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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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者正在给躺在塌上的顾迎珊诊脉。凌宇云铭等人围在他身边，紧张地看着他。
半晌之后，老者回头抱拳说道：“恭喜公子，恭喜夫人，是喜脉。”
凌宇云铭一喜，坐在顾迎珊身边，紧紧拉住她的手。
“只是……”老者顿了顿又说道。
“只是怎么了？”凌宇云铭紧张地问他。
“诶……只是夫人这脉象虽然是喜脉……不知是夫人近日是否在奔波劳累？”
“啊……算是吧……”顾迎珊躺在床上轻声说。
“诶，那就对了。夫人这些日子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好好养好身子，这怀了孩子可不是一般的事，若是稍有不慎，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那，那现在应该没事吧！”凌宇云铭急忙说。
“只要夫人这些日子不要到处走动，就不会有大碍。”
“啊？那不是说……”顾迎珊看着凌宇云铭说道，“妖怪怎么办？”
凌宇云铭捏了捏她的手说：“不要想了，为了我们的孩子，我现在绝对不允许你去冒险。”
“可是……”
“没有可是了，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在这里养胎。”
“迎珊啊，我们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愿意看到妖怪残害人间，但是这妖怪不是我们能做什么的。你就听云铭的好好在这里安胎，等到孩子生下来，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公孙老夫人说。
“哎……”顾迎珊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凌宇云铭搂了搂顾迎珊，轻轻说：“不要担心了，有我呢。”
………………
采石山深处，峰峦雄伟。这里古树参天，孕育着蓬勃的生机。
只是，这深山处竟然有一座庭院，突兀地架在半山腰间。
“芙忆……”一个男子竟然在这庭院里生活着，他坐在桌前，桌子上摆放着一些清淡的饭菜。
他朝着屋子里轻轻唤了一声，一只黑斑豹纹似狼似狐的小动物灵巧地跳出来。跳到放着饭菜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在跳上那椅子的瞬间，一阵彩光闪过，那小动物竟然变成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面带甜甜的笑容看着旁边的男人。
“爹~”女孩甜甜地叫了一声。这由小动物变成的女孩的爹竟然是这个男人。
“芙忆乖啊，来吃菜。尝尝爹今天给你做的清蒸鱼好不好吃。”男人开心地笑了起来，夹起桌上鲜嫩的鱼肉递到女孩面前的碗里。
女孩欣喜地吃了起来，同时呜咽着嘴说：“爹做的鱼最好吃了！”
“呵呵呵。”男子高兴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芙儿啊，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有你这么乖巧的女儿了。”
女孩吃了一会说：“爹，今天我……”
“嗯？芙儿怎么了？”男子停下筷子说道。
“我……我和小桃玩一半的时候，她娘把她叫走了……”叫芙忆的女孩委屈得说。
“嗯……可能是，小桃家里有事情吧。”男子点点头说，“快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
女孩摇了摇头，说：“爹……可是……”
“没事的，下次再叫小桃出来玩呀，这次没关系的。”男子慈祥地笑笑，摸了摸女儿黑色的头发说道。
“不是的……爹……”女孩又摇了摇头说，“我……我……”她就像是委屈地快哭出来了。
“怎么了你说吧，爹听着呢。”男子说道。
女孩胆怯地看了看男子，随后像是鼓足勇气说：“我……我怎么没有娘叫我呢……”
男子摸着女儿脑袋的手停下了，他看了看身边的女儿，她那么乖巧，那么小，可是她的身边却没有她的母亲……
“爹你别生气……芙儿……芙儿知错了……芙儿……芙儿不提娘了……”芙忆赶紧趴在桌子上继续吃饭。
“哎……”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芙儿啊……你知道爹为什么给你取名叫芙忆吗？”
“……芙儿不知道。”芙忆摇头说道。
“爹给你讲讲你娘的事情吧。”男子拉动自己的椅子，让它离女儿更近一点。随后抱住自己的女儿，抬起头，思索起了往事说：“你娘的事情，要从三百年多前说起了……爹本来是打算以后再告诉你的……但是……”
“爹在三百年多前，就修炼成了仙身。那时候，爹的愿望是，能够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而爹修炼成仙身，这些事自然是爹要去做的……可是。爹在三百年前的一天，遇到了爹这一生见过的最美的女子。”男子抱紧怀中的女儿说。
“那个女子是谁呀？”
“那个女子，就是你的娘了。爹和她相识几年后，你娘便嫁给了爹。不久后，爹和娘就有了你……那时候的日子，真的是爹这一生最美的时光……只可惜，好景不长。”
“大概是在爹有你后的一两年后，突然，人间爆发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一个妖物的种族大举侵犯了山外面的人间，他们见人就杀，想要霸占人类的世界。爹作为一个修炼成仙身的人，当然不能让他们这么胡作非为，于是爹就出去阻止他们……可是……没想到。”
男子顿了顿，就像是想起什么痛苦的事，他继续说：“爹没想到的是，你娘，竟然是那妖怪的公主，私自跑出来和爹在人间生活的。”
“爹其实并不在意你娘是不是妖，就像爹知道芙儿是妖也一样喜欢芙儿爱芙儿一样的。”
“那妖族了解到你娘和爹已经是夫妻，于是就与爹进行协商，爹告诉他们只要他们退回他们原来的地方就不再杀他们的族人。那些妖族就同意了，爹当时很高兴，因为爹以为又要回到以前我们三个快乐的日子了。”
“可没想到……在爹欣喜地以为一切都又变好的时候，你娘，忽然在一天，用剑刺穿了爹的身体。”
“爹没有任何防备，就被你娘伤了。可是爹修炼仙身，这一剑要不了爹的性命，但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疼……”
“爹问你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娘没有说话，却是哭着跑了。”男子叹了口气说。
女孩偎依在男子的怀里，抬头说：“爹，娘为什么要杀你呢？”
“爹还没讲完，你娘当时走了爹没有拦住她……只可惜如果爹拦住你娘的话，也许……”
“爹回到家里，却发现你娘并不在家里，更让爹害怕的是爹的芙儿也不见了。爹就知道肯定是那妖族抓走了你们。爹当时可是害怕极了，就赶快出去找你和你娘。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你娘。”
“爹以为你娘没事了，却找不到你的身影……你娘才告诉爹果然是那妖族抓走了你，让你娘用爹的命来换。”
“爹当然不能同意，因为爹担心如果爹死了，那些妖族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娘和你的。你娘本就是私自跑出来，再加上和爹在一起，本来就会受剜心之刑。但是人没有心不能活，妖也是一样。爹就强行拉着你娘去救你。”
“也许这便是爹这一生，犯下的最大的错。你娘看到爹拉着她到那妖族的地界，以为爹完全都不在乎你的性命，可是爹怎么会不在意你的性命呢，爹在你出生的时候，就给你下了符咒，除非是有特别大的力量的仙人才能伤害到你的性命。只是爹还没有解释清楚，你娘就自己去向妖族替爹求情。”
“那妖族得寸进尺，竟然抓住了你娘，并且给你娘施了迷魂法！你娘被妖族操控，我却没有察觉到，她从妖族出来后便像是疯了一般不要命地攻击我。我不敢伤害你娘，因此被她打伤，结果妖族趁机杀了出来。”
男子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他看了看蓝蓝的天，叹了口气继续说，“那一天现在爹想起来还是像噩梦一般可怕，成群的妖围住爹攻击爹，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里面，还有你的娘……”
“爹没想到你娘竟然背叛了爹，就放弃了抵抗……可是……在爹就要被杀死的时候，你娘中的迷魂法解开了，她看到爹被妖族攻击，奋不顾身下替爹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哎……”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晃了晃神，“后来爹就将那些妖族消灭殆尽了……并且救出了你……可是你娘……却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回去了。”
女孩在男子身子里缩了缩，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开始往下掉：“爹……娘就是这么死的吗？”
“芙儿不哭，娘虽然死了，但是却给爹留下了你，爹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你娘。你娘乳名唤作芙心，爹为了让你记得你娘，为了让你记得你的命是由你娘换来的，就给你取名为芙忆。”
男子说完，便轻轻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痕，说道：“爹现在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知道，你有个很爱很爱你的娘，还有个同样很爱你的爹，所以，芙儿不用去羡慕其他人的，对吗？”
“嗯……”芙忆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那是说我已经活了三百岁了吗？可是爹你前段时间才给我过六岁生辰……”
“是那些妖族干的，他们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想用芙儿你威胁爹，可是爹已经用符咒将你保护，那些妖族竟然给你下毒，爹为了给你解毒，带你到北部极寒的地方，历经三百年才救活了你……爹实在是对不起你……”
“爹……芙儿害怕……”芙忆趴在男子怀里弱声说道。
男子搂紧芙忆，抱在怀里哄了哄。
慢慢的，芙忆在男子的安慰下睡了过去。
“哎……芙儿……”男子将芙忆抱起来，走进房间轻轻放到床榻上，将她的衣服轻轻褪下，随后用被子盖严。
“芙儿……这……也许是爹最后与你说话了……你在这里要好好的……也许……也许爹还会回来看你……”男子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拿来一块木板，忽然用手掌对着木板一拍，木板上竟然突出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字来。
他将用法术刻好的木板放置到芙忆的身边，随后深深看了眼她，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挨了一下。
“芙儿……保重……爹走了……”男子不舍地回头看了看芙忆，随后忽然脚下腾起一片祥云，以极速飞离了这里。
空荡的山谷只剩下小女孩熟睡轻轻地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