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破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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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昀二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破天荒地,许了一个愿。
当时在座许多人,纷纷调笑,问他:来来大帅哥许了什么愿,快说快说。
众人哄笑。
陈昀想了想也笑了,笑了。
那天一直闹到很晚,散场的时候陈昀已经有些追了,昏昏沉沉的,结了帐扶着墙壁跳成呼吸。
只能勉强站着送走一个又一个的人,好不容易人走光了陈昀回了包间,坐下来好好喘了口气。
饭桌间只剩下一些残羹剩饭,许多空空的酒瓶子。
他取了外套,脚步不稳的往外走,门口泊车的小弟见他,殷勤的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陈昀摇摇头,拒绝了。
他靠着车子,反复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指尖数次摩擦过一个号码,最终,还是拨号过去。
电话里还是熟悉的电子机械女声:你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陈昀一直等这段话重复了三次,才淡淡的说孙东平,我二十八岁了,不等你了。
他停了停,静静的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挂断电话。
前尘往事,纷沓而来。
大约是七年前,陈昀二十一岁,大一。孙东平二十三岁,已经是大三。
二十四岁的时候陈昀毕业了,他毕业时孙东平已经在国外待了三年,那天也像今天,陈昀喝了些酒,孙东平的越洋电话打来,口吻略显清冷的淡淡说道:祝你生日快乐,陈昀隔着一整个太平洋,向电话那头轻声说孙东平,我等你三年。
如今三年已过,很好很好,他已经二十八岁,孙东平没有回来,他或许再也不会回来,陈昀不知道,谁知道呢。
无所谓了,反正他们的故事在陈昀二十八岁的时钟敲响时结束了,落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7
七年前陈昀刚上大学,考去了离家遥远的北方,哈尔滨。他是地道的江南男子,温和干净,白皙俊雅,性情里是南方水乡独有的平和,像一条涓涓细流,温润如斯。
大一的新生欢迎会上陈昀一首古琴,《关山月》着实技惊四座。
他穿着白衬衣,黑色长裤,身量不高,瘦瘦的很挺拔,专注的抚着琴,那一刻,整个嘈杂的新生会场突然安静,众人看着那抚琴的男子,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一曲终了,陈昀站起身,鞠了一躬,准备退下了。
新生主持人却拉住他,非要他再做个自我介绍,陈昀无奈,接过话筒,带着些无奈,带着些羞涩,他说我是陈昀,字闰之,他挠了挠头发,转过脸看着主持人师姐,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全场轰然大笑。
哈尔滨,地地道道的北方城市,那里的人养了一副粗犷不羁的性情,名字就是名字,在他们那里没有“字”……陈昀的介绍让他们哄堂大笑。
孙东平就是在那样轰然的笑声里,注意到陈昀的,他别过脸问同学陈昀是谁,同学一脸好笑摇头说不认识,大概是新生。
孙东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后来又有一次孙东平又碰到陈昀,他愣了一愣,才想起来这个曾经让大家欢笑的人,他叫什么来着?陈昀,对,陈昀,字闰之。
那天是个阴天,街上的广玉兰开的十分好,大朵大朵的在树上,陈昀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孙东平看的有趣,也不着急去办事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陈昀,等到陈昀看累了,低下头来,孙东平才凑上去,问他你在看什么?
陈昀似乎是愣了一愣,才慢悠悠的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家乡的花。
似乎只知道这个新人是南方人,具体是哪里的,孙东平还真不知道。
他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角微微眯起来,十分灿烂亲和。
孙东平说你是南方人,南方哪里的?他做了个自我介绍,仍然笑眯眯:我叫孙东平,今年大三了,应该听说过我,学生会主席就是我了。
陈昀点点头。
那一路他们边走边聊,陈昀告诉他,他是浙江人,跟北方大不相同的婉约水乡,山清水秀,吴侬软语,他想念院子里的桂花。一到秋天整个苏州都漂浮着桂花的香气,厚实深远。
孙东平是个健朗的人,开阔机智,笑起来很是亲和,北方男子的跳脱热烈。陈昀温温淡淡,性子不温不火,骨子里还带有一点江南的风骨,两人竟也相谈甚欢。
一来二去,他们渐渐熟络。偶尔一起吃个饭,偶尔也会一起去看好玩的电影。
孙东平在校外租一套房子,陈昀有时也会在那里看书写作,孙东平在一旁打游戏互不干扰,十分融洽。
日子一天天过去,孙东平大四了,陈昀大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他们寝室内部关系实在错综复杂,几个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挖苦他,陈昀不解,有一回他问孙东平为什么。
孙东平哈哈大笑,说 你傻啊你,他们嫉妒你呗。陈昀更是不解,孙东平哼哼道:你看你,长得好看,学习也好,有才气,还低调,整个学校多少爱慕你的女孩子啊,他们就是嫉妒你比他们优秀呗。
陈昀听了有些丧气,他实在不耐烦整天在那样的环境下读书入睡,孙东平不甚在意,随口说,那你就搬出来呗,住我这儿,不是挺好么?
孙东平的房子是个小二居,两室一厅确实够用,陈昀想了想,又确认孙东平是认真的并不是开玩笑,又想起自己寝室的同学,只好同意搬了出来。
就这样一来二去,陈昀同孙东平更为亲密,他们同寝同食,同进同出,孙东平喜欢玩游戏,陈昀喜欢看书,两个人谁也不打扰谁,就这样静悄悄的一天过了一天。
有时候孙东平也会被众人追问,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他也不答,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七言八语的猜测。
这个问题陈昀其实也问过的,有一天晚上,陈昀躺着看电视,孙东平递给他一串洗好的葡萄,陈昀慢慢地摘了往嘴里送去,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孙东平你怎么还没有女朋友?
的确,孙东平高大俊朗又是学生会主席,人也幽默风趣,全校暗恋明恋他的女生数不胜数,而他偏偏一直单身,陈昀有时候也挺想不通的。
那天孙东平懒洋洋的也靠着沙发,闻言头也不抬,有气无力的说,得了吧,再来一个,我伺候得过来?
陈昀一噎,扔了颗葡萄过去砸他的脸:孙东平,你这是说我呢?
不敢不敢,孙东平哼哼唧唧。
陈昀想了想,也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他出生江南,也算书香门第,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五谷不分,洗衣做饭什么的一应不会。
搬出来后和孙东平一起住,饭是孙东平做,碗是孙东平洗,衣服是孙东平洗,打扫卫生什么的全部都是孙东平做的,甚至是晾晒了的衣服,也是孙东平收起来叠好放着的。
实在是无可奈何,陈昀会弹琴会画画,还写得一手好字,就是不会洗衣做饭。
孙东平见他有些沮丧,靠近他,一把拥住他的肩膀,懒懒地说:你真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陈昀随意的嗯了一声。
似乎是孙东平笑了笑,接着他的声音传出来,低低的带着笑意,他说:那等我生日的时候你为我再弹一次琴,我就告诉你。
陈昀答应了。
孙东平生日那天是个大雪天气,陈昀取出了老家寄出来的青梅酒烫了烫,准备在家为孙东平生日时喝上两杯。
他们准备了火锅,边吃边喝,孙东平喝了大半的酒,他特别喜欢青梅酒这种酸酸甜甜的果子酒,陈昀没忘记答应过孙东平的事,只吃了几口就取出琴来,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遇知音。
孙东平怔怔的听着,等陈昀弹完回来了他才反应过来,慢慢的说:你那天不是问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么?
陈昀嗯了一声。
月色悠悠,孙东平慢慢悠悠的说,那是因为我心里有了一个喜欢的人。
陈昀大惊:谁?他问道。
看到陈昀惊讶,孙东平苦笑了一声,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好像眼眶湿润了;他凑过去靠近陈昀,轻轻的用唇覆盖住陈昀淡薄的唇瓣,叹息一般的说道:你呀…你还不知道么…除了你还能有谁……
他在陈昀的唇瓣上生涩的摩擦起来。
似乎是万里之外劈来一道闪电,世界渐渐幻化为虚无,声音隐退,光线远遁,只有那唇上的灼热感如此清晰。
陈昀一动不能动。
他看着咫尺外孙东平那张向来俊朗微笑的脸上交织着痛苦和爱恋,心中似乎有所触动;快两年来,他和孙东平已经衍生出一种如此亲密的关系了么?
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也这样喜欢他,喜欢到,他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也无法反抗。
陈昀张开嘴,轻轻的含住了孙东平的唇,那一瞬间他分明的听到自己内心的一声叹息。
孙东平受了鼓舞,更加欢欣。他含住陈昀的唇细细琢磨,勾了他的舌品尝着,他的手在陈昀身上游移着,细细匀称的骨架,温热的,柔韧的。
衣服一点一点的掉落,陈昀白皙的肩膀被孙东平一口咬住,他舔了舔,又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