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摄魂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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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呼啸的列车声从站台上划过，周倩颖把挎包往身上一提，向车站外走去。抵达公司已近乎要八点半，她来得时间在同事中一直属于偏晚的。
刚来到八楼的售后部，她就听到办公室内漫天的聊天声。
“快了，疫苗应该在不久后就会问世。”
胡靖钟的语气似乎很有底气，似乎她的亲戚就是在疫苗中心的做事的。围在她周围的同事也是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
“不久具体是指多久呢？”坐在一旁的邵桂芬问道。
“这我不清楚，但我想应该会很快吧。”
“那现在多少人染病了？”
“好像已经发现8例吧。”
“8例了啊。”听到这个消息，陈雨燕似乎都没心情化妆了，她‘啪’的一声合上粉底盒，“希望不要再增加了啊。”
就在昨天，报道还说只有3例的。
“我看肯定会增加，就那群吃干饭的卫生部防疫人员。”张杰明那略带尖锐的话语似乎刺激了周围其他的员工，他们马上跟出一大堆附和的话。
“就是，就是，他们只知道混日子。卫生部内部其实已经腐败透顶了，上面下达的命令，下面常常消极对待。”
“听说他们的工资很高啊，几乎和公务员一样。”
“和公务员一样？那是不是该去做点实事呢。”
不同的同事七嘴八舌地发表着不同的话语。
周倩颖知道他们聊的是最近出现的流感。刚刚乘坐列车来上班时，她就已经看到了报道流感的新闻。新闻底下的字幕还特意滚动放送了全国各地，得流感的人数。其他地方只有少数的一、两例，似乎只有上海超过了五例的。
目前上海的得病人数是八例，可能还在增加中。
这种流感可不是普通的感冒，听新闻里说，严重程度好像会演变成大范围的致命瘟疫。防疫卫生部的人听说也是高度紧张。话说上海这个城市还算安全的，距离上次出现疫情的时间，周倩颖记得还是在十六年前。
时间来到了九点，部门经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众人面前发布些‘振奋人心’的工作宣言，而是手拿叠文件，向大家布置起任务。同事们纷纷冲其投去疑惑的目光。
经理举起了手中文件，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公司近些日子下达下来的文件。”
听到这句话，员工们都顿时都沉下了双肩，并一个个地露出抱怨的表情。他们十分地清楚，这种文件肯定不是什么加工资的好事。
“鉴于最近市内出现疫情，所以公司下达了命令，希望员工们积极配合防疫工作，必要时需要抽出各部门员工，消毒公司内部的环境。”
员工们纷纷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云。
还是陈雨燕先开口询问，“等等，消毒公司内部环境是什么意思？”
经理微闭上眼睛，深吐了口气，潜台词像是在说：这还需要明讲吗？
“当然就是几个人，手拿块抹布，再手提个消毒水，在公司内消毒咯。”
“可这种工作一般不是由清洁工完成的吗？公司内都有负责清洁工作的人，为什么要我们这种做办公室的来做这种工作？”
经理露出烦躁的脸色，他一字一顿地解释，手还跟着挥动，“一起做。清洁工每天打扫消毒完整个公司，其他部门的再轮流抽取人员，继续在这基础上再把公司消毒一遍。”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陈玉燕的抱怨瞬间引起了其他员工的共鸣，其他人也都发出了不高兴的言语，有的甚至还怒拍起了桌子。
可经理显然并没有听取意见的心向，单只是不屑的扭动了下脖子，又如生气般的向大家一阵指念，“别和我发牢骚的，这规定不是我要发的，这是公司的命令。如果你们有意见，大可以去向上头提。当然你们有胆子大的，也可以去和上面吵，反正别和我来发脾气。”
见经理有些生气了，大家也都不再言语了。
特别是陈玉燕，刚还一副踊跃提出意见的样子，如今却缩着脖子点起头来。在意识到经理的视线不再特地盯着她，而是偏离到其他的人身上，她算是把头一下磕到桌面上，没精打采地叹起气来。
可人群中不知是谁，又提出了质疑。
“经理，我不是要向你抱怨什么，我只是想提出个问题。这种消毒工作。是在大家工作的时候吗？比如午休的时候。”
“不，是在大家下班的时候。按照公司颁布的命令，消毒时间是这样制定的。待员工们都下班的六、七点时间，特地留下一部分工作人员，再挨个对公司内部的楼层进行消毒。还有，如果是夜班的话，那就在早上趁员工们都来上班前，把公司里里外外都消毒遍。”
当经理的话语刚落下，人群中的抱怨就又一次抬头了。甚至这一次，连经理的横眉冷对都能忽视。
“这么说来，是要我们都无偿加班了？工作的内容还是清洁的工作？”又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么句话。
彼时经理也早已失去了领导派头，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办公室门的抱怨声仿佛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啊？还要在下班前留下来？做得还是消毒的工作！”
“有这么折腾人的吗？”
“就是，就是。流感关我们什么事，为什么还要我们来保持公司的清洁安全？”
“这种算无偿加班吗？还是说要额外地付我们加班费？”
“公司会给我们加班费，你想得美呢！不扣我们工资就算好的。”
“妈的，事情在不断增加，工资却没有一点点变化。”
“就是，工资就这么点，却还要做清洁人员的工作。”
“不，我看是有东西变化了。呵呵，只是变化的不是工资，而是我们的休息时间，还是变得越来越少了。”
同事们都在尽情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经理最后表示了句，他也没办法，这是上头的命令，他无法抗拒。
突然，董美华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作为人事部的她，又一次地窜到了售后部。她进到办公室来后，就知道了大家的抱怨的缘由。
“是在抗拒最近公司颁布的命令吗？就是留下消毒公司各处？”
“你们人事部也知道了啊！”
“我们早知道了，这不从刚来上班的时候，我们部门就都在吵呢！”
董美华的话又一次惹来了大家的怒吼。
不过，董美华倒提出了个自己的见解，只见她来到售后部经理身旁，又对着众人甩了下手。
“大家难道真要接受这种命令吗？把这种文件当成个废纸不就行了。”
“这真得的可以吗？”有一人提出了疑问。
董美华勾起嘴角冷笑了下，“就算接受这种命令，也可以消极怠工嘛！反正公司只是叫我们消毒，又没规定要消毒到何种程度。”
众人算是同意董美华的见解，当然周倩颖也包括在内。大家都想着反正是消毒，随手拿个清洁用具，在公司里转一圈即可。
可经理很快瞅了董美华一眼，又摇摇头环顾了下众人。他开始向众人泼起了冷水，大致意思就是，别想和上头玩小聪明，那群人早就有办法来应对了。
事实也正如经理所想，他把文件展开，对着文末的最后一段文字大加吐露，上班着重用红字标识着：公司会定期派人检查车站内部的环境。
周倩颖清楚，这意味着大家的消极怠工想法已经破产了。
哎呀！这么大个公司，认真消毒起来有多么的不易啊！周倩颖不禁靠向椅背，又仰天长叹了下。
经理也似乎不打算话多了，他合上文件最后提醒了句：“总之都给我遵守规定，在流感期间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想着玩什么小聪明。”
接着，他便直接离开了。
待经理走后，员工们对公司内的不满声，是更为的强烈。其中就有张杰明，他都怒拍了下桌面，当即说要提出辞职。
总之，大家都被这种不愉快的氛围给束缚住。
不知为何周倩颖又想到了赵辉，她清楚保安部那边肯定也接到了通知。只是，不清楚赵辉当下会是什么想法，也为需要因下班留下而消毒，而感到懊恼吗？
周倩颖想得就有些入神，直到一记响亮的鼓掌声将她拉回到现实。往声音源头一看，才知道鼓掌声是董美华发出的。
她一边鼓掌一边还在讲着话，“好了，好了。大家就别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烦心了，我今天到你们部门来，可是要告诉件好事的。”
“难道你不是来和我们一起发牢骚的？”张杰明笑着放出鄙夷似的目光。
“当然不是，我可不是那种千里迢迢来，就为了抱怨些无法改变的事情的人。好了，现在我就向大家宣布件好事吧！”
董美华刚讲完，就把手机从裤袋中拿出。她滑动着手机上的屏幕，直到在一张照片上停止。
“大家听说了吗？这是一份联谊会的通知，这里有想去的人吗？”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同事们瞬间都起身涌向董美华，就连周倩颖也不例外。
董美华见状还把手机对向一拥而来的人群。这手机上的照片，正是有关联谊会的通知，
据通知上所写，联谊会的时间在明天下午一点开始。参加的单位有许多上海知名的企业。比如银行，电信局等一些外界看来，非常体面的单位。
“你从哪里拿到这个通告的？”一个同事好奇地问。
“这个嘛……”董美华舔了下嘴唇，“是我的一位同学给我的，她在铁路局工作。”
“我们都可以去参加吗？”
“当然可以。”董美华信心十足的点着头。
同事们听后纷纷都兴奋地想要报名，看着他们的举动，周倩颖有些不以为意地转过了头，她对这种联谊会其实并感不起兴趣。先前之所以凑近董美华，也不过只是要看看热闹罢了。
“周倩颖，你去不去啊？”
董美华突然问起周倩颖问题来，这让周倩颖着实一惊。她反映过后很快表示，“饿，算了吧，我还是就不去了。”
“为什么呢？”
“啊？”有关为什么不去这个问题，周倩颖倒也没想过。她手指抵触着嘴唇，翻上眼珠，“要说不去的话，也没其他特殊的理由，只是觉得没意思就不去咯。”
“你就答应去吧，一起出去玩玩啊。”陈玉燕突然在旁边插话。
“是啊！联谊会干嘛不去，搞不好可以遇到个优秀男人呢！”
“就是嘛！就当过去玩玩，地点在第一百货的九楼，很好玩的。”
接连面对同事的怂恿，周倩颖也算有点心动。她最终勉强地点下了头，“好，好，好！那就去吧！”
董美华立马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嬉笑地做出个‘耶’的手势。
似乎整个售后部的女员工都报名了，当然也有些家里条件不错的男员工也选择去。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如着了魔似地在聊联姻会，周倩颖是摇摇头离开了售后部。
相比于联姻会，她还是对公司要员工留下来消毒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她现在迫切要到外边透透气。
来到一楼的大厅，她正巧遇到了林晓仪。
这个女孩子目前在公司前台工作，因为前不久的事件与周倩颖成为了好朋友。如今，林晓仪算是她除董美华外，最聊得开的人了。
“什么？联姻会？”
而当周倩颖把联姻会的事情告知，林晓仪就像听到了件无比好玩的事情。她当即表示自己也要去，虽然她只有十八岁的年纪。
“你也要去，晓仪？”
“当然去啦！倩颖姐姐去参加的活动，我也要去。再说，这种联姻会搞不好能遇见帅哥喔！”林晓仪双手紧握地放在胸前，一副非常陶醉的样子。
周倩颖不禁抽动了几下嘴角，连眼皮都有些沉下。
与林晓仪道别后，周倩颖居然又想到了赵辉。她觉得这个男人平时好像和异性绝缘的那样，要是能把他带到联姻会，稍微稍微接触下异性，搞不好能把他的自闭性格给治好。
于是，周倩颖前往了保安部。
来到保安部后，她一眼就看了正在某书桌前看书的赵辉。虽说那书的封面被白皮封纸给包住，但周倩颖知道那肯定是通灵书籍。
周倩颖走到赵辉的边上，本想尝试看下书籍上的内容，但赵辉似乎早一步地发现了她。只见赵辉冲她斜瞄了一眼，就又投入到了对书籍的阅读中。
又是这种态度，周倩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她还是强行憋住了火气，并对赵辉轻声细语地说道：“赵辉啊！你听说了吗？我们公司要员工下班留下来消毒。”
“嗯，有听到过。”赵辉依旧在看着书，连眼睛都不瞄下周倩颖一下了。
“你听到了这个消息，难道不生气吗？”
“生气的，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工作规定，再生气也要去照做。”
“你……”周倩颖咬紧了嘴唇。她尝试着交换了几口气息，还绽放出了个咧嘴的‘笑意’，“还要和你说件事。董美华说明天下午有个联姻会，你去吗？”
“联姻会？”赵辉就像是听到件不可思议的事，他终于才瞅向周倩颖，“这种事情你叫我去干吗？”
“什么叫‘这种事情’？”
“原来以为只有灵异事件，你才会叫我去。想不到现在，你连这种无聊的事情，都会要我去。”
“你的意思就是不去？”
“当然不去，我怎么可能会去参加这种活动。”
“可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哪有为什么？”
“你……”
周倩颖的火气似再也忍不住了，“你给我去，听到了没有。反正你也没有女朋友，就算带你结交几个异性，这不是件不错的事情吗？”
“不去。”
“你这个小子。”她瞪起眼睛憋紧嘴唇，用手指朝着赵辉的腹部不断戳去，“给我去！听到没有。去！”
“不去。”
“哎呀！”周倩颖见硬的不行就决定来软的，她开始用哀求的话语来诉说，“好了，赵辉！我是为你好，你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吧！也该找个朋友谈谈了啊！所以去嘛！”
“不去！”
“去嘛！”
赵辉不再想回应这问题，干脆就起身往外边走去。
“喂！”落在后头的周倩颖表情是有多惊悚就有多惊悚，“你要是这样一直下去，可永远要找不到女朋友喔！”
赵辉并没有理会周倩颖的话语，仍旧在踱步前行。
“干嘛总是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可是在为你好。对待感情，你要永远逃避下去吗？还是说你永远都不要接触女孩子了。你想孤独一辈子。”
任由着周倩颖的喊叫，但赵辉就是不停步。只是，他内心却早已映现出了这么句话。
‘什么叫我逃避啊！这种联姻会，肯定都是些条件不错的男人才会去参加的。你要我一保安去，是在诚心羞辱我吗？’
望着赵辉离开了保安部，周倩颖怒砸了下旁边的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