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仙子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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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这地宫，发现里面已经摆满了人。从那长长的走道，一直到深处，每个人都被摆放的恰到好处，几乎没有浪费多少的空间。一些士兵们站在地宫走道的两旁，似乎早已准备妥当。
还有一些人，有的穿着军服，有几个看样子是朝廷的官员，但是更多的是一些平民百姓们，翘首以盼得看着顾迎珊。
顾迎珊惊奇这黄三的做事效率，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好，既然已经准备妥当了，那便是只等我施法了。”顾迎珊说道，“不过在我施法前，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我。”
一名身着官服的老者拱手道：“老夫魏祥确有几个问题还想请教仙女。”
顾迎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读书人，便有模有样地抬手道：“但说无妨。”
老夫子微微作揖，开口道：“那老夫便问了，请问仙子作的法术，可以维持这些人的身体几多时候？”
“我粗略估计，在这地宫里的话大约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魏祥点点头：“那，如此久的时间内，可否有人能进入这地宫里吗？”
“不行，我会将这入口冰封，若是普通人进来，恐会影响这里面的九幽寒气。”
魏祥略微有些诧异：“那既然如此，会否伤害这些人的身体？”
顾迎珊摇了摇头道：“不会，九幽寒气不同于普通的寒气，这点我可以保证。”
众人听罢，突然像是约好了一般，集体向顾迎珊跪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顾迎珊再次慌乱。
老夫子魏祥声音颤抖着说道：“我等凡夫俗子，白白受仙子如此隆恩，实在是……感激不尽！”
“诸位快快请起吧！”顾迎珊连忙道，“你们这样……会让我很难做的。”
“仙子……如此大恩，我等实在无从报答，为了不打扰仙子施法，我等暂且告退了。”
话说完，众人也纷纷站起，向顾迎珊再次行礼后，都慢慢离开了地宫。
顾迎珊目送着这些人离去，转头对着黄三和云芙忆道：“好了，我现在开始施法，你们稍稍往后退些。我怕九幽寒气伤到你们。”
云芙忆点点头，向后退了退。只是黄三略微踌躇了片刻说道：“那个……在下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在下还是跟随着一并出去吧。”
顾迎珊没什么意见，事实上这九幽寒霜功的威力到底怎么样，她自己也说不准。
黄三略微弯下腰，一副哄孩子的笑容对着云芙忆说道：“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出去？我们一起在外面等你姐姐好不好？”
云芙忆有些不悦地道：“我才不是普通小孩哩，我可以帮到姐姐的。”
黄三尴尬地笑了笑，便退出去了。
随后，顾迎珊开始默念法决，伸出双手，九幽之力缓缓被气之力调动了起来，一层薄薄的冰霜似乎从她的手心蔓延开来，逐渐向着整个地宫弥漫而去。
那层冰霜覆盖到了地宫里躺着的每一个人的身体之上，空气中也开始浮现出许多小冰晶，落在那些人身上，使得冰层越变越厚。
随着她逐渐加大气之力，顾迎珊开始觉得吃力无比了，这么大的地宫，上万人的身体都在里面，要小心翼翼得释放，还要控制着冰层覆盖的速度，不至于将那些人的身体伤害到，实在是既考验气之力的修为，又考验对气之力的掌控度。
“啪嚓——”
突然，一个冰层碎裂的声音令她变貌失色。原来是那地宫的顶部也不小心施加上了冰霜，冰霜凝结成了一根冰柱，直直砸到了下面的冰层之上。
她连忙看去，终于舒了一口气，万幸那冰层下没有人躺着，否则她是要愧疚万分了。
看来这施法，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她更加谨慎地释放着气之力，哪怕做的慢一点也好，千万不能伤到这些百姓们。
云芙忆在后面看的真切，一时间也不由得屏住呼吸，紧紧捏着拳头。
豆大的汗珠从顾迎珊的额头上滚落下来，气之力的剧烈消耗，让她只觉得肺部的空气完全不够用，她想要大口得呼吸，却又不敢这么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宫里，也不知过了多久。
而这时间过得越久，越让在一旁干站着的云芙忆觉得无比焦虑。她想上前帮一帮顾迎珊，却其实也是做不到，只能看着那么一个看着似乎很是瘦弱的肩膀，不断地颤抖着。
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云芙忆都觉得站着晕乎乎的。
而另一边，在那大殿之上，黄三独自一人倚靠着殿内的大柱子。此时已是深夜，他的手下们早已去入睡。他有些百无聊赖，甚至觉得想要找个人过来陪他聊一聊。
他晃了晃脑袋抬起脚向殿门走去，一屁股坐在偏殿门口的石阶上，抬头仰望天空，此时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那几片云朵之上。
“啊……灰蒙蒙的云……”他不由得喃喃道，“今日已经是十五了吗……”
困意缓缓袭来，黄三倚靠着偏殿的大门，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忽然觉得一阵恍惚，半梦半醒间看到一些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谁？”他惊醒了，喝问道。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的手下们，只见他们一脸的诧异，小心翼翼地看着黄三。
黄三扶了扶脑袋，他一抬头，突然发现那轮圆月已然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竟换做了红灿灿的朝阳。
“将军，您一晚上都……都在这里吗？”手下小心翼翼地拱手问道。
黄三连忙站起来，他想到自己明明答应说自己会静静等候，没想到却睡到太阳出来了，一时间觉得无比愧疚和自责，焦急地问道：“现在是几时几刻了？”
“回将军，现在是卯时三刻。”
“卯时三刻？”黄三心里一惊，连忙回过头向殿内看去，“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了！仙子她们已经出来了吗？”
手下们却是一脸的迷茫和焦急：“没有啊！城里没人见到仙子出来啊！”
黄三一把抄起佩剑，快步朝着地宫走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他便感受到下面传来的阵阵寒气。他定睛一看，见云芙忆正靠着阶梯尽头后面的墙壁站着，摇摇晃晃得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
“小姑娘……”他快步走下阶梯，轻轻唤道。
云芙忆一惊，连忙转过头冲着黄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黄三的脚步慢了下来，轻手轻脚得走到云芙忆身边，这才看到眼前的景象。
正片地宫，从深处一直延伸到地宫口，已经被厚实的冰完全的包裹住了。
而在那片地宫口，只是顾迎珊一人，孤零零地站着。
她浑身早已湿透，又被这寒气冻的硬邦，脸上身上遍布着雪霜，却又不断地有汗水从那上面滴落下来。她口中不断地呼出着白色的雾气，肺部连同整个身体都在不断地颤抖着。
唯独那双手，却是丝毫没有放下，还在源源不断向那地宫口释放着气之力。
云芙忆推了推黄三，面色难看。
黄三已经呆住了，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景象。他转头看到云芙忆一脸的不乐意，随后云芙忆伸出手，指向阶梯上面的出口。
黄三略微有些尴尬，这天他已经尴尬了好多次了。既然云芙忆示意自己出去，眼下他还是乖乖照做比较好，正要他迈开步子准备出去之时，顾迎珊突然沙哑着嗓子开口道：
“等……呼……等一下……呼……”
顾迎珊剧烈地喘息着，她费力地收回一只手，缓缓从腰间拿出紫金葫芦，示意云芙忆拿过。
云芙忆接过，恍然大悟道：“姐姐，你是说让我带晓儿先出去吗？”
顾迎珊点了点头，再次撑开手，继续要将那地宫的冰层完全夯实。
云芙忆道：“姐姐！我安排好晓儿后，会下来陪你的！”
顾迎珊没有说话，她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黄三便和云芙忆快步走出了这地宫。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突然刺入眼睛的光芒令他们一时间无法睁开眼。
而那殿内，竟也不知何时来了数百个人，人们乌央乌央地挤在一起，似乎也很是焦急，看到黄三两人出来，连忙有人问道：
“黄将军，下面是什么情况啊？”
“怎么这么久啊，施法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这都一个晚上了，还没有好吗？”
黄三张了张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才开口道：“仙子，一直在施法。请大家稍安勿躁，千万不要打扰到仙子施法。”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这……居然这么困难的吗？”
“仙子……也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吗？”
“不会真出什么问题了吧……”
“黄将军……”
黄三没想到这些人竟更是聒噪地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有些人更是开始质疑这件事的合理性。这令他有些忍无可忍，想到顾迎珊还在下面奋不顾身地施法，而这些人却是一脸的催促和狐疑。
“你们……都给本将军住嘴！”他一把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剑，猛地插在地上，低声怒喝道，“你们以为仙子就是什么事都能很简单的办到吗？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而已，你们这样说，难道不会寒了仙子的心吗？”
人群寂静了，他们看着黄三的样子，有些惧怕又有些担心。
终于有人打破了寂静，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有些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讲！”黄三低声道。
那少年看了看周围的人，各种各样的目光让他有些犹豫，随后又打着胆子说道：“那个……黄将军，我们……我们只是想知道，仙子还要多久，才能施完法？”
黄三闭上眼睛道：“仙子一直在努力，这个问题，本将军也不知道答案……”
“我……我只是担心，我爹在下面……我爹在下面不会出什么事吧……”
黄三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这群百姓们，他咬了咬牙道：“不光是你爹，还有我爹……我的儿子，我的弟兄们，他们都在下面……我也很担心他们出事情……”
“那……难道我们……”
“我们现在别无他选！只能相信顾仙子！相信她一定能解救大家的，一定能解救我们所有人的！”黄三咬着牙关，道，“请诸位给仙子一些时间！拜托了！”
云芙忆推开人群，人群也慢慢地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她走到殿内空旷的地方，施法将紫金葫芦变大，又将顾晓从里面抱了出来，孩子正哇哇啼哭着，似乎显得很是难过。
“谁有，奶水？”云芙忆转头对着那群人问道。
人们看到她怀中抱着的婴儿，似乎有些愣神。
云芙忆补充道：“这是仙子的孩子，你们谁有奶啊？”
人群一愣，片刻有个女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我……我有……不过我的奶水，可以给仙子的孩子喂吗？”
云芙忆已经一夜没睡，本就头疼无比，现在听到这话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喊道：“仙子也是人啊！”
众人面面相觑，那女人连忙点点头，快步走出来，抱起顾晓，跟着云芙忆到了殿内的房间中去了。
……
时间再次过去了两个时辰，天空已经完全热了起来的时候。
地宫内，云芙忆再次站在了顾迎珊的身后。
直到最后一层冰霜覆盖完成，又将整个走道的入口都覆盖好之后，顾迎珊终于是收回了气之力。
而下一刻的浑身脱力，便让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剧烈地喘息起来。
“姐姐！”云芙忆忙跑过去，“你还好吧？”
顾迎珊浑身都好像动不了了，她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不断地喘息着。
云芙忆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和冰屑，直到她喘息了好久，才呼着气说道：“呼……呼……没……没事……只是……有点……没力气……”
她连忙朝着上面喊道：“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