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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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疑虑
杨杰淡淡扫了裴博文一眼，没有着急开口，只是端起一旁毕掌柜递过来的茶水静静品着。
对于眼下裴博文的表现，他并未感到意外。
相反，若是对方直接答应，他必定立即起身走人，没有一丝犹豫的。
而现在，对方只是言辞激烈了些而已，并未有关门送客的意思。
不然按照商人的性子，这裴博文早就送客了，谁还愿意浪费嘴皮子说这么一堆。
裴博问见杨杰垂首不答，故意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看小兄弟有这合作的心，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说刚才那么一堆。”
“这样吧，咱们五五分账！”
五五分账？
杨杰抬起头，看了裴博文一眼。
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放下茶杯朝着门口就去。
裴博文脸色一僵，急忙给一旁的毕掌柜使了个眼色。
毕掌柜会意，笑着上前拉住了杨杰的袖口。
“公子这是何意啊？”
“既然是谈合作，咱们慢慢谈就是，何必如此呢？”
说着，毕掌柜脸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恭敬的将杨杰请了回来。
裴博文也放下四品官员的身段，亲自为杨杰斟好一杯茶水，放在客座。
“杨公子就在考虑考虑吗。”
“从选材分工，再到制纸晾干，不说时间成本，单单是人工成本的消耗便已经是个巨大数目。”
“更何况，后面还有分销、直销、印书、装订成册！”
“每一样成本消耗惊人，五五分账真的已经是极限了，好歹你也得让书铺赚点不是。”
杨杰缓缓摇了摇头，执意要起身离去。
裴博文急了，大步流星的冲到杨杰面前，伸手做了个手势。
“四六、四六分账！”
“公子你拿六成！如何可行？”裴博文一脸希冀。
杨杰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裴博文。
沉默片刻之后，依旧是摇了摇头：“还是太低。”
“不说别的，单单是造纸的成本，你就已经省下了一大笔银子。”
“这还不算人工成本以及时间成本。”说完，杨杰继续往外走去。
这小子！
裴博文内心焦急，最终内心一横，咬着牙冲杨杰大吼。
“公子，咱们三七，三七分还不行嘛！”
“三七，我裴某说到做到，不能再低了！就三七！”
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杨杰脸上立马浮现出笑意。
他转过身看向裴博文道：“行，就按照裴老板你说的，咱们三七分！”
“现在就签字画押！”
说完，杨杰便从怀里掏出早早准备好的契约书，一式两份，平整的在桌子上展开。
裴博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道为何，自己总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关键问题还是这三七分是自己喊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平静。
可越是吸气，内心越是颤抖。
裴博文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作为一个书铺的东家，当然知道一成利能赚多少钱。
如今自己只拿可怜的三成利润。
只希望到时候这位年轻公子的造纸方法能够大大节约成本吧，不然自己这书铺非得关门歇业了不可。
两份契约书很快便被签订完成，二人各执一份。
杨杰确定名字无误之后，当即盖上了引。
“裴老板合作愉快啊。”杨杰一边把契约书揣进怀里一边开口，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
“愉快、愉快！”
裴博文脸上虽然也有着笑容，可这笑容却怎么也不自然。
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样从自己腰包里流了出去。
如果不是为了他父亲留下来的这家书铺，他早就打算买了。
然后回朝堂好好当自己的四品官去。
“杨公子，您看这契约咱们也都签订完成了，准备什么时候去作坊教那些匠人造纸啊？”
“裴老板若是不着急的话，明日，明日我便去作坊教剩余的那些匠人造纸。”杨杰微微想了想，开口说道。
“好好好，一切听杨公子安排！”裴博文松了一口气说道。
“还有一件事，裴老板，不如引进一些新类别的书，毕竟总守着那些圣贤之作总有厌烦的时候。”
杨杰想了想，继续开口道：“而且当今那些热卖的书籍，书铺的收入都很高。”
“我还听说潇湘书铺已经打算在京城开第四家书铺了。”
说着，杨杰意味深长的看了裴博文一眼。
裴博文会意，当即开口表示：“杨公子放心，这一件事我立马安排毕掌柜动手去做。”
“另外，杨公子若是看到有趣的书籍，也可以来我裴家书铺来试稿。”
“保证价格公道！”裴博文拍了拍胸脯开口道。
“好。”杨杰一口答应。
这不巧了么，自己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啊！
凭借自己阅书无数的经验，随便借鉴来几本还不简单么。
只是自己毛笔字不是很好，得找个人替自己一下……
“既然都已说定，杨公子您看何时向我那作坊里的匠人传授造纸之术？”
“明日！”
杨杰略微想了想后说道：“今日我把家中一些要事处理一下，明日便向匠人传授造纸之术。”
“如此甚好，那明日我便在此地等候公子到来！”裴博文弯腰一揖，面色诚恳。
杨杰微微拱了拱手，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待杨杰离去后，裴博文又对毕掌柜吩咐了两句，接着就要离开。
可脚步还没迈出去，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道颇具威势的声音。
“裴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裴博文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信王朱由检领着自己的仆人正站在门外。
裴博文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急忙弯腰行礼。
“见过信王，不知信王大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朱由检淡淡一笑，迈步朝着书铺内走来。
“方才有位姓杨的年轻人从你们这里离去了？”
姓杨？
杨杰？
裴博文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
同时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还将签订的契约书一并拿了出来。
朱由检给身旁的王承恩使了个眼神。
王承恩会意，当即上前将契约书拿了过来，迅速观看。
片刻后，王承恩压低着声音开口道：“禀信王，契约为真，裴大人所言不像作假。”
“是么。”
朱由检淡淡吐出两个字，慢悠悠在书铺内逛了起来。
他随手拿起一本《论语》，翻阅了几页便丢给了裴博文。
裴博文不明所以，目光向《论语》上看去。
忠君爱国……
大致是这个意思，可信王为何让自己看这个？
自己对大明可是尽心尽力啊！
“裴大人行事有度，日后还需继续保持啊。”朱由检平静道。
“信王所言，臣必定谨记在心！”裴博文跟在朱由检身后，低头说道。
“如此最好。”
朱由检丢下一句话，起身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后，他压低声音叮嘱道：“今日，本王从未来过你这书铺，可懂？”
“啊？”
裴博文愣了一下，随即疯狂点头：“明白，明白，信王放心！”
“今日除了杨公子，没有任何人来过我这书铺！”
朱由检没有回话，静静领着王承恩离去。
朱由检走后，裴博文如释重负，重重松了口气。
他看向一旁的毕掌柜道：“今日信王的所见所闻，对别人不能说半个字，明白么！”
“明白，明白，东家放心！”
裴博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门外。
信王怎会忽然来他这书铺呢？
还向他打听刚刚那位杨公子……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