东西,就算到了穷极末路,也还是会让人想要回过头来看看曾经为喜欢的人走过的山川河水,为他迈过的坎坷小路。
江念知哭累了,直接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冰沁凉意从身下传来,刺激得人头脑清醒。
江念知哭得缺氧,开始打嗝。
楼梯间来了个等待诊疗的人,瞥见了江念知,好心上来递纸。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特别像晏贺行的,纸巾也是他爱用的牌子,白皙干净。
羞窘间,江念知用衣袖抹了泪,接过纸巾没说话,也没看来人,依旧打着嗝,站起来一步一步往楼梯挪着。
男生追了上来:“你别难过了。”
这声音颇为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江念知抬了眼,是之前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男生。
江念知双目通红,微微红肿着,望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无辜垂怜,小脸上满是泪痕,偏偏脸颊绯红着,又添了一抹娇羞颜色。
董鞒见她不说话,微微挪了眼,又忍不住望过去:“你这么伤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念知跟他不熟,把纸巾塞回他手里,扭头下了楼梯。
那人没再追,江念知松了口气。
还是洗把脸再上来看爷爷吧。
江老爷子精神不好,回家疗养了好一阵子。
爷爷奶奶不让江念知再回老房子,老人家心里有个坎过不去。
总觉得江念知是在那出的事,不太吉利。
江育的判决很快下来,正是无期徒刑。
江家二老都去见了他最后一面,想来他要被关后半辈子,老人心里终究是不忍的。
听说他那天哭得特别痛苦,无颜面对养父母之恩。
相较之下,二老算是平静,给了这个孩子最后的体面,让他好好改造,争取减刑。
没过多久,两位老人搬到了之前与晏家二老一块住的那栋房子里。总好过一直留在从前的伤心地。
江娇娇的父母在判决前离了婚,从前那个最烦的堂姐改姓了季。
那天,江念知还躺在床上休养。季娇娇红着眼拉着江念知的手对她说“对不起。”
江念知很平静地叫了她最后一声“江娇娇”,抽回手后颇为冷漠地说了一句,“是你爸爸对不起我。”
季娇娇跟着母亲彻底离开了江念知的视线。
江念知望向窗外,突然有些怀念与她在爷爷奶奶家斗嘴的时光。
那时候单纯天真,总以为堂姐妹就该是那样拌嘴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