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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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为了谁
程姑姑瞟一眼内侍哼道：“做宫人有宫人的样子，做皇上是否也该有皇上样子？”
内侍不敢接话，他突然发现程姑姑性情大变；不但不怕大管事，连皇上也不再害怕。
或许她一直都不怕皇上？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做得好做得足，让人看起来怕了皇上？
她全身宫装夹衫湿透，冰凉的青石地面遗留的坑坑洼洼里全是积水。
内侍有些自责，刚才为了弄醒她，端来两大盆冷水浇在她头上身上；让她挨冻啦。
程美儿低垂眼帘，睫毛微微颤抖几下；指尖流淌的血迹滴落水凹蕴染出血雾扩散着。
“嘶～嘶～。”倒抽了口冷气，钻心的疼痛让她潮湿冰冷的身体打了几下冷颤。
“疼吗？”皇上来到她身边，用温柔疼惜的语气问道；他还是一脸心疼人的样貌。
“哼。你来试试不就知道啦？”程姑姑浑身都疼，头也不抬地怼了回去。
昨天抽打在身上的斑斑血印鞭痕，被湿漉漉硬邦邦的衣服蛰得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知道了我姐弟间感情那么浓厚亲密；在她身边几年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你别说，还真没看出！我只看到她挑灯夜绣扎破手指，亲自为你赶完了祭祖腰带。
我看到她，痛哭流涕哽咽在床；伤心无助地手握圣旨，眼里充满了失望绝望。
我看见她，抽出宽带要悬挂在大梁上以死明志，就为了成全某个窝囊废的清誉。
我还看见……”声音未歇，一声怒吼响起:“你还能看见什么？”
皇上面红耳赤怒火焚身，不停地走来走去：“你怎看不见朕赐的那么多好东西？
怎看不见她沉疴沉重时我赐的人参鹿茸？怎看不见朕彻夜未眠守候在她身畔？”
“看见了，我都看见了。皇上，只是这些都比不过她为你付出的歆歆真情。”
内侍和狱卒见皇上狠狠喘着粗气情绪激动地转悠；只敢往旁边让开些距离不敢退走。
皇上疾步上榻，捞起茶碗痛饮了几口才平静下来；转身坐到软垫子上。
他压了压心头怒火，又开始用欣赏依恋的眼神看向程美儿。
紧盯着程美儿的俏脸问道：“你就为了她，悄悄放走她们？居然不来禀告朕？”
“不，不是为她！她只是个皇家血脉分支的普通公主。”程美儿面上云淡风轻。
“那就对了。你是皇家的人，自然要为皇家的体面着想。你说出来，朕重重有赏。”
“不！既不是为她，也不为皇家的体面。你说，皇家有哪些体面值得我付出生命？”
程美儿舔着干裂的双唇，微弱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清晰地回荡荡漾着。
皇上无奈地看了内侍一眼，示意他端水给程美儿。
内侍跑出侧殿端来碗清水，程美儿接过来一饮而尽，随手将茶碗撇落地面。
“难道，你心里还有什么人，值得你去为他付出和奉献？”皇上好奇地加重语气问。
“有啊。”程美儿抬眼望向虚空，仿佛那里就站着她将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她用勤劳养活家人，不像长公主奉献了所有，连性命都被攥在别人手里。
她能左右自己的幸福和痛苦，想继续磨砺就嫁时运不济的夫，做自己家族的君主。
她敢爱敢恨，不接受任何人的安排指使；可以随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爽朗泼辣能上能下，依靠自己敏捷的才智伫立于人世间；标新立异。
她智勇双全能文能武，率领大军开疆拓土，征战四方征服四夷。
她铁腕强硬治理国家，才能出众智慧超群，连男儿也未必有那丰富多样的方法。
她做事斩钉截铁独树一帜，在行进路上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最终到达人生最高处。”
“你说的这个是谁？他不像是公主王公贵族。他是男是女？难道他是……？”
“她，就是未来的我！”程美儿眼中放射出璀璨坚定的光华。
“你？呵呵，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皇上嗤笑连连，她是被逼疯说傻话了吗？
程美儿目光转向皇上，与他对视着，铿锵有力：
“她，即是我也不是我。她能在未来的天下横行霸道，能为千千万万个我报仇雪恨。
她，能把我想要的一切愿望实现。她能上天把乌云驱散，她能下海斩无耻蛟龙。
她能用辛勤的汗水洗净我身上遗留的每个污点，纠正我犯下的每个错误；
她能洒热血树新风，诠释我昂扬奋发的顶天立地形象。
就像天上炽热的太阳，她能晒干所有污泥浊水；像熊熊烈火焚毁一切牛鬼蛇神。”
“程姑姑，你别再幻想什么了。你就实话实说吧，长公主到底去了哪里？
赶快告诉皇上吧，皇上说不定还能提你为宫内的大掌事，大总管呢。”
内侍看到皇上眼神，想劝慰这女人结束厄运。只要肯听皇上话，做皇上喜欢的事；
以她伶俐姣好的美貌被封个妃子贵人的，也不是不可能；那她就能翻身做主人啦。
这个比什么幻想理想都现实呀，以皇上的为人说不定真的能让她走出暗影呢？
“说吧，朕的长姐到底去了哪里？你为了她也好，为你自己也罢。我只要她人。”
程美儿望着他双眼：“还记得你姐弟俩刚入宫时，公主那热情天真的音容笑貌？
她的笑声自由奔放，无所顾忌；强大感染力让我动容，让整个皇宫都为之一振。
就是她的笑才让我觉得，女人就该像她那样自由自在地活在人世间。
当她看到小兔子母亲，艰难地挤出孩子才肯闭眼；看到小动物哀哀无助的眼神；
她竟然觉醒了作为母亲的觉悟，不再为自私娱乐去杀生；那一刻她压抑私欲改变了。
她身上泛起一股股的暖流，涌动在她能保护的每个角落，甚至是一棵树一束花。
皇太后的圣旨算什么？太皇太后的谴责谩骂又算什么？她有皇上弟弟给自己撑腰。
从杀生到养生，她依然热情四溢关爱满满，竟然还看着小动物们的后代继续繁衍。”
程美儿眼前不断闪现着长公主的靓丽身影，活力四射的她，无论做什么都干劲十足。
她一会儿骑马带领随从到荒郊野外奔驰，一会儿简装到市井街边访贫问苦；
一会儿安抚无家可归的氓流建立农舍划拨土地，一会儿散药帮老弱病残挣脱困境。
她的行为让户部大臣言辞激烈提出抗议，她的作派让朝廷内外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