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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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球的过程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
北郡修道院的传送法阵也是空空荡荡的，就连引导法师也有些讶异，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艾泽拉斯。
第二次感受过那奇异的白光后，方瑜回到了自己的电竞房。
噗通!
椅子翻倒了，人也是躺在地上的。
“这传送好像有点不稳定啊……”
“下次躺床上传送吧。”
方瑜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喃喃自语着站起了身。
看着眼前只剩一只手机的空荡荡的电脑桌，他停下了所有动作，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原本显示器所在的区域，似是要说些什么。
可当他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只指向前方的手，也被他犹犹豫豫地收了回来。
最后，他沉默了。
手掌慢慢地攥成了拳头，抵在了嘴巴和鼻子的中间。
屋子里面鸦雀无声。
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在一阵阵脚步声纷乱又平息下来后，三台尘封许久笔记本纷纷连接上了电源，并得以重见天日。而那张原本因为pc消失而显得空旷的电脑桌，也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在回到地球之前，方瑜以为对将要做的事已经有了清晰的规划。但一个人的头脑所能思考的内容终究有限，哪怕只是因为眼前场景发生了变化，许多之前未曾考虑到的细节与灵感就会纷涌而至。
伴随着屏幕的亮起，所有笔记本都无一例外地开始下载起了单机游戏《魔兽世界-军团再临》。
原本方瑜是有很多问题需要去网上寻找答案的。比如，普通玩家在传送之后的属性与状态是多少？选了非人类种族传送后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当他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电脑消失的那一刻，才猛然发觉，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验证。
电脑虽然在登录的时候消失了，但是账号和角色却不一定，如果说艾斯卡什的这个角色可以重复交给其他人来登录的话……
那方瑜也肯定不会去这么做，万一第二个人在登录的时候，直接把属于自己的开挂人生抢走了，那不是亏大了。
所以无论怎么说，即便是从安全性的角度去考虑，他也必须先去查看一下单机版魔兽账号的情况。
……
在500m光纤网络的加持下，仅十几分钟，那三台笔记本电脑就都完成了游戏的下载。
快速地调试并连接上自己搭建的服务器后，方瑜使用了其中一台比较新的游戏本，登录了原本“艾斯卡什”角色所在的账号。
您的登录信息有误。请重试。（bLZ）
您的登录信息有误。请重试。（bLZ）
“呼!”
在反复确认了数次之后，一口浊气被重重呼出。
对方瑜来说，现实用了一种最直截了当的方式，断绝了一种最具威胁的风险。
……
如释重负后的喜悦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毕竟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方瑜用力地在自己的脸颊上拍了几下，将注意力集中了起来，并尝试再次窥探一下自己体内的能量漩涡。
“他妈的……”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咒骂，方瑜将手重重地拍到了大腿上。
结果是非常遗憾的，无论是能量漩涡还是象征着技能的光点，在回到地球之后就都变得无法感受到了。要不是那个返回艾泽拉斯的传送技能，还真切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方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整蛊了。
“算了，也没什么损失，还是踏实一点，不要有太多奢望啊。”
“再怎么说，结合现在已知的情报来看，传送到游戏《魔兽世界》中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所以……”
“先通知一下家里吧……”
在心里敲定这样的结论后，方瑜从乱七八糟的电脑桌上找出了自己的手机，并拉起了一个家庭群，直接发起了语音通话。
由于这次的突发情况特殊，且并非灾难性事件，因此，许多上了年纪的人都没法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方瑜的父母自然也是如此，所以，作为儿子，他有义务向自己的双亲解释，并督促他们进入艾泽拉斯世界。
大概过了十秒后，电话那头才终于传来了两个声音。
“喂？儿子？”
“喂？”
听自己父母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方瑜难免有点着急，说道：
“爸、妈，新闻都看了吧？”
“魔兽世界，赶紧找台电脑把它下载了，然后买点卡和资料片登录游戏。”
“一定要自己进行登录啊，别让别人帮你操作鼠标键盘什么的！”
方瑜的父亲是生意人，这些年看着自己儿子的公司越做越大，也早已不再把他当成小孩子了。
“行，我来安排，你妈那边儿我一会儿叫司机去接她。”
但方瑜母亲的注意力却明显不在魔兽世界的话题上。
“儿啊，我看你那边最近也要降温了，你岁数也不小了，来回上班健身都穿厚点儿，别感冒了。”
方瑜：“……”
“嗯，知道了妈，你一会儿一定去爸公司那边啊，然后登录魔兽世界。”
方瑜母亲：
“啊，今年过年回来这边待几天呗？你也给你手下那群孩子多放几天假。”
“可不能给人家传播什么996的想法。”
“谁还不是自己爹妈的宝贝了？”
“多待几天，妈给你包各种馅儿的饺子。”
方瑜沉默了，对他来说，好像连艾泽拉斯世界所带来的激动，都减弱了数分。
见儿子不说话，方瑜父亲出声圆场道：
“诶呀，老唐婆儿啊，儿子这几年事业上升期，正赶上公司扩张时候，光人力和资金周转就够他忙的了……”
方瑜忽然出声道：
“没事儿，爸，妈，今年我回去待一个月，咱好好过年。”
方瑜母亲难掩喜悦地嗔道：
“你这老头子，净在这起这种坏头儿，还好咱儿子没听你瞎扯。”
随后又对方瑜说道：
“嗯呢，儿子，多待几天，好几年没看过雪了吧。”
鼻头的些许酸楚，让方瑜的声音也有点颤抖，他急忙说道：
“好的，妈，你放心吧，记得一会儿去我爸公司啊，千万别拖。”
“我这边还有点儿事儿，先不聊了，你俩都好好的。”
说完，他也不等手机对面什么反应，就直接挂断了通话。
“诶……”
一声重重的叹息后，方瑜缓缓闭上了双眼。情绪上的波动让他无法再高度集中注意力，但其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在此刻得以放松。
几次深呼吸后，逐渐冷静下来的方瑜，慢慢理清了脑海中的思路。
……
首先，通过单机版游戏登录私服的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虽然我肯定不是唯一从单机版魔兽进行传送的人，但作弊者的数量，也绝不会太多。
毕竟，想要作弊成功，传送者们就必须用一个提前修改过的角色，才能从单机版魔兽世界登录。
而现在的游戏账号，无论官服还是私服，都会在点击进入游戏后直接进行传送。
所以，即便再有人想用Gm权限修改角色，此时也都已经来不及了。
想开挂，就必须有提前准备好的开挂角色才行啊。
……
“有了！”
方瑜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并飞快地打开了数据库管理工具。
“我记得，在服务器里最后只剩几个人的时候，我多多少少都帮大家修改过属性，不然就他们那么几个人，怎么下副本推boss啊？”
“只要有已经修改过的角色，就还可以制造更多的作弊者。”
键盘被敲得噼啪作响，待方瑜打开NAVIcAt的表格一看，拥有7级Gm权限的账号，竟然还有两个。
“太好了！”他大叫着，随后又沉默下来。
……
这他妈？
都是什么破用户名？
FangyudaSb@gmail.
fangyusdaddy@gmail.
看着这两个邮箱，方瑜无奈得叹了口气，脑海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两张损友坏笑的脸。
“诶……呀……”
方瑜的声音有点阴阳怪气。
“要怪就怪你俩太损了。”
“那我也就没什么好愧疚的了，这两个账号，就给别人用了哦~”
话是这么说，但一时间，方瑜还真不知道该把这两个账号交给谁。他一边拿出纸笔，将两个账号的信息记录了下来，一边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交给自己父母？好像不太行。
这些账号必须在自己家的局域网进行登录，难道让他俩搭飞机来自己的城市？
不行，得换个方向考虑问题。
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最大程度的发挥这两个账号的价值。
“不如拿它们交换利益，或者做个人情？”
……
按照这个思路，方瑜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自己公司的大股东，同时也是自己的老同学，铁哥们——马泽宇。
他和马泽宇是在读研究生时认识的。
由于三观相称，又都喜欢健身，二人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直到有一次方瑜在对方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一台私人飞机，他才意识到，自己认识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后来，当方瑜开始着手创业的时候，也联系过马泽宇。但根据对方的说法，家里对自己同学创业这件事表示支持，但还是不太愿意冒这种风险。
作为当事人，方瑜是非常理解的，谁家的钱都不是拿来给别人冒险和挥霍的；更何况，他和马泽宇交朋友的初衷，也不是为了钱。
方瑜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这反倒把马泽宇弄得心情十分复杂。
去年年末，方瑜开发的独立游戏，有幸被流量的浪潮选中。在一片媒体和自媒体的宣传中，成为了时代的宠儿。
这回，马泽宇入股的事情也就变得水到渠成了。
不过，入股的人不止马泽宇一家。
在方瑜公司的股份构成中，马泽宇占股51%，方瑜占股15%，另外有一人占股34%。
这个刚好挂在“股东捣蛋线”上的人，名叫万栖瑶，今年才刚刚成年，还有几天就要去美国那边读书了。
方瑜以前是不认识万栖瑶的，她家能出钱让她入股，自然也是和马泽宇家认识的原因。
当时在流量的加持下，方瑜公司的估值已经被抬到一个扯淡的地步了，但这两家还是硬生生拿着大量的现金砸了过来。
来自马泽宇的关照，方瑜还能理解，但是另外一家大户的想法，就让人有点迷惑了。
后来，在见过万栖瑶本人后，方瑜算是想通了。
应该是，两家人有撮合孩子们发展感情，想强强联手的意思。
但是……
用马泽宇的原话来说，他喜欢黑丝御姐。
而万栖瑶，她的话……
她现在正处于叛逆期，天天心情烦躁，性格倔强固执，那凶起来的样子，连方瑜他们都得躲着点儿。
想到这丫头，方瑜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砰砰砰！
“方瑜！你给我开门！”
砰砰砰！
得嘞，Speaking of the devil……
这嗓门，这气势，不用想也知道，万栖瑶来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门口，方瑜有些不情愿地打开了房门。
一个打扮得甚至有些帅的女孩，正一脸不爽地怒视着自己。
“谁叫你把自己的整个部门放假的？公司是养闲人的吗？”
“还带薪假期，你会不会算数啊？”
“包括那几个主程、主美在内，每人每天日薪是多少？”
“你不要以为被那几个短视频和什么Up主吹嘘一顿，自己就变得多了不起了！”
方瑜：“啊……嗯……”
“你不是要出国了吗？怎么还在这边？”
万栖瑶脖子一歪，刚欲开口，方瑜赶忙打断道：
“欸，我错了，错了，你先进来，在楼道里吵架多有损你的身份啊。”
已经见识过对方厉害的方瑜自然明白，吵架时候突然歪脖子，代表万栖瑶要开大了。
她不要面子，自己不能不要面子啊？虽说现在住的地方不是最顶级的公寓，但周围的邻居怎么说也都不是无能之辈。方瑜可不想在这给大家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
果然，进了屋子的万栖瑶直接炸毛了。
她鞋子也没脱，就直接穿着那双黑色方瑜叫不上名字的靴子，在客厅里对着比自己大了快十岁的男人指指点点。
“我出不出国关你什么事啊？”
“还名牌大学毕业呢，没赚多少钱就知道挥霍了！”
“你知不知道，在你公司估值虚高的时候入股，是对你多大的器重啊？”
“你就是这么报答股东的吗？”
“现在全公司项目的利润，都用来支持你这个新的原创游戏了。”
“你要的引擎，要的服务器，哪个没给你买？结果这种时候你开始搞特殊？”
“要不你直接把公司上市了吧？嗯？捞一笔钱直接往海外一润？”
“也别拿你的什么破梦想说话了，我觉得当老赖，当骗子更适合你。”
万栖瑶厉害的地方，就是她总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心理痛点，然后不用脏字，就把人怼得心烦意乱。
果然，就刚刚最后这两句话一出口，方瑜直接就破防了，连身体都本能地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不踏不要紧，反倒是让万栖瑶更来劲了？
“哟！？”
“怎么的？你要干什么呀？”
“不服啊？想打我啊？”
“练了一身肌肉终于能用上了是不是？”
“来，往我脸上打，你要是敢给我一巴掌，我还服你算个男人。”
“干嘛？不敢啊？不敢就少跟我扯这套！”
方瑜：“……”
成年人不和小屁孩计较，成年人不和小屁孩计较，成年人不和小屁孩计较。
方瑜在心里不停默念着，并摆出一副灿烂的笑容，说道：
“这样，我给你倒杯水，你先在客厅坐会儿。”
说完，也不等万栖瑶作何反应，他就转身径直朝厨房那边走去了。
十几米的路程并不远，但方瑜却走的并不轻松，直到他走到厨房后，才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已经变得粗重了许多。
“妈的，刚刚若不是找了个借口离开，自己怕是真要忍不住动手了。”
“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是这丫头的嘴也太毒了吧。”
在心底里吐槽了一会儿，方瑜也渐渐恢复了冷静，而当他拿着加了冰块的柠檬水回到客厅后，却发现，早已不见了万栖瑶的身影。
“万总监？”
“万总监？”
“万栖瑶？”
方瑜的目光来回搜索着，一股不好的预感才直冲他的心头。
推开电竞室的门，那丫头正掐着腰，扭过头，用一副“好啊”的样子紧盯着自己。
……
沉默了一会儿后，方瑜率先开口了。
“咳咳，那个新闻你也看了对吧，就挺超乎常理的。”
“你不玩游戏可能不知道，但是像你父母做那么大生意的，他们多少应该和你说了吧？”
“像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商业了，就是国家战略都有可能会受影响。”
“之所以给员工放假，一来是保护公司财产，二来是给你还有老马，准备一些东西。”
“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游戏公司，和别的企业相比，肯定是有优势的。”
说着，方瑜把之前抄写账号密码的纸拿了起来，并递到万栖瑶手中道：
“作为公司的股东，这两个账号也算是你和老马应得的分红吧。”
“既然你已经过来了，就先选一个用吧。”
方瑜从没感觉自己的脑子转得这么快过，就刚刚这套半真半假的说辞，他自己都觉得漂亮。
万栖瑶微微眯起眼睛，情绪似乎安稳下来了一些，说道：
“真的？”
方瑜又凑近了些道：
“当然是真的，你登录一下试试就知道了。”
从方瑜的视角看来，万栖瑶应该是收到了家里的指示，来公司问一问关于这个魔兽世界游戏的问题。
毕竟大生意人自己即便不懂，他们的团队里也有人能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而做游戏的方瑜，自然成为了能帮助万栖瑶的首要人选。
至于万栖瑶发火的那一段，应该完全是她的自我发挥。
方瑜猜的大致上是没错的，除了一件事。
万栖瑶一把拿过那两张纸，又撇了眼方瑜手里的冰水，不爽地说道：
“我要喝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