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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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疲惫的周鹏坐在经理办公室里，烟灰缸里落了不少烟蒂，手指间还是夹着一根。
桌子上放着一份调查报告，有手写，有机打，还有几张照片。
他在纠结
这份报告有些晚了....
事实上，当得知调查江州羽驰商贸这件事，已然临近十一。
如今，报告在自己面前
周鹏知道对方大约是着急想看到，却又不确定自己贸然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
鬼知道，仅仅见过几次面的少年到底什么来头。
竟然说见四季总裁就能见
还能泡上总裁秘书
关键是第一次通电话，对方就将自己底细摸清楚，甚至自己却对这个少年一无所知。
犹豫了一下午，直到黄昏染红办公室的白墙。
让他觉得是时候该结束今天工作，才将电话拿起，随后拨通过去。
而卫辽此刻却已经和程恒见到面。
俩人还是坐在阳台，喝着啤酒在闲聊。
当手机声音响起，卫辽看了看来电备注，便笑着和程恒示意。
“没事儿姨夫，就当帮我做个参考。”
....
周鹏那边也没想到，电话刚嘟嘟了两声，就被接通。
他紧张的平复了心情。
“卫先生，您好，我是周鹏。”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声音，似是很淡，但听着语气不错。
“我知道，周老板。”
“有什么事儿，您说？”
语气轻浮，似是还伴有喝水的声音。
让周鹏紧张的神情也不免放松很多。
“是之前您让我帮忙调查江州羽驰商贸的事情，就是您学长李登扬言找您麻烦。”
“您还记得么？”
卫辽略微思索，就前几天，他确实说了，但没当回事
“记得，是有消息了么？”
“有股东愿意出让多少？”
“卫先生，是这样，羽驰主要是做进出口粮食的，他们的大客户棒子那边，似乎是要重新挑选供货商，所以最近还是人心惶惶。我让朋友去接触了一下，老板不愿意出让股权，但几个高管似乎很愿意。”
“但他们要的比较多，而且希望是现金结算。”
“多少股，多少钱？”
周鹏放松下的心情又被提了上来。
由于是对方第一次正面合作，他甚至让自己亲信去谈。
但聊天并不算顺畅，甚至感觉几个股东是相互越好了一般。
一家不到市值预估3600万的公司，想要拿到22.63%的股份，却要掏1500多万。
看到报告的周鹏也是心头一紧，难以开口和卫辽聊下去.....
此时，电话那头等不来周鹏消息，他就知道事情变得糟糕。
试探性的问道。
“怎么，难不成要5000万买一股？”
“不....”
周鹏苦笑，他知道对方在开玩笑，顺便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我让手下人去聊了，对方几个人，一共22%的股份，要价1500万。”
“你预估这公司总价值多少？”
“卫先生，江州羽驰商贸不算名企，正常情况下公司最多3500万左右，这还是算上背后商誉价值。若南棒这个最大的客户另选他人，那公司估值甚至要骤降1000万....
“不是很懂...”
卫辽拿着酒罐子，转头看向程恒。
他手机是公放，本来就是想让对方听到，顺便给自己一个参考。
“对外贸易的大头在上层，而底下这些个企业本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程恒开口解释。
电话里周鹏的声音也停顿，他是听到卫辽身边人说话，很识趣的闭上嘴。
“就按周老板说的，如果这家企业在第四季度被供应商换掉，那接下来三个月都会都会变得很被动，不仅是囤积的商品不能及时销售，更多的是对接企业的菜农和商贩，这些渠道会呈现腰斩的趋势。”
“出口没有新渠道，粮食会短期贬值。而新的渠道也不是说来就来，毕竟是抢别人饭碗。”
“出口转内销，虽然渠道是可以短期建立，但各地商品本质上是有地方政策，而你想进，就势必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卫辽算是明白为什么第四季度能影响估值这么大。
他点点头，又接着问。
“那明摆着是有风险，为什么22%又要的这么多？”
随后又顺口不了一句“1500我都能要45%股份了....”
“是这样”
“没上市的企业总有上市的梦，但要加1500确实有点过分了，我们在公司谈判中也很少有企业，能在供应链出问题的情况下说这么硬气的话。”
程恒笑着说完，眯着眼若有所思的冲着手机开口。
“那周总有没有多派些人手，去试探这几个人口风？”
“排了....
周鹏又将烟续上，猛吸一口
“对方要价一致，感觉事先知道会有人问。”
程恒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
他抬头望着天空，时而点头，时而沉思。
似乎在考虑什么。
约莫半响，才又开口和卫辽说。
“我年轻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对方是家高科技企业，遇上资金断裂，又恰逢上游供应商重组，短期没有供货。”
“情况很类似”
“我们一行人上门，占股47%的大股东不出面，接待我们的事总经理秘书。和我们聊公司创业，现状，以及社会贡献和企业责任。当提起占股，却又是某个高管开的口。”
“几番交谈下来，最后是6000万占股28%。”
“之后呢？”
卫辽听着有点不耐烦，他目前只想知道结果，和下一步自己应该怎么做。
程恒似是看破对方意图，笑了好一会才开口。
“之后项目上报，没批，但消息被同组一个人卖了，一家西京的投资公司花了6000这个价买下。我那时觉得还挺惋惜。”
“半年不到，西京投资公司下派的审计被架空，高管被买通。然后股权以1900多买给原始股东。”
“那家科技公司本质上是用衰败的迹象搂一波资金。”
“但当时，渠道不通是真的，资金断裂也是真的，甚至上游供应商不供货同样是真的。”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多方打听，才知道那公司早在一年前就另起新照，为了做出衰败的假象，甚至原公司高管都不在新照上入职。”
程恒说完默默看着卫辽，而卫辽则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电话里，周鹏沉默片刻，开了口。
“除非是对方在外地新开，目前就我查到资料来看，几个高管的家人子女都没有其他挂靠公司。”
他对自己的消息很笃定，毕竟反复做了好几遍。
多次派各路人手去打听，还拜托了官家里的熟人。
“你这个朋友倒是还不错。”
程恒没反驳，也没肯定，毕竟自己不是买方，最多闲扯一句。
“帝都投行6000万折戟魔都”的事情闹的很大。
卫辽在入行之后也听不少人闲聊。
这件事被冠以“天价”、“眼瞎换太子”，“脑干缺失”等名头被当作“新人鬼故事”之一。
只是时代久远，他一时没想起来，现在被程恒提起，也是免不了在心里嘀咕。
当事人之一竟是自己身边人....
“新人鬼故事”很多，随着这件事被提起的还有另一个版本。
“会不会是几个股东之前就协商过，趁南棒消息没定之前，高价跑路”
“之后静等公司掉价，最低点大股东再抄投资人的股份？”
“股份还是那几个股东的，投资人进场只是为了缓解第四季度的亏损。”
很多小企业都喜欢这招，大股东把着绝对股权，而小股东则轮番进场，投钱进来亏损再接着换新。
听完卫辽的话，程恒也难得严肃起来。
摩挲着胡子沉思。
“这倒不是没可能，很多小公司都做过类似的事情。”
“但这会影响商誉，小的没事，大企业这么干对投资人来讲会是污点。”
“如果对方不在乎呢？”
程恒皱眉。
“什么意思！”几乎脱口而出。
“江临和江州虽然距离近，但两地几乎没有关联。”
“如果对方提前商量过，那恰好遇到小地方的投资人，几乎等于宰羊。”
“省会的企业，名头值钱，要价高一点无所谓，哪怕最后亏了也只能说投资本身有赚有赔。”
“而江州其他企业，也只会觉得这公司命真好，遇到个小地方的肥羊。”
卫辽边说，手指边不自觉的敲击桌子，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你怎么想？”
程恒也琢磨过来味，身体后仰躺在椅子上。
“哼”
“还能怎么想，如果对方没有后手，那我就让南棒的消息明确一点，然后做个魔都的投资公司来试探，把衰败敲死，让市值贬值。”
“大股东不会允许这么做的，对方肯定还想留着公司赚钱。”
“无所谓....
卫辽摊手咧着嘴，露出一脸阴森的笑容。
“周鹏”
“是，卫先生。”
沉寂许久的周鹏连忙张口，他没看到对方的表情，但直觉让他觉得对方现在一定很恐怖。
“用最快的时间问出南棒那边紧俏的货物，我手机24小时开机，一有消息立马告诉我！”
“好...好的先生
.....
电话被挂断，周鹏还是心有余悸，对方语气几乎是从未听过的冰冷，一副要往死磕的态度。
“你要做供货商？”
酒已经喝完，程恒没再起身去拿。
“对，我准备找个皮包公司来做第四季度的供货商，然后年底破产。”
“只要能把消息作死，那我花的钱就能从这公司里补回来。”
“然后将所有管理层换血，逼走大股东。”
程恒又细细的看了一遍卫辽，年仅18岁的少年，却有着超过年龄的狠辣，在投资领域里的成熟，连自己都不遑多让，甚至轻易不想和对方为敌。
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你想让谁来做这事。”
“李妍。”
“雨诗表妹？”
这都什么逻辑.....他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把她又扯进来了？”
“你和小姨不能动，不然动静太大了，雨诗又不能时刻盯着这事。”
卫辽解释。
“李妍向着你家，但她说到底还是李家的人。”
“我出钱，让她帮我购买个小公司，安排采购，找人出面和南棒交涉，包括找人配合周鹏那边散播谣言，最后找人出面购买这个狗屁公司。”
“她就算哪个环节不会，但起码钱足够，可以直接调动李家帮忙做事。”
“哪怕日后真说起来。”
“她也是李家的人，和咱们无关。”
卫辽一口气说完，又将罐子里的酒喝光，才笑盈盈接着开口。
“她是明面的人，做事赚了赔了，只会说一次新的尝试。”
“那你拿这么一个赔本的公司做什么？”
卫辽直言“还没想好。”
费这么大一圈，不惜动千万资金势必拿下这么个空壳公司。
程恒以为他有什么大动作，得到的结果让他都气笑了。
“理由呢？你花几千万买下一个空壳，放着摆好看？”
“也不是...”
他开口，语气回归正常。
“只是里面有个不长眼的股东，对我打了他儿子有怨气，想找我聊聊。”
说完，双手一拍接着摊平。
一本正经的继续开口。
“他找我，我当然要给对方面子吧”
真的....
一个半钟头....
又是理性分析，又是思考对策的....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小事情....
程恒语气变得生硬，面容也严肃很多，不似方才嬉皮笑脸。
“就为了这么个事，你就要收购一家公司！”
“我原本还想你买一堆东西是为了以后方便送礼，或者囤着等升值。”
“现在看你，真的就是个钱多没处花的二世子，白费了你一脑门子的知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