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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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擎宇从西郊军营带回来一队人马，和擎苍一起，跟着胤昭去将军府“拜访”韩垒。
擎宇擎苍两兄弟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胤昭坐在两匹马拉着的豪华马车里，后面跟了两排身着铠甲的士兵，这阵势怎么看都是去打架的。
一行人在将军府的大门前停下，驾车的车夫去敲门。来开门的家仆看这阵仗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进去回禀自家将军。
过了许久韩垒才带着家眷出门迎接。
“不知五皇妃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无妨。”
直到此时胤昭还是稳坐车上，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擎苍带着一半的士兵直接冲了进去。豢养在京城的女眷吓得花容失色。
“五皇妃这是何意？”
韩垒的语气带着温怒，可胤昭并未答话，马车里传出茶碗轻轻磕碰的声音，她竟还在里面端坐吃茶？！
擎苍重新出现在将军府门口，给了擎宇一个眼神。擎宇下马，走到马车门前，轻唤了声，“主子。”
车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藕粉色罗裙的少女从马车里面钻出来，步摇在她鬓间叮咚作响。胤昭轻扶着擎宇的手臂，走下马车，开口道。
“昨日家兄传来消息，说家里丢了一块漆烟墨锭。我大婚前日，家兄还拿出来把玩过。可第二日便不见了。我就想起那晚将军来我府上做过客，遂过来问问将军，可曾见过？”
胤昭嘴角带笑，礼貌的说清了来意。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抬脚就往屋里走。擎苍在前面带路，直奔书房。
“你休要仗势欺人！你府上丢了东西，也可能是你家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家仆偷了，来我家找什么！你这哪里是来问询的态度？ ”
“哦？”胤昭狐疑了一声，“我以为将军已经习惯如此的行事作风，那晚深夜带兵闯我司马府，将军不也是此般行径？”
胤昭步入书房，擎宇擎苍的人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胤昭在里面信步闲庭，左摸摸右瞧瞧。
“司马胤昭！你休要欺人太甚！”
胤昭一听韩梦舒叫了她全名，眉头一挑，“哟？韩小姐如此大喊出五皇妃的名讳，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小女不知礼数，五皇妃恕罪。”
“这一会儿都让我恕两次罪了，与其让我赎罪，不如好好管教你的女儿。”
“五皇妃教训的是。”
这书房不过方寸大小，武将家的书也少得可怜，胤昭没一会儿便掌握了全貌。转身坐下，抬手示意让他们把人放进来。
“若确实司马府上丢了东西，五皇妃大可报官，或者八先生就是大理寺卿，请他断案…”
“爹！她明摆着就是欺负咱家！咱家什么都不缺，要块破墨锭做什么！或许是哪个士兵拿走的呢！”
几人进来后，将军府下人急忙端茶招待。胤昭先颔首谢过，又转头说，“我还是不喝了，万一我在将军府出什么岔子，韩将军也不好向五爷交代。这毕竟不是桃花源的浣溪园，你说是吧，韩小姐。”
韩梦舒脸上表情一滞，她以前只觉得十先生不过就是个伶牙俐齿的，可没想到她竟全都知晓。在桃花宴上更是将计就计，本应该泼她一身的脏水，最后竟泼到了自己身上。
“主子，有人来报说，在花坛里找到了漆烟墨锭。”擎宇从外面走进来，双手奉上一块黑色墨块，胤昭接过后，毫不在意的把玩。
“既然是在院子里找到的，那也很难断定是谁偷走的。况且也找到了，那在下就告退了。”
胤昭转手将墨锭递给擎宇，欠身行礼后离开。
韩垒将人送出府邸，看着马车走远。
“爹！她这是在羞辱咱家！那墨锭定是她随便找的由头。”韩梦舒气得跳脚。
韩垒瞪了一眼韩梦舒，“漆烟墨锭是御用，若真丢了不是小事。还有，你整天跟在四公主身后，做那些…事！皇上都下旨了，你还胡闹什么！陷害钦差大臣你知不知道是何罪名！”
“还不是女儿想嫁五爷！爹也不去御前帮女儿求旨。”
“五爷天天留恋花巷，他不就空有副皮囊？你若自己折腾出来什么名堂也行，结果和十一皇子弄的不清不楚，满城皆知！”
一提到她自己闯出来的祸，韩垒就头疼，若她和九皇子方瑉弄了这么一处倒也好办，嫁了就是了。可对方毕竟是同宗的表亲，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悬着，让韩垒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韩垒生气的一挥衣袖，转身进门。
擎宇擎苍跟在胤昭身后，威风凛凛的回来了。方瑜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定是把韩垒气的不轻。
“如何？”
“爷，咱家娘娘的嘴可真是这个。”擎苍竖起一根大拇指，“话里话外讽刺他们半夜擅闯司马府，在桃花宴偷鸡不成蚀把米。娘娘气定神闲的往那一坐，就把韩小姐气的直跳脚。”
方瑜听了嘴角勾了勾，似乎想象到了当时的场景，最后摇头感叹，“可惜了，错过一场大戏。”
擎宇将墨锭放回方瑜的案上，“还是娘娘聪明，想着提前带一锭墨去。”
临行前，胤昭要了方瑜书房里最值钱的东西。塞给擎宇，让他在适当的时候‘找到’它。这才有了在将军府的那一幕。
“我记得库房里好像还有一块新的，有时间我去找找，等回门的时候，送给你哥哥。”
漆烟墨锭是极品墨宝，制作工艺也极其复杂，仅供皇上使用。有时皇上开心了，也会赏几块给臣子，方瑜的这两块便是这么来的。
“将军府有何发现？”方瑜转头问道。
“将军府的书房很干净，确实会有奴仆每日打扫。书卷不多，大多都是兵法。也都在书架上摆着，书页崭新。按照你昨日说的那几个疑点，《尉缭子》和《六韬》这两本兵书边缘已经磨损，里面有详细的批注，看来是经常翻阅。在书案上还有一本《草窗韵语》…这可是本诗集，韩将军应该不会有如此雅兴…再就是坐榻上还有一本《医史》和一本《酒颠》。”
方瑜抬头看了擎苍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出门去购买这几本书。可等书买回来了，胤昭却说《六韬》不是这本。
“应该是有别的印版。去把所有的印版都找来。”
结果本来就五本书，所有印版加在一起，竟找了十四本回来。
胤昭粗略翻看几眼，就挑出了韩垒家的那几本。看得兄弟俩目瞪口呆，自家主子还有这等本事？
胤昭发挥完她的光和热，就回后院了。线索送到他手上了，剩下动脑子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
方瑜将后院最大的院子做成温室，他本想将这里做成练武场的，后来听余岚说，胤昭体寒，多泡泡温水对身体好，便毫不犹豫的改成了温室。
利用机关将水循环起来，陶管经过烧热的煤炭，如此便能保持池子里的水一直都是适宜的温度。
胤昭很喜欢这里，经常过来。方瑜在忙完之后也找了过来。看见她的外袍挂在一边，只穿了内服泡在水里，水汽氤氲缭绕，衬着她姣好的面容。
方瑜也脱下外袍走进汤池。走近一看她竟又睡着了。方瑜低头吻向她的唇。胤昭惊醒一把推开方瑜，飞身上岸，披上了外袍。
“你谋杀亲夫？”方瑜摸着胸口，笑道。一抬头对上她惊慌失措的眸子。他一下子想起在紫云台上的事情。
方瑜懊恼的叹气，是自己吓到她了。他从汤池中走出来，湿了的衣服紧贴着他结实的身子。
“抱歉…我…忘了。”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胤昭的声音极小，几乎淹没在哗啦的水声里。
“我知道。没事，慢慢来，我等你就是了。”听着方瑜沉稳的声音，胤昭慢慢走过来环上他的腰。方瑜知道从那里迈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如今像牵手拥抱这样简单的事情，她都要用很大的力气才做得到。
每每想到这，他都觉得不应该只是简简单单的流放那几个人。
*
胤昭很适应婚后的生活，在方瑜去上朝时，她就处理府上的事情。偶尔在练武场练练功，去厨房找厨娘们交流。
有一次方瑜回来后怎么着都找不到人，一问才知道，他的皇妃在厨房烧火做饭呢。
下人把厨房围得水泄不通，脸上都是惶恐之色。庖厨之地，别说皇妃了，就是世家小姐也踏足此地。
“娘娘…您快回去歇着吧。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行，哪用得着您亲自动手啊。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里是我家，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该来的？”她笑着反问。
“他们是怕你把厨房炸了。敖亓两年前就来炸过一次。”方瑜还穿着朝服就走进来，“没事，让她做吧，若是再把厨房炸了，本王再盖就是了。”
家仆看着五爷都发话了，也就不拦着了。
胤昭用襻膊把袖子系起来，举着盘子在厨房里穿梭。方瑜穿着朝服在一旁打下手，一会递个碗，一会扒个蒜。
这可是百年都见不到一回的景象，有事没事的家仆都特意绕道过来，看一眼这胜景。
褪去光环，他们二人也不过是寻常的新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