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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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的时候，他正在煮面条，看见她后说：“昨日的羊汤和肉都有剩，我们做羊汤面吃。”
周清尘走进去，坐在小板凳上问：“你读《道德经》？”
“是。”
“看得懂吗？”，她店里的书籍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好坏且不论，但肯定是有她主观倾向的，像《道德经》这种，她选的时候很严谨，都选古文直译版，没有衍生观点的。
“不是很懂。”
“喔？哪里不懂？”
“呵呵，你很懂？”
“当然不。”
“所有经文古书，能留存于世的，都是大浪淘沙留下的精品，奥义深妙，我的水平，只能去膜拜，勤于翻阅，却从不敢妄称懂。”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内在和外形差别很大？”，内在真的很博学，外形无疑就是个野人嘛，没开化一般。可也许是她狭隘了，他这样才是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回归自然的模样。
他笑笑，没有答话，只是将面条捞出来，放在一个盆里，边热羊汤边说道：“我什么都看，并不只看名着，也什么路都走，哪怕不是正道，哈哈哈，怕不怕？”
周清尘双手托起下巴，忽然问道：“你大概会在我这里住多久？”
“不确定。”，羊汤热好了，他浇在面上，拿筷子拌了拌，先放一碗在周清尘面前，也就是那圆木墩子上，才去给自己盛。
周清尘起身拿了双筷子，边吃边问道：“除了你提到的那位石人族恋人，你还有过别的感情史吗？”
他盛好了面，吃了一口回答：“有。”，说着，他忽然看向她，笑道：“像你这样的漂亮姑娘，很多！”
周清尘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倒宁愿他说没有，对他那位石人族恋人很痴情。
他走近，在她对面蹲下来，与她视线平视，用他那双非常漂亮眼睛看着她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周清尘整个都呆住了，他怎么会这样问？因为就算是，这种被直接挑明心事的方式也让她很没面子啊！
他却不以为意，继续笑着说：“喜欢我也正常，因为在你们眼中，我很特别，和很多寻常人不同，这是人类再正常不过的心理反应，但你得明白，我是否值得你们喜欢，一个事实是，我并不是好人，也不会说为了谁而停留，如果她特别爱我，她可以跟我走，不瞒你说，我遇见过这样的姑娘，我们一起过流浪一般的生活，最开始是幸福的，但随着时间推移，随着对彼此的了解，在生存的挑战下，她开始越来越渴望回归城市，那里显然有比野外更好的生存环境，后来我把她送了回去，她还给我生了个宝宝，她就带着这个宝宝嫁给了一名律师，那是个很好的男人，对她很好，他（她）们又生了好几个孩子，我去看我的孩子的时候，她还是会背着丈夫和我一起睡觉，我就知道她还是爱我的，可我们也不会重蹈覆辙，我不会为了她留在城市中，她也不会为了再去到荒野，后来，孩子去世了，我就不再去看望她了，也不再知道她的生活了，这才是我的另一面，你确定，这样的你也喜欢吗？”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几大口吃好了面，起身对她说：“快吃吧。”
她确实吃了，因为她需要用吃来抵消心中的纷乱，于是她也大口吃，很大口很大口，都差点儿噎到……
他就站在一旁看着，等她吃完了，伸手收走了她的碗筷，去洗锅洗碗收拾灶台……
她擦了擦嘴，似乎找到了一点儿思路，问道：“沿街店铺这么多家，为什么你选择了我这里？”
“书，你这里有很多书。”
好吧，是福是祸呢？“那你去别的地方打零工可以也可以，我答应你，这里的书你随时都可以来看。”，她不想和他再相处下去了，她会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好奇心和好感，但如他所说，他要是那样的人的话，她的结局就必然是自己受伤，那她又何必呢？就该及时止损。
“好。”，他竟然就答应了，这让她如同心口被戳了一刀。
“我去看店。”，她起身，向外走去，这样一个下午，她没有心情看任何的书和做任何的事，甚至是孩子们来的时候，她都没精打采的，一个心细的六年级女孩子问她：“清尘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笑笑说：“是的，所以你们去看吧，看好原处放好就可以。”
“那要去找赞布大爸看看吗？”，赞布大爸是这小镇上的医生，同时经营着一家药铺。
“不用，我没事儿，你去看你的。”
“好吧，那你要是不舒服，要尽早去看，不想做饭的话，就来我家吃。”
“好的呀！”，她笑着说，很感谢这个小伙伴儿，她的名字叫曲珍。
曲珍去看书了，她则继续在吧台后那张椅子上躺着，椅子的靠背是可以调整的，是她最贵的家当了，花了好近十万大洋买的，一直以来，她的职业就要求她坐在椅子上的时间非常多，所以她对椅子的舒适度，要求也是最高的，这椅子是她搬来此处从城市的家里带来的最大物件了，除了坐着舒适，还可以躺靠，所以一整个下午，她就是调成了躺靠的模式，在上面一直瘫着，困了就瞌睡一下，醒了就胡思乱想……
以往她也是这么打发时光的，过去只要有书陪着她就可以，每本书里都有一个灵魂，她可以很自主的叫任何一位作者来跟她对话，不想交流了时就由她主观的结束，换下一位，有时候思绪还可以同多位一起通神……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也谈过恋爱，也认真爱过，但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也许是她读过的书本太多，见识过优秀的灵魂太多，所以对于过往的恋人，竟没有一个是刻骨铭心的。又也许是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是像罗泽这般特别的，可惜，有什么用呢？只是她的单相思！
……
孩子们走了，天黑了，她关了店门，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见到罗泽了，她向厨房走去，厨房里的一切摆放整齐，但他并不在。
她转身，出了后门在后院看了一圈儿，也没有看见。
她抱着一丁点儿的希翼，走到仓库门前去推开了门，开了灯，让她颇为错愕的是仓库整理过了，竟然有序，可那么大一个人，除非会隐身，否则她不可能看不见。
最后，她回到了自己房间，结果是一样的，一目了然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回想，他的行囊已经不见了，所以他是走了对吗？后院的墙，平常人翻起来可能是会有些困难，但他是谁？
可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走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吗？
尽管那时候她那样说，可她心里期望的是，他多少可以那么反驳一下，可是他没有，竟然就这样走了。
她有哪里对他不好吗？完全没有不是吗？
难道就因为她喜欢他，他不想被喜欢，就这样走了吗？
这样来说的话确实不值得喜欢，他太狠心，太绝情了！
她躺倒在床上，莫名竟流下了眼泪，是不是独处得久了，在这小镇呆得也够久了，她需要回到繁华中去，她忽然想跟朋友们聚会了，放肆的吃喝……放肆的玩乐……
对，明天就关门，明天就回家。
***
夜里，她做了个可怕的梦，梦中有个人走进屋子，站在她床头，就像罗泽那般高大，可他又不像是他，那黑影就像死神一般，想用镰刀割了她的脑袋，她害怕极了，想动弹却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
突然窗外一亮，伴随一声巨响，她就在那巨响中，豁然醒了过来，可怕的梦魇消失了，周遭一片黑暗，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尚未摆脱对梦魇的恐惧，她从未若此刻这般害怕过，不知为何她死死盯住房门，仿佛那门随时都会被打开，那梦中的死神随时都会走进来！可就在这样的寂静黑暗中，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