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落花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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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落花有意
天色暗淡，乌云低垂。
这跃龙城的清晨，忽然一下子又宛如陷入了夜色当中，大雨如注，淋湿了众人的衣衫，也因此，片刻之间，大道之上已经没有了几个人影，许阳正想扶着曾药师也一同离去之时，忽然一愣，抬头朝着远处那黑压压的海面之上望去。
只见远处海滨之上，半空之中，似有一点粉色的光芒由远及近，只看了片刻功夫，那原本只是星点大小的粉色光芒已经变得宛若明月一般大小。
那粉色的光团宛若一枚弯月，弯月之旁似乎有许多的花瓣纷纷洒落。
在那弯月之上，还坐着一个人，一个身形窈窕之人，远远看去应当是名女子，只不过隔得太远，再加上大雨倾盆，便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身影和光芒，便看不清那人脸庞模样。
“花月飞宝！”凡尘子惊呼一声。
“花月门的也来了。”
一个身影与凡尘子站在了一处，正是玄龟盟的老李头。
那轮弯月速度极快，只盏茶时分便已到了那白虎头顶处。
白虎怒吼一声，狂风四起，卷起了漫天水势。
“咯咯咯咯……怎滴，你们御兽宗占了这跃龙城了不成？”伴随着一阵妩媚的笑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那花月飞宝之上传来。
“不敢不敢，孽畜无礼，惊扰了林月仙子的大驾，还望仙子见谅。”白虎头顶上，那人淡淡的说道。
“好说好说，这次御兽宗怎么一下子青龙白虎二使全来了？往些年，可没这般大的阵势。”那个名叫林月的女子眼波流转，轻笑一声，似乎毫不在意般的问道。
“宗中有令，不得不来。”那白虎使语气淡然，并没有正面回答林月的问题。
许阳与曾药师此时便跟凡尘子告别了一声，想要赶紧回到客栈当中避避雨势，在临走之时，只听到凡尘子喊住自己嘱咐了一声说抓紧收拾一番东西，准备离开。
许阳虽然有些疑惑，但若是能早些离开跃龙城，前往那中州当中，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于是他与曾药师二人抓紧回到了客栈，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至于那马车，许阳想起那玄铁令牌，再看看这马车，才明白这凡尘当中的黄白之物对于修仙界来说根本就是宛若粪土，也就没了再找方如成帮忙卖掉的心思，直接送给客栈了。
收拾完了行礼，许阳站在窗前，望着大道之上被雨点砸落而成的白茫茫的一片，不由得有些伤感了起来。
青龙……白虎……花月门……玄龟盟……青阳宗。
这一幕幕往日里做梦都未曾出现过的场景此刻就在眼前，那白虎因为身形太大，依然在那海滨之处的空地上站立着，偶尔朝着那乌云当中怒吼几声，往往便能引得狂风四起，以作对漫天雨势的回应。
同在御兽宗，它俩是不是常打架？
莫名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许阳低笑一声，回头望向了这大道之上渐渐汇聚而成的水流。
水流渐大，将跃龙城这条街道上的污浊清洗一空，浑浊的雨水顺势而下，朝着东海方向流去。
许阳望着这窗外雨景，突然一愣。
只因一个人影，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这大道之上，在这漫天雨势之中，踽踽独行。
正是陈霄。
此刻的陈霄身形显得极为落寞，丝毫没有了先前的精神气，宛若被人掏空了灵魂一般。
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每一步走的都是那么的艰难，以至于许阳还以为这陈霄又受了什么重伤。
但看上去，陈霄身上并无任何伤势，只不过身影在这苍茫的大雨之中显得极为落寞和孤单。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隐隐猜到什么的许阳轻轻叹息了一声。
“是个可怜人啊。”
大雨倾盆，似乎冲刷着这里的一切，冲刷着这跃龙城的肮脏之处。
但竟无论如何都冲不掉陈霄心里蒙上的那一片灰尘。
这一次，踏入先天境界的他，再次返回那陈国公主队伍中时，的确宛若进入了无人之境，没有人能够阻挡的了他。
所以，当陈霄浑身浴血，一脸兴奋的走到他未婚妻面前时，本以为是个圆满的结局，却被那女子一脸的冷漠之意给弄得不知所措。
“你来做什么？”
“谁让你来的？”
“我自愿要如那修仙界中成为仙人炉鼎。”
“我也要长生。”
“陈霄，仙凡两隔，此生永不再见了。”
一声声，一句句宛若重锤重重的击打在陈霄的心上，令他宛若陷入了地狱当中。
那这些日子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那些死去的好友，因自己而死的伙伴们……
此刻的陈霄宛若成了一个笑话，令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怨恨当中。
当初死的为何不是他？
死……
死了之后，进入阴曹地府，又有和面目面对那些为了自己而死的好友们？
陈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陈国公主驻地的，也不知道是如何一步步缓缓走到这里来的。
大雨倾盆砸在陈霄脸上，他也只是木然的抬起头，任凭大雨落在脸上，混着些许的咸味没入嘴中。
此生永不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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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阳打开房门，望着这个失魂落魄的男子，正想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
陈霄却已经一下子扑进许阳的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
许阳叹息一声，拍了拍陈霄的后背，沉思片刻，开口安慰道：“陈兄弟，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啊……”
趴在许阳怀中痛哭的陈霄听到许阳这番话明显一愣，随后却哭的更加大声了起来。
许阳顿时便有些无奈了起来，不知该如何再去安慰这陈霄了。
陈霄哭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这才停下了哭声，这让许阳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
那血气丸确实不同凡响，踏入先天境之后气息也确实足够绵长，就连哭起来都比别人来的响亮。
然而在听到陈霄的哭诉之后，许阳才是目瞪口呆。
他先前猜测的乃是陈霄的未婚妻已遭不测，谁曾想……原来陈霄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不过这有什么好哭的呢？许阳眉头一皱，没有说什么，小貂却在一旁“吱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幸好那陈霄不懂得小貂之语，否则得跟小貂打起来不可，因为小貂说的意思大致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情所困，改日我再给你介绍一只……貂。
陈霄的伤心欲绝在小貂的劝解之中渐渐的有些变了味，许阳原本还是十分同情陈霄的，只不过小貂语出惊人，许阳也只得抱着小貂快步离开，找师公曾药师去了，将这间房子单独留给了陈霄，好让他哭个痛快。
在与师公曾药师呆了约有大半个时辰之后，方如成跑来传话，要让他们二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
而至于陈霄，许阳忽的心中一动，此刻的陈霄的武道已经是踏入了先天境界，不知道陈霄是否愿意拜入青阳宗，更不知道凡尘子愿不愿意将其收入青阳宗之中。
想到这里，许阳先去询问了陈霄的意见，陈霄此刻万念如灰，浑浑噩噩，任凭许阳做主了，于是许阳便带着陈霄前去找凡尘子一试。
此时雨势已止，那巨大的白虎和漫天的乌云已经不知去向，许阳与师公曾药师告别一声，两人分头离去。
曾药师前去找寻老李头，而许阳、方如成二人带着陈霄前往凡尘子的住处。
见到陈霄，凡尘子明显的愣在了那里。
“不可能……不可能啊……”
“这小寒域灵机已断，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能踏入先天境？”
凡尘子皱眉不语，沉思片刻，这才开口问道：“你近日可有什么奇遇不成？”
“奇遇？前一日受了重伤，恩公给我吃了一粒丹药……”陈霄沉思片刻，开口说道。
“丹药？什么丹药？”凡尘子皱眉朝着许阳问道。
许阳苦笑一声，开口说道：“那枚丹药乃是陈霄自己偶然所得，先前因为弟子救过他一命所以赠予了弟子，现如今也只是物归原主罢了。不过依弟子愚见，那枚丹药可能是名为血气丸，弟子在小寒域之时曾偶然得到过那血气丸的配方，只不过小寒域灵药短缺，并无法炼制，弟子只是仿制了一些，还望仙长莫要见笑。”
说罢，许阳从怀中摸出了那一小瓶仿制的血气丸来。
凡尘子随后倒出一枚放入手中，闻了一闻。
摇了摇头。
但他沉吟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了一粒丹药来，只见那粒丹药通体血红，宛若能滴出血来。
见到那枚丹药陈霄与许阳皆是一愣，因为凡尘子所取出来的丹药与陈霄服下的那枚极为相似，应该便是同一种丹药了。
“可是此丹？”凡尘子沉声问道。
许阳与陈霄双双点了点头。
凡尘子收起那枚丹药，亦是点了点头，这血气丸原本只是疗伤之用，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可能其中蕴含的那一丝灵气正好被陈霄捕捉到，而陈霄又正处于后天武道巅峰，只差那一线之隔便能踏入先天，这般万中无一的机会竟真让他做成了。
也算是仙道机缘，无法预测。
凡尘子弄明白陈霄踏入先天境的缘由后，却将目光望向了许阳。
“方才那些丹药全是你炼制的？”凡尘子这时才惊觉到什么，沉声问道。
许阳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正是弟子所炼。”
“也是了……先前被你伪灵根和方如成的天灵根所吸引，反倒忘记了你那师公既然都懂得炼制丹药，你又岂有不懂的道理？”凡尘子点了点头说道。
一念及此，他脸上明显露出欢喜之意，这许阳不单单身负伪灵根，而且还有炼丹的天赋，方才那瓶血气丸虽然并非真正的血气丸，但在这小寒域灵机断绝之地，仙草匮乏，像他手中那般的血气丸是不可能有人能炼制出来的，正因为如此，许阳竟能炼制出他手中那……等货色的血气丸，也属难能可贵了。
想到这里，凡尘子略一沉吟又开口问道：“除了这血气丸和兽元丹，你可还懂得炼制其他丹药？”
许阳眉头微皱，回答道：“弟子倒是懂得几样丹药配方，只不过在小寒域当中寻不到合适的药草，纵使懂得炼制却也难为无米之炊。”
听到此话，凡尘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先前因为曾药师拜入玄龟盟的缘故，他还略略低沉了片刻，只不过曾药师身无灵根，更是只懂得炼制一种兽元丹，对于青阳宗来说当真是可有可无，远不如收下一个伪灵根弟子来的更加有用一些。
现如今这个伪灵根的弟子不光光是身负伪灵根，居然还有炼丹天赋，这让凡尘子不得不觉得自己这是捡到宝了啊！
而且这许阳明显与他那师公有些不同，能在小寒域这种地方根据丹方配置出这仿制的血气丸来，虽说炼制的不算成功，但这代表着这个少年极有炼丹天赋，凡尘子虽然自己并不懂得炼丹，但是毕竟乃是青阳宗中人，对于炼丹一道纵然是道听途说也算是知之一二。
他曾听宗中懂得炼丹的首座说过，这有炼丹天赋之人本就极为难寻，而且炼丹师好似这伪灵根的天赋最为合适，因此，眼前这个名叫许阳的少年简直就是一个为炼丹而生的好苗子。
只需要带回青阳宗，不管是洞玄峰的欧阳老头还是赤宁峰的宁知，这俩懂得炼丹的老头，还不得给自己来上几枚上佳的丹药吃吃？
想到这，凡尘子压住心中的兴奋，这才将目光看向了陈霄。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那笔墨纸砚，还有那本薄薄的小册子，手执毛笔，便开口问道：“你姓甚名甚？来自何方？”
“陈霄，陈国长武郡人士。”
凡尘子点点头，飞速的在那薄薄的册子上写下了‘陈霄，小寒域长武郡，先天境。’
随后，如先前那般字迹消失不见。
凡尘子收起这些东西，取出一枚令牌递给了陈霄。
“从今日起，你便也是我青阳宗门人了。”
陈霄点点头，揉了揉肿胀的双目，有些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