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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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过去了。
这个时间比顾迎珊预想的要快很多。
在玉狐族同意放弃了五块虚空石以后，赤霄王爽快地签订了停战协约。
而玉瑕也是在顾迎珊等人的陪同下，一同签订了协议。
一切以往的死伤既往不咎，一切过去的仇恨放下不提。
达成了协约之后，剩下的事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却也不那么简单。
除了玉狐族所剩下的二十多块虚空石不需要顾迎珊关心以外，从那五块虚空石当中，腾出来了十万多人。
这个庞大的数字令人咂舌，也令顾迎珊头大起来。
光是从那虚空石里放出这么多人，和他们携带的可以携带的一切家当，就花费了十天的时间。
这还是赤霄族紧赶慢赶的情况下。
“想不到有朝一日，我族竟可以在真正的阳光下生活。”
无数玉狐族人感叹着，也包括了玉狐族长玉瑕。
“记得我和你说的吗？”顾迎珊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向玉瑕问道。
“仙子的嘱咐我自不会忘。”玉瑕点点头，“我已经向全族宣布了，以后我们自称玉灵族，而非玉狐妖族。”
这对于玉狐族，不，应该说是玉灵族，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云芙忆也有些感叹起来，她掰着小手指头不停地算来算去，不知道算些什么。
等到算的差不多，才给顾迎珊等人说道：“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这么庞大的族群，玉狐族，啊不，玉灵族是怎么做到，单单靠着母系氏族这种简单的社会形态来维持的。”
众人默然，就把这个奇怪的问题又丢给了云芙忆，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
而后的十多天里，就靠着那二十多块虚空石，从顾迎珊的领地处来返了一次，就将这些人尽数接了过去。
顾迎珊的领地距离希城不远，这里是原属于王室和一些旧势力的诸侯的，实际上基本没有开荒，很多地方也只是寥寥村庄，甚至没有一个大一点的镇子。
玉瑕面对着一片青青草地，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我从没想过，我的族人会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玉满堂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站在玉瑕身边说道：“这或许是天意，也或许是我玉灵族的福报。”
顾迎珊刚从希城回来，这次她和张烈等人商讨了许久，最终也获得了他们的支持，正要来告诉玉瑕他们这个好消息。
“这十万人，就在此地生活。前些日子我看你们的建筑规划似乎很有一套，这些基本的事情，相信你们一定能做得很好吧。”顾迎珊有些欣喜的说道，“然后一些物资和材料的开采和购买，你们不用担心。只是鉴于你们没有什么金银货币，南涧国暂时先借给你们二十万两白银，等到后面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再归还也不迟。”
玉瑕颔首，脸上尽是笑意。
玉满堂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仙子大恩，在下一定肝脑涂地来报答。”
顾迎珊摆了摆手道：“对了，你的那个妹子呢？这么久了都没见到她。”
她想起了玉蓉那个小姑娘，十几岁活泼的样子，却能做得了书院的院长，颇为了不起。
谁知面前两人的脸色黯淡了下来，玉满堂摇了摇头道：“舍妹已经故去了。”
顾迎珊一愣，没想到只有半年多的时间，她就死了，连忙问道：“她是被赤霄族杀了？”
“不是，舍妹是寿元尽了。半年前仙子离开之后没多久，舍妹就病故了。”玉满堂叹息道，而后又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舍妹走之前，还曾经说想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她这一辈子太短了，都没来得及……哎，也怪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守护好玉……灵族。”
顾迎珊沉默了片刻道：“这也不怪你。凡人皆有命数……我与玉蓉相交虽短，但是我倒觉得，她是个很开朗的姑娘……”
她没能说下去。
“哈哈，也是。我这个妹妹啊，最是讨人喜欢了。”玉满堂干笑了两声，想扫开这沉重的氛围。
“明日，六合牵衍阵就正式动工了，届时还请族长能够多一二照应了。”顾迎珊道。
玉瑕颔首：“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此事我族两千个十年以上修为的人都会全力以赴，以助仙子一臂之力。”
……
与此同时，希城的一个城门下，来来往往有着许多人。
“原来是牵衍阵的十四队，你们刚从阵台那边回来吗？”
城门吏拦下了一队人马，正盘问着，却见到人群后面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顿时发觉了什么，放行了这些劳工之后，将那人从人群当中拽了出来。
“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田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那青年在面对的追问之下，顿时显得一脸懵。
“我叫吴一尺，从石峡子来，来找顾迎珊，家里两口人，就我和我娘，田里一座山头都是我家的地，地里没有牛。”
“石峡子？”那城门吏略微想了想，随后一脸怪异地跑到他的头那里去，小声嘀咕。
结果那头听了一愣，顿时嗤笑起来，招手从另一个满脸笑容的城门吏里接过了一根长鞭，皮笑肉不笑地走近吴一尺道：“你是从哪来，找谁？再说一遍。”
吴一尺摸了摸脑袋，诚恳无比地道：“我从石峡子来，找顾迎珊。”
那城门吏的头不由分说，扬起长鞭就抽了上去，顿时皮开肉绽，一边打一边喊：“不长脑子的东西！石峡子早在几十年前就没有人了！还说什么？找顾仙子？顾仙子的名讳是你这狗东西能直言的？”
吴一尺被打蒙了，顿时缩成一团，疼得他哇哇大叫，连忙喊道：“顾迎珊是我师父！”
几个城门吏听到这话，顿时愣了，随后互相看了看，笑作一团。
饶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把鼎鼎大名的南涧仙子，和眼前这个看着像一个要饭的联想到一起。
其中一人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笑骂道：“狗东西，说话也不长长脑子，敢直呼南涧仙子的名讳。”
吴一尺又急又气，他虽然不谙世事，但是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拼着命说道：“我真的是来找顾迎珊的！我不知道你们口中说的南涧仙子是谁，难道是顾迎珊吗？可是她是我师傅，我是他徒弟呀……”
面对这个青年罗里吧嗦的话，头一扬手，就命人将他押了下去。
谁会在乎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呢？
其中一个较为谨慎的城门吏，仔细想了想，便试探着向头问道：“该不会此人真的是仙子的徒弟吧？”
老大哥拍了拍那城门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导了起来：“大哥平日里就告诉你，要学会察言观色。你看那人自称是仙子的徒弟，仙子是何许人也，仙子的徒弟，能被我们这几个这样的凡人轻易制服吗？显然是在说谎，不要想太多了，站岗去吧。”
这样的小事如今的希城，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
那名城门吏似乎是有些担心，并且心怀疑虑的说道：“可是以往的这些冒名顶替的人，最多也只敢冒充一下小官的亲戚混进希城……可是胆敢直接说是仙子徒弟的，这还是第一个……”
听到这话，老大哥顿时面色凝重了起来。
他想了想，随后又拍了拍那个城门吏的肩膀道：“说的有道理，嗯，不过此事你不用操心了，去站岗吧。”
那个城门吏满脸困惑的走向岗位之后，老大哥转身就去找了他的上司城门校尉。
一路上他心里一直在嘀咕，要是真的只是冒牌货的话倒还好说……可要是真的……上面不会向我追责吧？
他一边犹豫一边慢慢往前走，可是万一真的是仙子的徒弟，那我岂不是完了？
想到这儿他面色苍白，顿时不敢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而紧接着没过多久，城门校尉也面色惶恐地跟着他一前一后地赶了出来，两人在衙门口分道扬镳，校尉快步去了希城太尉府。
……
就这样辗转了十多次之后，这个消息总算是在第三天，传到了护国公张烈的耳朵里。
张烈左右想了想，他不记得有吴一尺这么一个人，再三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将此消息传到了顾迎珊的手中。
而此时，顾迎珊正在城外百里开外的地方，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里，焦头烂额的在处理着六合牵衍阵的事情。
有了玉狐族上千人的懂法术的人加入，六合牵衍阵也很快的便开始了作业。
只是其中所面临的困难和问题更是庞杂而混乱。
这或许是这个世界，第一次的，人类和妖族竟然在同一片世界下共同生活共同做事。
巨大的圆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阵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了上千个阵台的位置。圆桌旁围满了人，有人有玉狐族，青灵派的弟子们也赫然在列。
而站在顾迎珊对面的一个顾迎珊叫不上名字的玉狐族人，正侃侃而谈着。
她只知道对方是玉狐族的资深建筑法师，曾经负责过十几个大型建筑的建造工程。
“不行，如果这样做的话，会导致气之力在这里形成堵塞。届时有可能会引起神之力的紊乱而溃散掉。”林子羽反常的拍着桌子，激动地大声说道。
六合牵衍阵是以六合阵为基础所设计的，而他更是参悟六合阵半年多的时间。而就在刚才，依照玉狐族的那人所说，几乎要将他辛苦参悟的大半精髓否定了。
玉狐族的法师捏着下巴，仔细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说得有理，还真是如此……我本来也只是想着，能省节省一些用料，看来这样做是不行了。”
他话锋一转：“但是如果说照着林仙师所说的话，我们玄晶石，显然是完全不够的。”
他伸手指了指阵台的建造图纸，随后在手边的纸上画了画，指出道：“以我的经验，这里充斥的玄晶石至少需要两倍的量，而如果只是以普通石头填充的话，阵台很可能无法运转起来。”
林子羽激烈抗辩：“怎么会不够！如果是六合阵的阵台，这些玄晶石早都绰绰有余了，而且我先前已经将用量提高了，怎么可能还不够？”
“你也说了是六合阵的阵台。”那法师哼了一声，“我们现在要建造的可是六合牵衍阵，两者不能相提并论。若想提高阵法的稳定性，就必然要将气之力通道加粗加大，否则一旦阵法运转，阵台会直接先行崩溃。而若是照着我的线路实施，则可以不必如此消耗玄晶石，只需要将多个阵台的气之力通道结合在一起就可以了。”
吴立言对阵法也有一定的研究，指着图纸插了几句嘴：“我倒觉得，此处的通道交织有些密集，有些浪费了，可以把这里的阵台布置的稀疏一些。”
“不行。这里虽然看起来密集，却是神之力最多的通道，到时候可能会导致无法将神之力分散开来。”
很快就又有人否定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吵吵起来。
顾迎珊捏了捏眉心，先前的玄晶石开采已经够折腾人了，但是以她对阵法粗浅的理解，一会觉得这个人说的对，一会觉得那个人说的有道理。
本来以为这些事情很快就能开展，没想到竟然会接二连三的遇到各种问题。
随后道：“此阵一旦实施便不能停下。”她摇了摇头作出结论，终止了众人的争辩说道，“玄晶石不够的话，就再去采石山上采吧。那里的储量应该还有不少。”
这时帐门快步走进一个侍卫，俯身在顾迎珊耳边说了几句话。
“吴一尺？”顾迎珊皱了皱眉头，果断摇头道，“不认得。”
那侍卫连忙笑脸，低头点了点：“那小的就不打扰仙师们了，小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