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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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阿给予巨魔的预示大多是模糊的，即便是清晰的场景，在我现在看来，也只是万千未来中的一种可能。”
“我很早就曾遇见过自己与一名坚强、睿智的绿色生物首领联手；在那时，我就已经记下了部落、奥格瑞玛、兽人、牛头人、萨尔这些名字了。”
“虽然我并不了解它们的含义……”
“那时候，我清晰地记得有一个声音问我，为什么我要带领自己的族人去接受外来种族的统治？为什么不作为一名暗矛巨魔骄傲地战斗，骄傲地死去？”
“这声音，并不来自洛阿神；而是来自我自己。”
……
方瑜对这段故事不甚了解，除了沃金曾经接受过审判试炼以外，别的细节就一概不知了。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问道。
沃金则是伸出一根手指，夸赞说：
“这个词选得好，当时。”
“我当时的想法是，无论族群有多么古老，他们的骄傲也只有在其存在时才有意义，如果所有暗矛巨魔都死光了，再提什么也都没用了。”
“所以，耐心，我和我的族群都需要耐心，去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我本以为这个时机，多半与部落和萨尔有关；却没想到，自己和这个世界一样，因为你们的出现而迎来了命运的变数。”
“至于你问我对部落有什么看法。”
“我想我的回答，应该是回到了和当年进行审判试炼时一样。”
“我需要耐心，我们都需要……”
方瑜的目光如炬，他紧盯着沃金的表情问道：
“你不怕步游戏中自己的后尘吗？”
李思聪下意识地往方瑜的方向看了眼，却没想到，沃金对刚刚这句话完全没有任何理解上的障碍。
“其实上至每一个族群，下至每一个个体，艾泽拉斯上的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观测未来的手段。”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在审判试炼中寻找洛阿的我，其实听到的反而是自己内心的声音。”
“有的时候，在我们面临抉择的时候，最重要的可能并不是我们究竟做出了怎么样的选择；真正值得警惕的，其实是那些让我们犹豫，诱惑我们走向偏离初心道路的种种可能。”
“无论是对于我自己，还是对于暗矛巨魔，我都不相信绝对的宿命。”
“那些洛阿曾给予我有关未来的画面，还有你们穿越者所带来的的‘剧透’，它们都不是绝对的真理。”
“除了暗矛巨魔部族，我不会无条件的死忠于任何其他阵营。”
“部落和萨尔的恩情我自然会铭记，但这次，我不会因任何人和事而影响我复兴暗矛部族的决心。”
……
方瑜笑了，但并不是出于开心。
“沃金先生，你这样的回答，说了就好像没说似的。”
沃金也笑了，回道：
“这不正是应了你说的那句，我们是同类吗？”
“耐心，朋友，有点耐心。”
“既然未来仍是未来，谁又会知道具体会发生些什么呢？”
“但如果你非想从我这要一个明确的态度的话，那就得靠实力赢得这个资格。”
方瑜缓缓点头，看了眼李思聪后说道：
“看来有的时候，我们还是不用中州这套话术交流好一些。”
“效率太低了。”
……
片刻的沉默后，他替沃金说出了潜台词：
“说吧……”
“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方便出手，需要我们代劳的？”
沃金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似乎是想对方瑜的机智表示肯定；可无奈的是，对于没怎么和巨魔打过交道的人来说，他那张脸上的面部神态还是过于难以解读了。
无奈之下，这名暗矛巨魔的首领只好暂时放弃了用表情交流的方式。只见他一边从口袋中翻找出了大量的文件与卷轴，一边说道：
“咳咳……”
“在你们来到古拉巴什竞技场的时候，我粗略的观察了一下，你们两个的实力是所有冒险者当中最强的。”
“不过巫术并不是以感知能力见长的，如果你们在衡量完这个任务的危险程度后选择拒绝接受，我也可以理解。”
说完，沃金挑出了两份牛皮纸和一根魔纹布卷轴递给了方瑜。
两张牛皮纸上的内容很普通，即便沃金不把它们拿出来，方瑜也已经猜了个大概。
沃金在数百万名穿越者的帮助下，已经夺回了回音群岛。现在，那些曾经在森金村找不到地方住的新生暗矛巨魔们，也得以提前数个版本驻扎进这片本就属于他们的地界。这几乎是一种必然趋势，哪怕稍微了解一点点游戏的人，也能预见到暗矛巨魔在得到穿越者同族的帮助后会迎来怎样的变革了。
另一方面，关于沃金目前所掌握的力量。
其实早在方瑜等人走进古拉巴什竞技场的时候，他就已经偷偷释放过一次“麦迪文的洞察”了。
作为麦迪文亲手创造的法术，这个技能是可以通过降低感知准度而提高其隐蔽性的。而方瑜的标准也很简单，有法力值的就看蓝量，没有的看生命力；只要“麦迪文的洞察”这个技能还能对目标生效，方瑜就能对其实力有个大概的估计。
一直以来，方瑜在进行战斗前都会偷偷评估一下自己的对手。但自从在死亡矿井被某Gm阴了一手之后，他就不再那么笃信“麦迪文的洞察”所反馈出来的信息了。尤其是最近还有麦佐斯法师团们所展现出来的，远超其属性值集体作战能力；方瑜算是彻底明白了，所谓谁的法力值多一点儿，谁的生命力更强一些，都不是真正能左右战斗结果的因素。
沃金是有法力值的，且比方瑜远远地要低出不少。
但这能说明方瑜比沃金强大吗？
不可能啊，就刚刚邦桑迪一出场的时候，方瑜即便不发动技能，也能很直观的感受到明显的境界差别。这便是沃金在获得了穿越者们所带来的情报后，享受的另外一种福利。
方瑜很希望从沃金给他的文件当中找到一些有关巨魔们，是如何从洛阿神灵那里借去力量的信息。
但是他从两份纸质文件中通篇看下来，也只是略微提及了穿越者们是如何在沃金和邦桑迪的帮助下，战胜了扎拉赞恩，并解救了那些被他奴役的同胞们。
带着疑惑，方瑜打开了卷轴。
魔纹布上的文字并不是人类通用语，很明显，它并不是穿越者撰写给沃金的普通信件。
“这？”
方瑜抬起头看着沃金，眼神中带着疑惑，似乎是想说——你这是让我怎么读？
然而和他预想中不一样的是，沃金并没有表示出“不好意思，我忘了”的意思，反而是在观察方瑜一会儿后，才施展了一种能在卷轴上自动翻译文字的法术。
“操！”
方瑜在心里暗骂道：
“没完没了了是吧？还在试探我？”
带着些许不满，他的目光慢慢地又落回到了卷轴上；仅一眼，他就产生了要为自己刚刚的幼稚想法道歉的欲望。
——
致暗矛部族首领沃金
基于两个星期前，一支被派遣至荆棘谷海角的先遣部队失去了联络；部落方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给穿越者安排了大量需要在荆棘谷完成的任务。
他们不会被告知自己究竟是因何而来的，不过格罗姆高营地的家伙们，应该会引导穿越者去查找先遣部队的踪迹。
直到上个星期，我都以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失联事件。但是当幽暗城的高级密探们也陆续失去消息后，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亡灵的本质和生者不一样，大部分生存在野外的危险生物都本能地产生排斥感，继而很少会去主动攻击它们。另外，想彻底摧毁亡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对于同时拥有强大灵魂意志和死灵之力的被遗忘者来说，圣光也只是种会让它们感到疼痛的治疗手段罢了。可就是这样，作为幽暗城高级密探的它们，还是在荆棘谷海角附近人间蒸发了。
众所周知，荆棘谷曾经是古拉巴什帝国的领土，即便是部族分崩离析的现在，最熟悉这片地区的仍然是巨魔们。
我在此恳请沃金首领于重返荆棘谷的时候对此事展开调查，当然，也务必小心。
无论你在未来做出怎样的决定，幽暗城与被遗忘者们都仍会是暗矛巨魔们坚实的盟友。
被遗忘者首领
希尔瓦娜斯敬上
pS：再次对你儿子的遭遇感到遗憾，但是我必须提醒你，这份被遗忘者的生肉药剂并不能直接帮助死者掌控灵魂。对于死者来说，掌握自由意识需要无比强大的意志或情感引导，希望这条信息可以帮到你。另外，根据一些药剂师的报告，部分被遗忘者会在使用药剂后开始重新掌握那些已经迟钝、或彻底失去的感官。例如触觉、嗅觉、甚至有些个例还产生了如爱情这种积极正面的感情。我必须要提醒你的是，这种现象对于亡者来说不一定是好事。感官的恢复可能会让不死生物的意识重新转换成生者，若是口喉中的腐败，以及身体里蠕动的蛆虫都变得难以接受的话，或许它们也就离自我灭亡不远了。
——
方瑜将这封来自希尔瓦娜斯的信看了两遍。
除了它内部提到的各种重要信息外，方瑜还生出了一种浓烈的违和感。
“沃金首领……”
方瑜问道：
“你和希尔瓦娜斯之间，彼此很熟络吗？”
沃金实事求是地陈述道：
“我和她现在都是自己人民的代表，相识是肯定的，不过也就止步于此了。”
方瑜抬起手中的卷轴，又问道：
“这是你们之间互通的第一封信吗？”
沃金想了一会儿后，才确认道：
“第二次吧，之前银月城想通过希尔瓦娜斯联系部落的时候，她曾经通过书信的形式询问过诸位首领的态度。”
“但那次更像是便条，而不是书信。”
……
方瑜缓缓点头，将卷轴重新缠好，还给了沃金。
他知道这种违和感是什么了。
这封信字里行间的用词，着实不太像是希尔瓦娜斯本人写出来的；旁观者的既视感太强烈了！
方瑜暗暗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随后将话题拉回到了之前的任务上。
“调查失联的部落成员的踪迹……”
“我先不说专业不对口的问题，光是暗矛部族首领雇佣联盟成员寻找部落密探这件事，就非常不合适了吧？”
“你就不怕我们敷衍了事交差？”
沃金从方瑜手中接过了卷轴，十分郑重地对他说道：
“以我对你的了解，不会的。”
“而且，我需要你们去做的，也不是调查失踪人员的去向。”
……
东部大陆，银月城，日怒之塔。
议事厅内，原本留有三席位的餐桌上，此时却只有洛瑟玛和哈杜伦的身影。
“怎么了？”
洛瑟玛出声道：
“你最开始不也是反对让亡灵出现在日怒之塔吗？”
“怎么四十二先生不在了，你反倒是闷闷不乐了？”
哈杜伦将刀叉缓缓放下，反问道：
“吾友啊……你的脑筋向来比我的转得快，当然知道我所担忧的是什么。”
“既然这次你主动向我发问了，就说明其实你对他也不见得像之前那么有信心了，是吗？”
哈杜伦的这番话并没有让洛瑟玛感到吃惊。虽然他时常要扮演白脸的角色，说一些洛瑟玛不好开口的话，但这并不代表这名银月城的游侠将军就是个没有智商的家伙。
洛瑟玛哈哈一笑，道：
“是啊。”
“我的确是真的没料想到，希尔瓦娜斯会对四十二他如此的重视。”
“这是他第几次留宿在幽暗城了？”
哈杜伦抬起三根手指，没有说话。
洛瑟玛从酒杯里抿了一口红酒，又问道：
“这次的原因是什么来着？”
哈杜伦先是叹了口气，说出了那一长串他已经记不太清的药剂名称：
“什么凋零药剂还有什么生肉药剂对于穿越者亡灵产生的作用调研。”
“欸你说……”
他把坐姿又调整了一下，似乎是担心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被洛瑟玛当成是玩笑。
“你说希尔瓦娜斯对四十二会不会有那方面意思啊？”
“虽然我听说亡灵们在感官和感情上都会有缺失，但那群穿越过来的家伙们似乎根本就没这方面影响。”
“让四十二和她一起研究药剂？”
“我觉得这理由比上次还牵强。”
洛瑟玛没有否认哈杜伦的这番分析，但同样的，他也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她也有可能是想确认和沃金合作时的一些注意事项吧。”
听到自己好友如此“不上心”的回答，洛瑟玛的语气略微变重了一些，他强调说：
“四十二他是一名亡灵，洛瑟玛。”
“你难道没听说过流传在那群穿越者之间的话吗？”
“有一半以上的被遗忘者，都是因为希尔瓦娜斯才加入的这个不讨喜的种族。”
“我们现在是靠着大量的利益交换，才把四十二留在了银月城这边，如果被遗忘者们也决定拿出……”
洛瑟玛抬手打断了哈杜伦，他十分明确地说道：
“吾友。”
“以我们如今在艾泽拉斯上的人口优势。”
“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够在……”
“那个地球的词是怎么说得来着？”
“对，国内生产总值。”
“在国内生产总值上和我们相提并论。”
“我还是觉得对于希尔瓦娜斯来说，还是你之前的那个假设实施起来更容易实现一些。”
“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前任游侠将军她究竟是为了四十二，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
东部大陆，幽暗城，炼金房。
大药剂师法拉尼尔此时正在研究一种能解除“赞吉尔之触”影响的解药。
“普通野花、铅瓶、青铜管和淡绿色丝线？”
法拉尼尔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自己的第几次失败了。
他一边清理着药剂桌上的废物残渣，一边咆哮道：
“普通野花！普通野花！”
“什么叫做普通野花？哪的普通野花？”
“女王为什么要信任那个在银月城当客卿的假亡灵，这种配方只要是个学过炼金术的人都能看出是乱编的！”
炼金区内一片安静，只有几根吊着残缺尸体的铁链还时不时因为晃动而发出声响。
“我是研究天灾瘟疫的炼金大师！”
“不是什么陪着小屁孩过家家的江湖术士！”
法拉尼尔的声音越来越大，离他最近的化学家弗雷和药剂师科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先开口劝导这名正在气头上的大佬。
“老师，或许我们应该再等一等。”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
“药剂的配方是没错的，但是想解除赞吉尔之触的毒性，还需要中毒者的血液样本。”
“你知道，亡灵身体里是没那种东西的，所以咱们应该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这并不是因为她发现自己说的话越来越没道理，只是她的老师——法拉尼尔的凝视实在是太令人不舒服了。
就在弗雷和科雷已经准备出声帮这名年轻的女亡灵开脱的时候，法拉尼尔忽然叹了口气，道：
“欸……”
“我想你是对的。”
“那我们就再等等吧，看看那个沃金到底会不会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