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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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司马行空似已入定，宁旭终究是没有招呼南宫有凤，转身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望着宁旭渐渐远去的背影，南宫有凤仿似猛地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了地上，幽幽道：“这么多年了，你始终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光影变幻，映照在南宫有凤的脸上，凄美无助。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我看那小子傻里傻气，也许只是模样相似罢了！”司马行空此时又睁开了眼，叹了口气，又道：“又或许他早将一切都已忘的干干净净了，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再作践自己，从头来过，岂非更好！”
南宫有凤黯黯摇头，“我也曾这样想过，不知有多少回，每当我手捧着忘忧草，亦或是举起一杯离恨酒，哪怕只咬上一口，或是饮下一滴，便都可将往事尽数忘去，从此逍遥自在，快乐无边。”
司马行空欲言又止，只得又是叹了口气。
南宫有凤凄然一笑，仰望璀璨的穹顶，似是有所追忆，如痴如醉。
“可是一想到我再也不能想到他，再不能回忆和他在一起时的快乐，我的心就好痛…”南宫有凤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我每每喝醉，不是为了借酒消愁，只为了能多梦几次，只盼在梦里能见到他，他能多看我一眼，他能对我笑一笑，这便够了…”
司马行空终是心有不忍，叹道：“我的傻妹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倘若他能明白你的心意，那多年前还会不告而别吗？他若对你无意，你这样作践自己，又有何益？”
见南宫有凤无动于衷，司马行空一时也是怅然若失，叹道：“男女情爱，起于色而明于心，日子一久，人心思变，如何又能长长久久？”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南宫有凤黯黯落泪。
司马行空面露苦色，又道：“不怕妹子笑话，我和若云曾经也是两情相悦，也曾立下誓言，直至天涯海角、海枯石烂，呵呵，至死不渝？如今看来也是莫大的笑话！”
“那日轩辕明秀那小子欺我苍梧城无人，竟敢在外嚣张，老夫气不过，出言喝止，也是在那时，我意念发散，才发现他二人的丑事，我心魔骤生，如遭五雷轰顶，气息顿时乱了…”
南宫有凤擦去眼泪，望向司马行空。
司马行空摇了摇头，却是笑道：“如今我已斩去了大半心魔，回头想一想，也不值得。”
“那嫂…”南宫有凤欲言又止。
司马行空哈哈一笑，道：“你一时改不了口，但叫无妨，她愿意做城主夫人便任她做去，若是要走，我也不拦她。”
南宫有凤黯然道：“我要是能如行空大哥这般洒脱，便就好了。”
司马行空眼神一黯，心中泛起一股酸楚，个中滋味，旁人又如何能够体会，但他很快便调整情绪，笑道：“听闻剑雨天尊早年间曾炼出一柄神剑，可断三生三世，我近日便要动身去寻他，好请他将我心魔斩的干干净净。”说完紧紧盯着南宫有凤。
南宫有凤脸色一红，摇头道：“行空大哥你还是自己去吧，我既见着他了，便更不愿就此忘了。不过你放心，从前那些个作贱自己的事情，我也不会去做了！”
司马行空微微动容，又不胜惋惜，只得连连摇头。
南宫有凤擦去眼泪，璨然笑道：“好啦，不跟你说了，我去找他去，他如今本事差得很，别要让人欺负了的！”说罢款款起身，竟似将先前的悲苦已尽数抛去，衣带飞舞，飘然而去。
司马行空又是苦笑摇头，暗道：“他要是能被人欺负，还就怪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阿嚏！”宁旭已然出了大殿，四处张望，不见第五子衿，正自着急，却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暗道：“谁想我着吗？”
“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谁会想你？”老乞丐的声音很是突兀。
宁旭已经是见怪不怪，一边往出走，一边叹道：“师父，您老人家真是可以的！”
老乞丐却不屑道：“老子早就说过，危难之际，总不会弃你不顾的，你在里面又没啥危险，老子又何必多事？更何况，你小子美人在怀，艳福不浅，我又怎好坏了你的好事呢？”
宁旭脸上一烫，想起南宫有凤幽怨凄苦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一阵烦躁，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师父，您老人家可别取笑我了，可丢人了！”宁旭颇为不好意思，又道：“对了，师父，都好几次了，有时候险些把持不住自己，可有什么法子，锻炼锻炼我的定力？”
老乞丐嘿嘿一笑，“法子嘛，多的很！”宁旭喜道：“师父您快点教我！”
老乞丐哈哈笑道：“出去以后老子带你逛遍这世间的勾栏瓦舍，教坊私窑，保你夜夜笙歌，醉生梦死，如此一来，你阅尽天下美人，这定力嘛，自然也是一日强过一日了。”
宁旭顿觉无语，连连摇头，“这算啥法子嘛！再说，我也没这个体力啊，嘿嘿…您说正经的吧，师父！”
老乞丐很认真地道：“那么便还有一个法子！”
宁旭正走到溪边，闻言连忙停下脚步，此时明月高悬，溪水宛如破碎的银带，潺潺流淌，微风拂面，神清气爽。
宁旭在溪边寻了一处石块坐定，调整了姿势，正襟危坐，正色道：“还请师父教诲！”
老乞丐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音，道：“这法子嘛，便是倘若日后再有此番境遇…”却停下不说了。
宁旭急得跺脚，“师父您快讲啊！”
“那便是将她们照单全收，岂不快哉？哈哈！”老乞丐哈哈大笑，畅快至极。
宁旭猛地跳了起来，恼羞成怒，骂道：“死老头！你耍我！这算什么狗屁法子！”
老乞丐反而并不生气，只是连声笑道：“好啦好啦！不枉为师疼你一场！”
宁旭将脚下一块碎石踢进小溪之中，噗的一声并没有溅起水花，怒气渐渐消了，随即叹道：“有您这么当师父的吗？再说您老人家什么时候疼我了？每次都害我担惊受怕的！”
话音未落，右手忽然高高抬了起来，屈指往自己脑门上弹了一下。
“哎呀！”宁旭一声痛呼，老乞丐却笑道：“这不就疼你了吗？”
宁旭自知没办法跟老乞丐讲理，也讨不得好去，只得悻悻作罢，抬脚又将一个较大的石块给踢进了小溪之中。
噗通一声，石块落水，声音较之先前大了许多，却仍是兴不起半点水花。
宁旭又惊又疑，索性弯下腰，将方才自己座下的那块大石头给提着举了起来，猛地一使力，狠狠砸向了溪水之中。
这一下，更是骇人，石头落入水中，这一刻，不说水花了，便连落水的声音都没了。
宁旭往后退了一步，惊道：“这水里有古怪！”却突然灵光乍现，暗道：“倘若我的心境也能像这溪水一样，便可以遇事沉着冷静，不会骤起波澜。”
“傻小子，亏我费了这么大的劲！”老乞丐嘿然一笑。
下一刻，原本潺潺流淌的溪水瞬间静止了，宛如银绸玉带，水中的明月，更显清晰。
“臭小子，好好感受，为师先传你海纳百川之法，如今再授你心如止水之道！”脑海里，老乞丐的声音空旷而悠远。
宁旭缓缓闭上眼睛，恍惚间，再一次进入了那虚无缥缈的空间，老乞丐那幽蓝的身影，可望而不可及。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声色犬马，美酒佳肴，终不过红粉骷髅、美女画皮，尽为糟粕。”老乞丐的声音断断续续，似有似无。
宁旭脚下晃动，身似一叶扁舟，在汪洋大海之上随波逐流，随着老乞丐的话语，一时间惊涛骇浪，风雨飘摇，一时间又是水波不兴，清风徐来。
宁旭知道此时正是传功的关键时刻，稳住心神，心无旁骛，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石块落入溪水之中的场景。有一刹那，自己仿佛便成了那潺潺流淌的小溪，石块袭来，坦然受之，不痛不痒。
渐渐地，虚空之中的身体似乎也消散不见了，又似整个虚空便是自己，终是一切都没有，又似拥有一切，无比的轻松。
耳边再次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宁旭缓缓睁开眼睛，清风明月依旧，银绸玉带碎裂，只是一呼一吸之间，畅快无比，自是大不相同了。
“好小子！”老乞丐赞了一声，却语气郑重，“你可要记得，心如止水可不是心如死水，一字之差，缪以千里！”
宁旭暗暗点头，细细体会。
老乞丐又道：“修炼之人最惧心魔，往往追求一个静字，但这世间有太多的人又太过执着于一个静字，离了魔怔又入魔怔，须知如此一来，离大道却越走越远了。人固可以形如槁木，却怎可心如死灰？”
老乞丐从未有过的郑重，如此语重心长，宁旭大为感动，细细体会，更不敢有丝毫大意。
老乞丐对此一笑置之，又道：“往后的日子慢慢体会吧，先去找你的小媳妇去，只怕你会麻烦不断喽！”
宁旭听出老乞丐话中的戏谑之意，不禁疑道：“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