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见个特别的大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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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门早会结束，秦书丽按照自己的日程表逐一快速处理打勾，十点半的时候，再次看了下日程表，起身去了方靖怀办公室。
“方总，我下午应邀要去走访下存款户，所以我下午不在，晚上可能就不回来打卡了，您有事打我电话。”
“去吧。”
“我现在想去下商场，选点礼物再去客户那，就是盛元集团董事长夫人。”
“那……要么你把这个拿去吧。”，方靖怀拉开抽屉，是个棕色绒盒，里面是串佛珠手链。
“不用了，我去商场看一下。”，她知道行里但凡贵重的营销经费都是自己掏腰包的，她不好拿老总的东西去送礼。
“行，那你去吧，买准不买贵，这种客户她们并不缺钱。”
“我知道的。”
***
十一点，秦书丽到达了商场，转了两圈儿也不知道买什么好，最主要的是太贵的她承担不起，一般的又觉得送不出手，时间太仓促了啊！
要么……去体育用品区看看？她这也算另辟蹊径了，一般上了年龄的人并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恰恰她知道李淑兰也喜欢健身。
体育用品在五楼，人在滚梯口就直接坐了滚梯上去，在经过四楼时忽然冒出个想法，她昨天把行长衣服弄脏了，人家也没让洗，要么……赔一件？
可送衣服是不是不太合适？
但好像也没什么吧，这么想着想着，她已经走进了一家男装店。
营业员立即笑脸相迎，“女士，选衣服吗？请问想选哪一类的？”
秦书丽扫视了一圈儿货品陈设，回道：“外套。”
“噢，那您这边请。”
“模特身上这款，这款有吗？”
“有的呢，您眼光真好。请问先生穿多大码的？”
“呃……”，秦书丽想了想，“180的吧。”
“体型呢？胖还是瘦？”
“不胖不瘦。”
“好的，您稍等。”
营业员从库房里拿出了全新的，罩着防尘罩的，罩子拉开，里面的衣服工工整整。
“这个……多少钱？”，这才是秦书丽装完b后最想知道的答案。
“”
多少？秦书丽生怕自己听错了，可她听到的确实是，妈的怎么不直接说7万，非搞这种商家手段。
“哪个……打折么？！有的货品，就是原价标的很高，最后给你打个1折2折的。
让她幻灭的是营业员温柔的一笑，绝不输她身为银行工作人员的招牌笑容，回道：“我们店的货品都是高定款，每款只有一码一件，也不重复出，所以不打折。”
“喔……那……那我再看看吧。”
营业员：“女士您要信我的话就一定买这件，您看您的气质，先生也一定是显贵的人，是政府机关里的吧？您一看就是官太太的面相。”
还有这说法？明知道这是营销术语，秦书丽还是着了道，这时候她完全不去想什么徐行长了，只飘飘然的幻想她的理想型，理想型应该是部队高级军官，然后她就成了受人尊敬的将军夫人……
“女士，虽然我们不打折，但是马上就圣诞节了，我可以提前给您做到活动里去，像您这个价位可以获得限量版圣诞大礼包一份，还可以参与抽奖，奖金最高是9.99万现金。”
9.99万！那她要抽中不是还赚了么？“大礼包里有什么啊？”，商家的噱头她还是不去想了，关心点儿可能兑现的吧。
“一对专属钥匙扣，和一对圣诞情侣熊。”
“有没有别的？她一个单身狗，要情侣的礼盒做什么？
“不好意思我们只有这个礼包，您自己不用也可以送人啊，放心，上面没有赠品字样的。”
秦书丽想了想，把心一横，“行吧，那帮我包起来吧。”
女营业员肉眼可见的心花怒放，霎时更加殷勤，“女士您越看越贵气，要么您再挑挑别的，衬衫，裤子，还有这款羊绒衫，都是新款，刚到店。”
“就这件吧，你们不是做定制的吗？下次我让他自己来挑，噢，对了，不合身的话可以退换吧？”
“可以的可以的，七天之内都包退包换。”
那就好，秦书丽刷卡付钱了，看到自己手机里的银行卡余额从六位数一下子变到了五位数，心口疼！不过还好，赚回来就是了，领导已经照顾过她了，一个月光存款绩效就多了3000多呢，这样算单这一笔业务两年多也就差不多回来了，何况领导要是一高兴，说不定她还能赚更多！
钱花的太多，接下去她都有些舍不得给下午要见的大客户买礼物了。
到最后，她还是刷爆了自己的信用卡，给李淑兰充了一张运动品牌连锁店的购物卡，另给通过提前沟通得知到场的每位准备了一份精致的小礼物。总之她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成功将自己从富婆变成了负婆，中餐可怜兮兮的以一碗十三块钱的面解决了。
吃完面拎着大包小包去地下车库，刚到车库，忽然听见一声招呼，“秦书丽。”
谁？
循声一望，就看见了同一排刚停好车的徐大行长。
“行长。”，总要她先打招呼啊！
“打你电话不接？”
有吗？她一紧张，连忙去翻自己的小包，手上的东西又多，一不小心就掉了一个袋子，她只好先去捡袋子，那模样真是看上去又笨又蠢。
徐业明走过来，伸手，“我帮你拿。”
“不用不用。”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呵呵，也没有很多。那个……要不您拿这个吧。”，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说着就把那只装大衣的袋子递给了领导。
徐业明也没多想，直接接了过去。
秦书丽这才腾出手，去掰开了斜肩包卡扣，把手机掏了出来，三个未接电话都是徐行长打来的。
完了完了，当场就冒汗了：“徐行长，我真的没听见，刚刚，刚刚手上东西多，手机放包里了。”
“没事，我只是听方总说你到商场里来给客户选礼物，我本来准备让你帮忙带点东西。”
“啊？这样啊，那您要买什么？我现在去买。”
“你买好了？”，徐业明不答反问道。
“嗯，我的买好了。”
“那你先走吧，我自己去转转。”
“那要么我东西放车上，再陪您去？”，苦力嘛！
“不用，你买好就去忙吧。”
“喔，那那我先走，客户约我下午两点过去参加个活动，约的挺突然的，我想着空手去也不好，所以才提前一点午休出来的。”，她解释说，生怕领导以为她翘班。
徐业明笑了，“没事，工作需要嘛。花了多少钱？回头去财务室报吧。”
“啊？还可以报销？”
“只要是合理的，当然可以报。”
“以前的行长都不给我们报的。”，她脱口而出，一出口就后悔了。
徐业明笑笑，“那是以前嘛，你们为行里业绩冲在第一线，要是收支不合理，也没动力，时间久了有能力的都要闹辞职了。”
这话说的，似称赞又似敲打，不过说的太对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会鼓动士气的将军就也不是好将军。她真是对这个行长越来越刮目相看了，从第一天追尾就应该知道他是个好人。
“那徐行长我先走了，开过去还有点路。”，说着，她按开自己的车锁，把手里的东西先都放进了后座，徐业明也跟了上来，等她放好了手里的对她道：“还有这个。”
秦书丽看看，脸忽然红了，“那个是给您的。”
“什么？”，他没太听得懂。
“您拿着就是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话说她觉得还是有点贵重的。
徐业明没有推却，秦书丽则上车发动了车子，又将车窗放下来跟领导打了个招呼才开走，舒坦了，这下不欠他的了，有时候送人东西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可是银行卡账户不爽，呜呜。
半路等红绿灯收到徐业明的微信，“谢谢，很好看。”
开心到飞起飞起，这钱花的值了！
几分钟后，短信提示音响了一声，她在开车没有去看，等到了地方后停好车看手机时才看到，提示她的银行卡账户退款，所以什么情况？他……去把衣服退了？
可是又不能问，是不喜欢还是觉得不能收？可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赔个礼同时表达一下她对新领导的感谢。
一路的好心情瞬间灰飞烟灭！
带着几分沮丧，还有揣摩不透领导心思的纠结，她拿上下午参加活动的礼物沿着林荫小道抄近路去往茶室。
果不其然，茶室内部的停车位清一色的各路豪车，自己没把自己的小白开进来是多么有先见之明，好在李老师是十分有涵养的人，从来都是谦和待人，不会瞧不起人的，这茶室也是她自己开的，秦书丽在工作生活中有困惑的时候还会来此找李老师指点迷津，每次都受益匪浅。
但这一次，她一进古朴造型的院门就后悔了。
冬日里的暖阳下，院子里已经有三四位气质绝佳的夫人了，更让她郁闷的是夫人们身边都有一位美女，一看就是名媛出身，反观自己，穿着工作服，手里拎着礼盒，一看就是来拉客户的。
李淑兰已经看见了她，立即招呼道：“书丽来了，快，快过来。”
没办法，她只好走进去，到了李淑兰身边，对所有人的注视都回以微笑，却浑身上下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
李淑兰：“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说完对秦书丽说：“怎么穿着工作服就来了？”
秦书丽愣了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一举双手笑道：“给大家带了点小礼物。”，说着看到一个空桌，放了过去。
李淑兰又伸手把她拉到了身边，对众人道：“她在银行工作，大家以后还要多多关照。”
其中一位学术派气质很重的夫人开口道：“哪家银行啊？”
秦书丽马上回：“JS银行。”
这位夫人的双眼炯炯有神，精睿的目光沉在淡茶色镜片后，腰板笔直，气质出众，神态从容，面相肃冷，让秦书丽不觉间想到了着名表演艺术家潘虹老师。
夫人笑笑，即便笑着都让人感到压迫感十足。
“好了，人也差不多到齐了，先一起吃点糕点，都是我亲手做的。”，李淑兰说。
自己是最后到的吗？秦书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今天李老师对她的照顾真是让她太意外了，用受宠若惊形容也不为过。
吃点心用茶的时候，夫人小姐们开始谈论奢侈品，或是名人，其中不乏资本巨鳄，企业大佬，还谈论到了一线明星在这些大人物面前的身不由己。秦书丽听是都听的懂，但是插不上话，说好的书画交流呢？
在这些人热火朝天地讲话的时候倒有两个人没怎么说话，一个是李淑兰，一个就是那位教授气质的贵夫人了。
忽然，那位夫人问秦书丽：“秦小姐有什么爱好？”
秦书丽一下子被问住了，愣了一下才回，“我……我也没什么爱好。”
“听淑兰说，你字写的很不错？”
“啊，那个都是乱写写的。”
“有作品吗？”
秦书丽汗颜，谦虚的说：“都是自己没事儿写写的，拿不出手。”
李淑兰插话进来，“郑老师在书法上还是很有造诣的，你可以请教一下。”
喔？可她有点怕这位姓郑的贵夫人啊。
“进去吧，写几个我看看。”，郑夫人的性格果然和她长相一样强势。
那也没办法了，谁让她是晚辈呢。
于是她笑了笑，起身跟着这位夫人以及李淑兰向室内走去，其它夫人小姐们见了，也都纷纷起身，跟随而来。
墨染轩里，李淑兰已经提前把笔墨纸砚都排布好了，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里面还有摆放一些名家字画，古今皆有，除此之外，还有钢琴古琴大提琴小提琴，这还真是以“才”会友啊！
秦书丽走到案前，已经一头的汗了，怎么办？自己出尽洋相不怕，就怕给李淑兰丢人。
“我给你研磨。”，一位漂亮小姐忽然从人群中挤出来，对她说。
秦书丽还没等开口，她已经开始了，手法十分专业。
完了完了，硬着头皮上吧。
蘸墨，落笔，笔峰落下的一刻，她的心却忽然沉静下来了，所有杂念一时间无影无踪。
“天道酬勤”，很多书法家都喜欢写的一组字。
先收峰，再收笔，最后收心，一套程序完成后，她抬头望向围观众人，尤其是那位强人所难的郑夫人，微微一笑道：“老师，请您指点。”
郑秀华嘴角一翘，似笑非笑，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开了。
没有礼貌，牛什么牛！秦书丽心中翻了个白眼。
“还有没有别人要写呀，我继续磨墨。”，美丽小姐喊，可是并没有人再去碰那个。
大家一起走过去看其他字画，因为那位以为自己是女王的夫人去看字画了，大家也都跟着去。
秦书丽正自不高兴，李淑兰的手搭在了她肩上，对她亲切地笑道：“写的很好，走，过去看字，这都是我的珍藏，一会儿挑一副走。”
“谢谢老师，不过晚点我还约了个客户，再过一会儿就得走了。”
哪有什么客户？李淑兰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借口，不过还是微笑着回答，“行，那更要赶快去挑一副了。”
秦书丽笑笑，刚到一会儿就走的确不太礼貌，于是将亲和灿烂的笑容又摆了出来，走了过去，就当是为了业绩，冲啊！
她走过来后，故意站得边缘一些，那些贵妇小姐们正在品评字画。
“这幅仕女图，秦小姐怎么看？”，不觉间，那位郑夫人又走到了自己身边。
秦书丽看看，说道：“我不懂，所以不好说。
郑夫人就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猝不及防地丢出了一枚炸弹，“你亲生父母是做什么的？”
秦书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这可是当着众人想给她难看？不过，片刻后，她就又笑了，对着那副仕女图说道：“他（她）们都是普通人，但我很爱他（ 她）们，他（她）们也很爱我，无论我是什么样子，在他（她）们眼中都和这画中女子一样，美丽而珍贵。”
郑夫人嘴角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高傲弧度，没再问什么。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后，秦书丽跟李淑兰偷偷打招呼说她要离开了，李淑兰以她接到临时工作任务帮助她成功离开，让她颇为意外地是临走的时候李淑兰硬塞给她一副卷轴，她坚决不收，李淑兰则说：“这不是我给你的，是郑老师给你的，收好。”
郑夫人给的？什么意思？
李淑兰：“有事就快走吧，今天让你不自在了哈，改天我们单独聚。”
“哪里话，我这有个卡，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您需要什么，辛苦您有时间自己去挑了。”，说着把那张刚买好的消费卡掏了出来，硬往李淑兰手里塞。
李淑兰连忙推辞，“你这孩子，给我这个干什么？我又不缺这些。”
“难不成老师是嫌弃？”
“好，我收，我收还不行么？看到今天这班子贵妇了么？回头让她们都去你那开个户。”
“谢谢老师。”
“别一口一个老师的了，我是真的喜欢你，当然我也不能勉强你叫我妈妈，那就太过分了，不过假如你不介意，以后也可以叫干妈啊。”
秦书丽笑笑，叫习惯了老师，一下改口叫干妈反而别扭，何况在她心里，觉得也还是师生关系最好。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信息。”，李淑兰说着，再一次把手中的卷轴筒递给她。
秦书丽：“您帮我谢谢那位夫人，但这个我真不能收。”
“字画不比俗物，你拒收是要得罪人的，以后再找机会找补回来就是了。”
重点是她不想再跟那位夫人有交集了，有钱了不起啊？
虽然自己是跟钱打交道的，是有业绩和压力的，但不为金钱媚骨，不为斗米折腰的气节还是有的！但是又一想这是李淑兰找来的朋友，她再执拗恐怕李淑兰不好办，那行吧，她就先收着吧。
唉，这趟她就不该来。
再一次跟李淑兰告别，她提了提自己的背包带子，拎着卷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