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千斤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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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旭万万没有想到，涂山众人竟在此时此地要奉他为涂山城的城主。一时间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口中连连说着不可以，不可以，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拒绝。
眼见侯三爷神色郑重，扶又扶不起来，只得走到高青竹身边，蹲下身子小声道：“高大哥，你们还是先起来吧，小弟何德何能，怎么能做得了涂山城的城主？咱们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高青竹听到吃饭，眼睛忽地一亮，却仍是没有起身，小声道：“宁兄弟，不是老猪不愿起来，只是你要是不答应，老猪也不敢起来啊！”
“如今天将大乱，我涂山一城的命运，该何去何从，全系宁兄弟之身！”侯三爷低头大声道。
宁旭心道：“我不过是使用 ‘灵兽心经’帮你们恢复了人身，怎么你们的命运还系于我身了？”连连摆手道：“三爷，你言重了！”
侯三爷抬头望着宁旭，却仍未起身，正色道：“这次我十二生肖出城，名义上是受司马行空之邀，其实真实目的是寻找天选之人，这人将破除我族的千年诅咒，带领我涂山一族重获新生！”
宁旭忽然想起一人，忙道：“不是还有黄龙真人吗？她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不做城主？”
海二哥这时也抬起头，望着宁旭，似乎有些歉意，又有些悲伤，叹道：“宁兄弟，黄龙真人离世已经有十年了！”
宁旭闻言一震，想不到黄龙真人那般的人物，也已经死了。
“但是她留了一道神念在神龛之中，我等此次出城，便是受黄龙真人的神意指示，宁兄弟，错不了的…”海二哥欲言又止。
“自黄龙真人离世，我涂山一族更是举步维艰，即便不出涂山城，仍是有人前来寻衅，拿那不知许多年前的旧事，不管是真是假，见面就打！”女丑大声道。
“前门的小万，老林街的小孙！”高青竹眼睛似乎有些红，恨恨道：“我们出不了城，那些个贼人却是随意的出入，两年前昊镜国的两位剑师和震旦国的一位风师乔妆潜入城中，只因小万和小孙言语之中得罪了他们，竟被生生剥了皮囊！”
“岂有此理！”宁旭怒道，“难道没人管的了吗？”
“以前有黄龙真人在，这些人不敢放肆！”海二哥叹道，“这几年，弘光天尊也不怎么照应涂山城了，外面的人便愈加放肆，竟互相攀比，看谁杀的涂山人多，理由也越来越可笑！”
“难道便不能反抗吗？”宁旭心中愤懑不已，呼吸急促。
“那些人打的过就下死手，打不过就逃，我们又出不了城，这才让他们肆无忌惮！”凤四娘身子微颤，语声竟已哽咽，涩声道：“可怜我的孩儿…他气不过，追到了城门口，没留神禁制，竟被石化了！那…那震旦国的风师瞧见…瞧见我的孩儿动弹不得，他…他…”已是泣不成声。
女丑姐妹连忙上前搂着凤四娘，柔声安慰。
宁旭气愤已极，手中青筋暴怒，怒道：“这弘光天尊也是混账至极，怎可这般的不公平，凭什么他们进的来，你们却出不去！”
“当初无数兽人蜂拥而至，良莠不齐，其中不乏有作奸犯科之辈，若非雷霆手段，实难管理！”海二哥解释道，“本无可厚非，如今却也成了禁锢我涂山一族的枷锁，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也不能这样放任不管啊？那些外面的人，这样肆无忌惮，便没有人能管得了了？”宁旭怒道。
“各国只管自家的事，我涂山虽在弘光国境内，如今却早已是弃子一般了。如今城内族人大多愤愤不平，这些日子，那禁制似乎也已松了，只怕迟早便也要乱了！”高青竹揉了揉腿，无奈道。
宁旭见状又要扶他起来，高青竹摇头不愿起身。
宁旭眼见众人都是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再瞧凤四娘那凄苦的模样，心中猛地涌起强烈的责任感，朗声道：“只要我宁旭还在一日，定不能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众人闻言纷纷面露喜色，只有海二哥面有忧色，但总是欣喜大过忧愁，于是众人再次齐声高呼：“拜见城主大人！”纷纷拜倒在地。
宁旭再不推辞，左右手同时扶起侯三爷和海二哥二人，正色道：“三爷，二哥，我年轻不懂事，本事也没多少，但是必将尽心尽力，许多事情，还是要靠你们大家帮着去做！”
“谨遵城主大人之令！”众人齐声高呼。
宁旭连连摆手，一一扶起高青竹几人，正色道：“我虽然答应了做城主，但你们不许叫我城主，最好继续像之前那样，叫我宁兄弟就行，要是不答应，我便不做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高青竹却踢了踢腿，笑道：“老猪我本就想叫你宁兄弟的，但是老猪打心里敬重你，就算你要我的猪头下酒，老猪都毫不犹豫！”
宁旭连连摆手，笑道：“我可不敢！”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凤四娘的情绪也渐渐恢复，宁旭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四娘放心，那剑师和风师逃不了的！”
凤四娘微微一愣，瞧着宁旭眼神坚定，点了点头。
“哎呀，汤都要熬干啦！”女丑一声惊呼，两姐妹连忙跑了过去。
早餐虽不丰盛，却也是美味至极，其中净是些宁旭从未见过的，加之这三角洲上风景宜人，更是心怀大畅。
宁旭口中嚼着一小块肉，香酥可口，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涂山一族尽是兽人，不知他们吃到肉食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海二哥似乎知道宁旭的心思，笑道：“城…宁兄弟多虑了，我等虽是兽身，本心却是人，与寻常野兽自是大不一样，不必心存顾虑！”
宁旭瞧见高青竹正在大快朵颐，登时不再多想。
众人吃罢早餐，女丑姐妹二人自去收拾。宁旭便替剩下的人一一施法恢复人身，这之前侯三爷已经将需要注意的提醒了众人，因此未再出现恢复人身便全身裸露的情况。
多数人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模样，因此恢复人身后，模样都变化不大。
凤四娘本是鸡身，此时瞧来年纪差不多，容颜已经不似之前那样艳丽，瞧来只是寻常妇人的模样。
罗通本是虎身，恢复了人身后依旧是肌肉虬实，莽汉的模样。
宫光瑶本是兔身，此时恢复人身之后，竟唇红齿白，面如敷粉，一副女生相，宁旭想起古人常说的兔儿爷，是否便是这个模样，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见宫光瑶一本正经，便暗暗摇头，将污七八糟的念头甩了干净。
钟硕本是鼠身，恢复人身后，有些龅牙，模样瞧起来有些好笑，不过他头脑精明，据说涂山城里大半的铺子都是他的，因此是个大财主。
众人收拾妥当，清开一处空地，将原先的皮囊聚在一处，乌行道随手拔了几根野草，在手中捻了捻，便成了三柱香，他本是蛇身，擅长巫祝和药毒。他将香插在地上点然后，众人纷纷跪了下来，宁旭退在了后面，远远看着。
杨启泰葛巾长袍，山羊胡须，书生打扮，他本是羊身，最好读书，善养浩然正气，又擅占卜，趋吉避凶。
只见杨启泰双手五指并拢，交叉于胸前，仰头望天，口中念念有词。
一团烈火，将众人褪下的皮囊化成了灰烬，众人如释重负，纷纷长出了一口气，又磕了头，方才起身。
高青竹还是瘦高瘦高的，跟他老猪的身份很不相符，不过好吃懒做倒是真的，磕了头后，便打着饱嗝，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一边剔牙，一边闭目养神了。
女丑、女午捧了土，将灰烬掩埋了，便去收拾帐篷。
侯三爷朝宁旭弯腰行礼，恭敬道：“起先我等是要去九黎的，因为黄龙真人的神意指示，天选之人便在东南方向，如今已经找到了宁兄弟，便无需再去了，不知宁兄弟意下如何？是否另有指示，我等无不遵从！”
宁旭连忙扶着不让侯三爷行礼，一边暗想：“难道我真的就是天选之人？黄龙真人说天选之人在东南，是不是我和子衿之前所处的那个山谷？师父…师父！”
宁旭暗骂自己是个不孝的徒弟，如今动不动便将老乞丐给忘了，实是大大的不该，想起来此前还是傀灵的时候，本来是要去九黎的，听老乞丐说，那里有他的旧相识，是否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如果老乞丐能就此恢复记忆，那就更好了，只是老乞丐已经沉默了许久，这一次似乎较以往大不一样，宁旭心中有些担心。
见宁旭沉默不语，高青竹给侯三爷使了一个眼色，笑道：“我觉得咱们还是继续去九黎吧，毕竟我们有了城主，还缺一个城主夫人，嘿嘿！”
宁旭闻言脸色一红，笑道：“高大哥误会了，我只是尚有一些私事。”说罢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应当尽快赶去涂山城的，好尽快将城中的族人们都恢复了人身，只是…”
众人又惊又喜，丝毫没有一丝失落，侯三爷道：“宁兄弟的事便是我涂山城的事，只管吩咐，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宁旭摇了摇头，笑道：“不必麻烦大家了，这事情我自己去就可以。”突然正色道：“还请三爷和二哥你们速速赶回涂山，一来防着外人，二者约束城中族人，不要出了乱子。我此间事了，便会赶过去，我们涂山定不会再受旁人欺凌！”
众人闻言均是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