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学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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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歌把控着火候，把鱼烤的两面焦黄，直往下滋滋冒油，十分诱人。
她烤好了一只，率先就给了身旁恨不得凑上火堆去闻的容奕。
容奕饿得不行，一接到手就立刻往嘴里送，被烫了一下，轻嘶一声，瞬间引得小庄子和小从子两人吹气扇风着伺候。
容奕不喜欢他们身上的水腥气，挥挥手让人离远点儿。
他把手下的鱼吹得可以入口了，一张嘴，残存地意识突然出现，容奕张嘴的动作瞬间僵住的一顿。
他突然想起来，这条鱼，好像是从一个死过人的池子里捞的！
一想到这个，容奕就无法下嘴。
顾晚歌烤好了第二条鱼，一扭头，就看到容奕神色纠结的盯着手里的烤鱼，居然一口也没有动，她抬手，直接从容奕手里的鱼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抬手丢进了男孩的嘴里。
容奕只听到一句张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照做，反正等他回过神来，嘴里便多了块十分美味的鱼肉，而他已经生理反应的嚼了起来。
“咕咚”一声，鱼肉下肚。
容奕愣愣的低头，就看到自己手里的烤鱼身上缺了一块，他抬头，顾晚歌也在看着他，还抬手咬了一口手里的鱼肉。
感觉胃里一片翻涌，容奕脸色一变，扭头就照着空地一阵干呕，不停的咳嗽，脸涨的通红。
小庄子和小从子两人还当他是噎着了，连忙上前帮男孩拍背。
容奕呕了半天没呕出东西来，双眼泛红，眼含泪水的瞪向顾晚歌。
顾晚歌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容奕气得脸色一会红一会绿的，憋了半天才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你……，你没洗手！”
顾晚歌那双手又摸鱼鳞又抓鱼内脏的，还碰脏树枝，居然不洗手就直接喂他吃东西，容奕快呕死了。
顾晚歌∶“都这样了还讲究那些，你难道没听过，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
“没听过！”容奕脸色很不好看。
小从子给他拿来了清水，他就着漱漱口，烤鱼的香气还在口内徘徊，他肚子又叫了几翻，抬头看看顾晚歌一副吃的很香的模样，容奕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烤鱼拿起来啃了一口。
顾晚歌见他终于能接受了，笑着问∶“好吃吗？”
虽然还有些膈应，但香是真香！
容奕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顾晚歌把剩下的两条鱼烤好，分给了两个眼巴巴看着咽口水的太监。
小庄子和小从子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分到一整条鱼，感激的热泪盈眶，连连拜谢顾晚歌。
他们身上衣衫湿着，不能穿太久，因此让两个太监把火灭了，一切都毁尸灭迹后才回到容奕的宫里换衣裳。
……
容奕在正殿的寝室换衣，顾晚歌在偏殿。
她来皇宫时没有另备衣裳，所以只能向容奕借一身。
容奕的衣服都亮眼的很，一看就是他本人的风格，顾晚歌自然不能穿。
贴身宫女找了许久，才找到几件给容奕备着出宫用的便衣，都是新的，还一次都没有被穿过，让底下的人用熨斗烫平了，熏好香再送到偏殿供顾晚歌挑选。
衣服都很素，顾晚歌扫了一眼，选了其中颜色最重的一件淡紫色。
宫女下意识地上前要帮顾晚歌更衣，却被她拒绝了。
“我自己来就好。”
宫女有些诧异的抬头，顾晚歌看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那宫女连忙低头，招呼屋里的宫人一起退出房外。
把门轻轻关上，莹露向后略退两步，神色有些稀奇。
“莹露姐姐，我们当真要放顾二公子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换衣裳吗？”香草与莹露相熟，故而直接上前，一脸担忧的询问，“他还那么小，能行吗？若是让殿下看到，说不定会以为我们是在怠慢二公子呢！”
“嘘！”莹露制止住她，教训道，“亏你还跟在慧心姑姑身旁许久，怎么还是什么蠢话都不过脑子的就往外说，你脖子上安着的这玩意儿难道是个摆件不成？”
香草被她戳了戳脑袋，吃痛的捂住，十分委屈∶“好姐姐，我脑袋愚笨，你倒是告诉我，我到底是说错什么话了？”
“顾二公子年龄再小，那也是建宁王府的嫡子，我们这等奴婢，乖乖听话伺候着就好，多嘴置喙什么？”莹露嗔她，“你啊！以后可万万不能因为年龄就忘了身份，去自作主张，这是以下犯上，严重了小命都有可能丢掉。”
她故意把事情说的很严重，果然见面前的小丫头脸都吓白了。
莹露语气缓了缓，转而又安慰道∶“你以后要谨记这个，知道了吗？”
香草立刻用力的点了点头。
“……”
不过是自己动手换了身衣裳，结果居然被用来恐吓小丫头。
顾晚歌倒不是有意去听她们的闲话，她只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慧心。
慧心是容奕宫里最年轻的掌事姑姑，也是贤贵妃信任的得力干将，帮助贤贵妃监督容奕的言行举止，一有不妥，便要立即告知。
顾晚歌想自己跟容奕逃课抓鱼这件事情，如今应该已经传到贤贵妃的耳朵里了，她既然没什么动作，想必是并不在意自己带着容奕做这种事情。也许，贤贵妃还巴不得她能带着容奕不学无术呢！
唇角微微勾起，顾晚歌低头把腰带扣紧。
她熟悉慧心，不是因为她知道慧心是贤贵妃监视容奕的眼线，而是因为，慧心其实是容泽的人。
没错！慧心是容泽有意安插到贤贵妃身边的人，是专门用来监视贤贵妃和容奕的眼线，贤贵妃上吊自杀后，她也便销声匿迹了。
顾晚歌再次见到慧心，是在顾家被抄家流放后。
彼时她已经被容泽封为逍遥王，建宁王府也改了名字继续作为她居住的府邸，慧心是容泽送来替她管理后院的。
明面上是来管理后院，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慧心是容泽用来监视她的眼线。
顾晚歌后来还发现，慧心倾心于容泽，她销声匿迹的那些年里，一直在暗地里为容泽收集情报，处理暗处的事务。
只是容泽这个人十分多疑，慧心为他当眼线当的太久，他反而疑心慧心会不会背叛他，所以他把慧心派给了顾晚歌，明为监视，实则疏远。
因为顾晚歌常宿青楼，很少回府，她的这个眼线有没有其实都一样，根本没什么用处。
后来，顾晚歌在府内宴请宾客时遭遇了刺杀，府内走水，烧死了不少人，慧心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连尸首都被烧的面目全非。
顾晚歌遭遇刺杀简直就像是吃家常便饭一样寻常，府里死几个人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更别提后院里那一堆各路势力送来的舞女乐姬，死一个就相当于少一个人形摄像头，顾晚歌根本不在乎，容泽也不在乎，转手又给她添了一个新眼线。
慧心啊慧心，爱上容泽这样的男人，简直不要太愚蠢！
想起熟人，顾晚歌回忆的多了些。
她在屋里呆的时间太久，莹露在房外担心的敲门询问∶“顾二公子好了吗？用不用奴婢帮忙？”
顾晚歌回神，她走过去，打开了门。
男孩衣服穿着齐整的出现在门口，回应道∶“我好了。”
门外等着的宫女们目光看来，皆是一亮。
容奕的那些便衣里头，男孩身上这一件是最难穿的，不是因为穿着复杂，而是因为花色太过于繁琐，颜色还是会显老气的紫色，就是一般的成年人也很难撑得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料子太好，也不会被留下来给容奕做便衣。
如今这衣服穿在男孩的身上，居然一点也不显违和，反而衬得他红唇齿白，就连那繁琐的花色，好像也被他衬得格外华贵起来。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尊精致的琉璃娃娃，好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