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停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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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呜——”
像是从远方传来的某种巨型生物的临终悲鸣一般，这声音在安静的美国末日街头就像是幸存者们的丧钟。
停电了。
林欣眼睁睁看见电烤箱熄灭，连带着房子里面用布包裹起来防止光线过亮的台灯一起。
林欣看了看手表，1993年7月18日13:44。
诺克斯郡，正式被抛弃，可能是官方拉闸，或者更严重点，地区电网受损。
林欣不清楚究竟是哪个原因，但他宁肯认为是前一个，因为官方拉闸至少说明美国当权者还有这个能耐。
而要是后者，那便意味着肯塔基州全部沦陷，导致电网枢纽受损，从而停电。
林欣站了一会。
此时外面变得更加安静了，人类生活产生的噪声消失了，重回自然的安静之后，一切都是这样的陌生。
大停电，意味着林欣作为幸存者，已经被时间推动着，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更高死亡率的阶段，本来就稀少的幸存者将会更加难熬，人类仅存的1%，即将再次被削减99%。
再也没有随处可用的便捷的光源和热能，再也不会有从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无穷无尽的水。
林欣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发呆，周围全是装满水的瓶瓶罐罐。
电烤炉在停电之后仍有余温，足够把烤菜焖熟了。
但林欣没有心情吃。
他第一次感触到了透彻心扉的孤独，也许之前自己想要救那个开枪自杀的幸存者并不是出于“减少工作量”这样的搞笑理由。
而是自己已经慢慢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感知，急切的希望得到另一个人类得帮助，帮助自己重新获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这一认知。
来到这个世界18天，自己每天都在尽全力挣扎着求生，努力的升级让自己活下去的几率更久一点。
在自己弱小的时候，无法伸手向那些进入险境的幸存者伸出援手，而在有一定能力的时候却赶不上营救幸存者的机会。
肯塔基州的秋天，是雨水带来的。
外面下起雨来了，这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最炎热的时节已经过去，最酷寒的时节即将到来。
林欣摸黑把那一盘烤菜吃完，来到二楼没有玻璃的窗户前，朝外望去。
这场雨下的非常大，像上苍急着冲刷掉什么脏臭邪恶的印记。
马路上远处摆着好几排自己杀死的丧尸尸体，这几天过去，在烈日暴晒下已经腐败的非常严重了。
雨水把他们腐烂的血肉冲刷成烂泥，沿着路面形成一股股褐色的水流，冲进下水道。
只留下嫩黄色的骨头在原地。
林欣已经是个铁石心肠的幸存者了，杀死的丧尸超过300只，看到此情景连口唾沫都吐不出来，只是继续伤自己的心。
林欣感觉自己不对劲，心情过于低落了。
一查看自己的信息框，便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自己的“悲伤”心情消失了，但却增加了一个特质。
“离群索居”（你已经超过半个月没有见到其他幸存者了，这不利于心理健康，但却会让你变得有铁石心肠；心情上限-35%，心情波动-80%）。
林欣算了一下，这意味着自己只要抽烟就足够满足心情的掉落了，但是减少的上限将会把自己固定在65心情，也就是“悲伤”的档位上……
心情或者说是抑郁条，在游戏中是用来管理玩家的心情的，通过“可视化数据”这个模组可以幸存者各项指标都显示在上面。
林新的各项数值就是可视化的，之前的“丧尸杀戮者”特质的出现，还给了自己另外一个模组带来的能力，偏辅助型的。
主要分为：“血量”、“饱食”、“水分”、“耐力”、“疲劳”、“无聊”、“紧张”、“心情”、“卡路里摄入”这些部分。
绝大多数其实没有什么没用，因为林欣毕竟是人，而不是玩家操纵的小人，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也很清楚，只是数据化的条更精确一点。
最重要的是心情和卡路里这两项，自己可以精确的控制体重并且改善自己的心情了。
自己的心情被硬生生扣掉了35点，哪怕全满也是“有点难过”……
心情在低于80%时是“有点难过”，在是低于60%的时候是“哀伤”，在低于40%的时候是“郁闷”，在低于20%的时候就会变成“抑郁”。
抑郁主要效果其实并不明显，主要影响的是动作速度以及丧尸化的速度、感染的几率等等。
并且心情太差，抑郁状态会让幸存者搜索东西更加不细致，会减少玩家搜刮出货量。
在某些拟真模组中，持续过长时间的抑郁状态，会导致玩家操作的幸存者小人在合适的条件下不受控制的自杀。
但是那也是郁闷和抑郁甚至更低的心情下面的事情，现在的“有点难过”以及“哀伤”只是有些恼人，这两种心情会偶尔导致食欲不振、失眠或者无目标凝视着500码外的死亡空间发呆。
和ptSd一样。
林欣之前曾经研究过自己的特质和自己的实际身体反应之间的关系，得出来的结论是身体可以影响特质，而特质也会在生成之后影响自己的身体。
所以自己可以定向养成或者解除某种特质，就像“吞云吐雾”，如果自己硬抗烟瘾发作的“焦虑”紧张类心情debuff抗上几天，一定可以戒烟。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离群索居”特质，也会在自己找到另外一个活人并且交流之后得到解除。
这个“离群索居”特质实际上对自己的效果并不明显，只是那种偶尔出现的发呆有点恶心人。
林欣回想几天前自己的反应，好像从那时起就已经有预兆了，自己望着远处观察的时候也经常看的时间过长。
天色已晚，林欣决定去睡觉，趁着自己的心情因为吃了新鲜烤菜而达到65点满格，赶紧去睡觉吧。
自己的提升已经差不多了，明天早上起来该考虑一下永久避难所的事情了。
林欣沉沉的睡去，而诺克斯外界却炸开了锅。
几个“政治异见者”进攻了华盛顿的国会山，造成了一些骚动，而且“闹事者”已被击毙。
只是这几个“政治异见者”的攻击方式比较奇葩，是咬人……
这个世界的美国人没有见过丧尸这种东西，甚至对这种死人又活过来的情况一点概念都没有。
就连圣经中也未曾记录那段经典的“让死人复生，让烈火焚烧……”神罚。
这也是为什么丧尸对这个世界破坏力这么大的原因，没有人对丧尸有概念，所以当一个胳膊断成三截还拖着肠子的丧尸站在一个活人面前时，他只会认为这个人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帮助。
直到死人袭击活人的情况被大规模传播的时候，人们才会意识到那个会蹒跚着脚步走在马路上见人就伸出双手的“热情”的家伙是真的想要啃你一口。
当那时候为时已晚，绝大部分活人早已转变成了他们。
白宫在半个月以后才收到派往诺克斯维持秩序的军警已经全军覆没的消息，美国各州也开始爆出“活死人”的目击事件。
知道这时，美国政府才正式承认诺克斯郡的的确确发生了一些“烈性传染病大爆发”事件，但是美国政府声称已经得到了长足的控制。
但是看看直升机转播的诺克斯郡现状吧！
被丧尸生吞活剥的幸存者，在高层公寓上朝着直升机招手试图被营救的绝望之人。
以及那些密密麻麻的吃人怪物。
人们才意识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非洲已经出现大规模迁徙的丧尸群，巴黎城郊的乡村离奇变成荒废的无人区，有人在阿登地区目击到大量成群结队试图徒步越境的“偷渡者”。
南亚次大陆早早地就发现贫民窟里的贫民们似乎聚在一起准备发起某些“有组织”的“暴动”。
就连俄罗斯都发现在高加索山区出现大量的荒废山村，没人知道村民去了哪，但是人们知道村子里到处都是血和内脏碎片。
对诺克斯的采访禁令已经无法压住，各大媒体竞相朝着诺克斯郡派遣记者和各种新闻直升机。
国会也终于想起调动空军和美国陆军前往“疫区”进行疾病防治。
但是晚了，五角大楼光是在7月16日就有178名参谋请了病假，以至于总统签署了限令强制要求病的不重的参谋在岗。
俄亥俄河对岸的发电站已经失联，半个肯塔基州目前都处于停电状态。
人们发觉自己被政府隐瞒了真相，开始愤怒的发起游行，然后亲眼目睹游行之中爆发“流血斗殴”等暴力事件。
完了，完了。
一切都晚了。
美国军方严重低估了这种病原体的传播性和致死率。
毋庸置疑，不可治愈的丧尸病将会席卷全球，杀死99%以上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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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肯塔基州……哦——我的天呐。”
“看那边！汤姆！”
“哪里？哪里？本杰明，我……”
“医院！看医院那边！那个白色的多层建筑！”汤姆手里拿着地图，比对着地面上的各种地标建筑，最终确定那个地标建筑就是路易维尔的医院。
此刻医院的广场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只是他们都行为诡异，时不时的还要抽动一下。
他们聚在一起，成群结队摩肩擦踵，黑压压的一大片。
汤姆仔细分辨了一下，对坐在身边的本杰明说道：“你觉得他们在哪里聚集是要做什么？会是之前所说的那些被苏联复国分子鼓动的叛乱者么？”
“我不知道，本，我不知道。”
本杰明只是把目光和摄像机投向下方的医院广场。
“但我觉得他们压根不像是活人，汤姆。”
圣佩雷格林医院是路易斯维尔最大的医院，制作高标准简奡的医院能够容纳至少2万人，在感染初期，医院已经进行了临时扩建和增床，以容纳越来越多病人在这里得到治疗。
但是这所医院再能装，也不可能装得下十几万的病人，更何况还是一种能够让死人复活，跑起来咬人的烈性传染病。
所以这家医院早在7月12日前就已经被丧尸挤满了，而当时的路易斯维尔南入口军事检查站和检查站附近迁移至此安营扎寨的居民也因此集体迁往路易斯维尔的垒球场。
当时的麦格鲁将军率领着手下的士兵保护居民穿过密集的医院丧尸群，好不容易才抵达垒球场。
但是时至今日，除了已经变成地狱的诺克斯县，美国对丧尸们的官方称呼仍然是“叛军”、“暴乱者”。
苏联虽然已经解体，但是苏联仍然活在他们心里。
“所以你也相信那些‘活死人’传言么本杰明？”
“不是传言，汤姆！我的一位记者朋友，我和你说过的，那位杰伊……”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吧！他们根本不是活人！他们反而要吃活人！”
“嘿，卡特曼，东面走，咱们去看看垒球场怎么样了。”汤姆没有正面回答摄影师本杰明说的话，而是拍拍飞行员的肩膀，示意他把飞机开到路易斯维尔的垒球场那边去。
来此地进行防控工作的麦格鲁将军最后一次传出信息就在那里。
随着直升机改道前往垒球场，那些医院里的丧尸们也跟着直升机开始迁徙，螺旋桨叶的扰动噪音实在太大了，非常吸引丧尸。
他们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垒球场上空，这个垒球场最开始是个跑马场，这里有赛马看，还可以投注，也算是非常具有肯塔基乡土气息的运动了。
直到后来垒球兴起，这里便被改建成了垒球场，虽然偶尔在没有比赛的时候仍然有人在外圈跑跑马。
汤姆把脑袋直接怼在了直升机悬架上，睁大眼睛往下瞧：“快看！那些是士兵们！”
“额……他们在干什么？”汤姆看着他们聚成一团。
下面有几个穿着军装的的大头兵，趴在一起，好像是在抢夺什么东西。
“看吧！他们在吃人，我和你说过的！”本杰明突然情绪失控，在直升上上大声嚷嚷了起来。
“半个月前杰伊就说出了真相，你们都不相信他！”直升机的声音太大了，本杰明虽然是一边大吼着，但仍然忠实的扛着沉重的摄影机拍摄下面的那些人。
“卡特曼！降低点！我要把这些惨状拍下来，让人们知道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些什么！”本杰明，又对着直升机驾驶员吼道。
“什么？不要命了么？他们可能对我们发起攻击的！”卡特曼操纵着飞机驳斥本杰明的要求。
“你觉得他们会用枪？他们都是些死人！”本杰明说。
“就像杰伊曾经说过的那样！他们只是一些会活动的尸体！”
“本,本！你到底怎么了？！”汤姆感觉到自己的搭档有点不对劲，连忙用手臂轻拍本杰明，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你发现了什么？本？”汤姆试图和本杰明交流。
“杰伊……”本杰明喃喃到，“杰伊说的对……”。
沉默了一小会，本杰明好像是调整好了情绪。
点了点身边的汤姆，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汤姆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只看见在球场的一角，停放着一辆诺克斯新闻台的蓝色卫星转播车。
车旁边只有零星的几个丧尸，此时他们也已经被直升机吸引住，正在朝着垒球场上方的直升机蹒跚而来。
那些人之中有一个穿着记者马甲的瘦高个男人。
他低着头，略微弯着腰，迈着扭曲的步伐一步一扭，衬衫和马甲上全是血迹。
“那是杰伊？”汤姆不可置信的说。
“那是杰伊……”本杰明无力的回应。
“怎么会？杰伊不是撤离了么？他现在应该在集中隔离……”，汤姆只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了。
汤姆知道有人为了掩盖事实说了谎。
“什么？你们后面发生了什么？”卡特曼在驾驶位不明所以，后座上的这两个媒体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吵吵，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不吵吵了。
但那其实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前天开始他就有点低烧，可是因为航空租赁公司的飞行员请假了一半，经理死活不愿意给自己假，所以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载这两个媒体人来禁区逛一逛。
更何况他们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喝了一口水，卡特曼瞟了一眼油表，回头跟这两个人说道：“好吧，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应该准备返航了。”
汤姆和本杰明对视一眼，看向已经走到直升机正下方，正伸展着双臂脸朝着他们的那只新闻记者丧尸。
他是杰伊，一位无畏的记者，也是一位正义的媒体人。
他不该有此下场。
汤姆叹了口气，拍了拍本杰明，对着驾驶员卡特曼说了些什么，卡特曼叹了一口气，观察了一下四周，把直升机尽可能的下降了一些。
本杰明扛着的摄像机把这些丧尸和遍地的血迹、碎肉拍摄下来，以及那位曾经的记者杰伊。
汤姆也在自己的小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因为政府已经将此地列为了禁区，任何飞行器或者新闻媒体人员都不得进入，人们只能从传言和官方发布会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汤姆和本杰明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取得了杰伊的无线电通信，直到今天才趁着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的美军无暇顾及他们这架小小的蜂鸟直升机，这才沿着俄亥俄河从戈申森林窜进路易斯维尔。
“卡特曼，我们不返航，我们可以沿着俄亥俄河一路开到勃兰登堡去，在那边我们下机……”汤姆指挥卡特曼压着河流一直向西，剩下的油在平飞的情况下还是够用的，所以卡特曼略微犹豫，还是答应了汤姆的要求。
于是这架蜂鸟直升机打了一个忽悠，径直开到了俄亥俄河上方，开始沿着河道朝西面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