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火热而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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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日月神宫排名前十的只有两位没到，一位是排名第一的余兴晟，另一位则是如今排名第九的杨飞燕。
前者是向来很少露脸，最近三年也仅仅露面过一次，罗战再次向他发起挑战，余兴晟险胜。
后者则是前十里年纪最大的，姜玄刚刚加入日月神宫时，她是第七，如今第九，半年前闭关后，到现在都没出来，估计等其出关之日，便是其渡神魔大劫之时。
“师兄人很不错，可惜他宣布闭关太突然，时间太仓促，不然真想与他大醉一场，可惜啊可惜，若真天人永隔，师父怕是会无比伤心。”罗战还在那念念有词，又看一眼窦小仙，“窦师妹，你就真忍心？”
罗战是性情中人。
再加上在日月神宫地位极高，也就他能如此什么都不顾及的说窦小仙。
像余兴晟如果在场，都不会说，那是个闷葫芦。
“窦师姐，你若真对姜玄有意，如此时刻，你又何必扭捏？”呼延硕开口瓮声瓮气的道。
作为北洪洲第一大贵族家族出身的“异族人”，呼延硕这三年虽然与姜玄接触不多，但颇为亲近。
与姜玄是部族民出身有很大关系。
三年前他是第六，如今是第四。
“罗师兄，你莫不是误会了？”原本第五，如今第七的庞林则开口，“窦师姐怎会对有家室的男子倾心？”
“是啊。”当初第十一，如今第十的侯天也开口附和，他蹲在地上，背后空间扭曲，“罗师兄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了，让窦师姐下不来台，虽然姜玄助窦师姐修炼肉身，有一些情意在，但那也并非男女之情吧？再说，现在就渡劫，是姜玄自己的选择。”
庞林与侯天，都对窦小仙有意。
日月神宫弟子说是断情绝欲的修行，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如廉锐一样绝对的封闭自己。
不谈情只是不谈情。
没错不能心里有惦念的人。
成为神魔之后再追求就是了。
“你们懂个屁！”罗战朝二人瞪眼，“我师兄乃天纵之姿，窦师妹与其倾心才是人之常情，师兄虽有家室，可东乾也没有说必须一夫一妻，师兄便有两位娘子。”
这话说的有些过火了。
八字都没一撇。
罗战就扯到娘子上了。
他也是着急，姜玄在他看来拥有没有任何瑕疵的人品，窦小仙跟姜玄修行，可是付出了巨大代价，而他罗战，只是因为师父的一句话，姜玄也带他修行，不求回报，并且没有任何敷衍。
姜玄还曾试图让他再次尝试修炼九天赤火体。
可惜他不争气。
实在是扛不住那般疼痛！
实际上姜玄对罗战的帮助已经不大了，罗战已经准备在一年内就渡神魔大劫，可他不想姜玄就这么草率陨落。
“姜玄那两位娘子……”云斌突然开口。
云家并无六劫王境神魔坐镇，只有一名四劫老祖，却是城主穆修的心腹，云家说是城主家族的附庸也不为过。
“什么？”
“你想说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云斌，听得出他话里有话。
“假的，他的裴霓裳的关系是假的。”云斌便不再隐瞒，当初穆俊茂还在日月神宫时，云斌便是其小跟班，这事儿他也是听穆俊茂说的。
本来这事儿他不该擅自说出来。
但这个节骨眼，似乎也无所谓了，姜玄一旦陨落，别说裴霓裳，就算是陈元姝，恐怕也不会得到太多庇护。
“裴霓裳应该是给了姜玄不少钱，才与姜玄做戏，用姜玄娘子的身份做护身符。”云斌连道，“这三年来，两人从未私下里见过面，而且，陈元姝与裴霓裳关系非常恶劣，几年来一直在挑战裴霓裳，在擂台上打的极为凶狠。”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陈元姝莫非是善妒之人？
亦或者还有什么其他隐情？
“你怎知姜玄与裴姑娘从不见面？”罗战皱眉问。
“穆师兄一直对裴姑娘有意。”云斌说出来也没什么负担，姜玄只要铁了心的渡劫，九成九是要陨落的，而穆俊茂一直对裴姑娘有意思，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关注自己的心上人，何错之有？
“穆俊茂？呵！”罗战不屑冷笑一声。
穆俊茂什么狗屁心思，外人可能不清楚，尤其是军城的普通民众，会觉得穆俊茂很不错，日月神宫弟子则对他都印象深刻，自然都能猜到他打的什么主意。
大殿里大多数人也都如罗战一般露出不屑神色。
尤其是廉锐。
他笑的特别冷。
“我知道，穆师兄当初在神宫，过于张扬了一些，不得人心。”云斌连道，“但穆师兄年纪轻轻就成了神魔，这份天资，恐怕就算是罗师兄你也，不如他吧？穆师兄已经是神魔，裴姑娘虽有惊世美貌，也不过还是凡人，穆师兄有心于她，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我师兄可还没死呢！”罗战冷道，横云斌一眼。
“关系本就是假的，姜玄就算不渡劫，裴姑娘若被穆师兄打动，自然也会与姜玄撇清关系，都知道破道期很难成为神魔，罗师兄以为，裴姑娘真的看得上姜玄？”
“裴姑娘也是没办法，当初那个情况，裴姑娘戒心又很重，一些神魔都在图谋她的财富，她怕被人暗害，刚好姜玄是凡人，又有着谁都不敢招惹的靠山，隔着姜玄，借用龙图大人的威名庇护自己，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云斌有什么说什么，他与姜玄并矛盾，他就是如此认为。
他也不在乎因此与罗战交恶。
罗战地位高，不等于云斌就怕他！都是凡人。
“说的不无道理。”庞林淡淡开口附和。
“那又如何？”罗战瞪眼。
“说这些做什么？”廉锐忍不住皱眉开口，而后直接看向窦小仙，“窦师姐，你若有心，便去劝劝，若不能……我去！”
廉锐说完，便化作残影消失在了大殿中。
大殿里陷入了沉寂。
实际上众人是在传音交流，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不希望姜玄渡劫的，觉得会死，还有几个，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的无所谓，姜玄渡劫与否，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窦师妹，你真不去？”罗战传音道。
“你为何觉得我能劝的了？”窦小仙传音回道，“难道你觉得我比她娘子，在他心里地位还高？她娘子没劝过？”
“这……”罗战被噎住了。
“姜师弟向来极有主见，怕就怕，让他徒增烦恼，反倒误了他渡劫。”窦小仙传音叹道，“他与陈元姝感情深厚，我如此贸然，恐怕会成了笑话。”
罗战默然。
他只能感觉到窦小仙对姜玄有意。
至于姜玄在想什么，他完全感觉不出。
或许自己对窦小仙的判断，也是错的！
他之所以能看出那些，是因为他与窦小仙是同年入门，窦小仙在未触及水之真意门槛时，平常并不会被水雾笼罩。
窦家的女人虽天生媚骨，可也并非对谁都笑意盈盈，姜玄入门晚，可能感觉只是与窦小仙熟悉了，窦小仙就是那样，罗战却知道，并不是！
他可以说是唯一看到窦小仙反差的人。
因为窦小仙只有在与姜玄修炼肉身时，才会收敛水雾，而在场的除了他与窦小仙，只有姜玄与陈元姝这对后来者。
当然，也可能是窦小仙年纪到了，自然而然的更媚，才与当年有了反差。
“看来是我误会窦师妹了。”罗战沉吟一阵传音道。
窦小仙也沉吟一阵，传音回道：“没误会。”
罗战望着她猛的定了定神。
窦小仙却扭头望向大殿外，这二号宫阵，罗战平常会让大殿外广场被云雾笼罩，窦小仙望着那云雾，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怔出神。
盏茶的功夫。
廉锐回来了，残影在大殿内凝聚人形。
“如何？”罗战忙问。
“他心意已决。”廉锐摇了摇头，“我还说今日便挑战他，想打断他今日渡劫的准备，但他不肯应战，说等明日再说。”
他还有明天吗？
“我去。”窦小仙没有再多言，丢下两个字，化作残影消失了。
……
甲金学院，三进的独立院落。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轻纱遮面的曼妙身影凭空出现，冷漠望着坐在石凳上饮茶的陈元姝。
“安神的茶。”陈元姝平淡瞥了一眼裴霓裳，“我并非日月神宫弟子，去不了‘应雷台’，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儿？”
陈元姝无法亲眼看着姜玄渡劫。
只能等消息。
“你来做什么？关心我男人？”陈元姝撂下茶杯又问。
“他若渡劫身死，我便失去庇护，最多再有两年，我将成为神魔。”裴霓裳冷漠连道，“就不能让他等两年再死？”
“我相信夫君，能够渡劫成功！”陈元姝也冷漠。
“呵！”裴霓裳冷笑一声，又问：“你为何不死命拦着？”
“当年生死战，你可曾死命拦着？”陈元姝反问。
裴霓裳一愣。
她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并不遥远的多年前，那一年姜玄十五岁，他是姜氏部族最后一个男人。
“我不是姜青红。”裴霓裳说了一句，闪身消失。
……
回到自己的院落，裴霓裳坐下，煮了一壶茶，开始怔怔出神。
不多时。
“裴小姐，你听说了吗？”郭洁进了院落直接开口。
“什么？姜玄渡劫？”裴霓裳望向她。
“不是，那都知道了，是最新的消息，传遍军城了。”郭洁走到一旁坐下，“是穆俊茂穆大人，他决定三年后前往域外战场，并声称，要在三年内，结缔一门婚事……”
“这种闲事，以后不用与我说。”裴霓裳道。
这也算是军城的大事了，穆俊茂不仅仅天赋绝佳，还是城主的后代，他若是有成婚的打算，不知多少神魔家族会为此努力，不过穆俊茂这个时候放出消息，显然意有所指。
“裴小姐快要成为神魔了吧？”郭洁突然小心谨慎的问了一句。
“两年内。”裴霓裳淡淡道。
“两年内？裴小姐今年才二十八岁，两年便是三十岁！若真三十岁成为神魔，裴姑娘放在整个军城历史上，都是最顶尖的天才！这一代日月神宫弟子，都不如你呢。”
这都不用郭洁说。
裴霓裳自从三年前扬名后，她的修行情况便颇为受到关注。
虽有超过百万的域晶资产，可再有钱，成为神魔也是不确定的事，尤其是，裴霓裳再有钱，也用不上最好的修行设施，那是日月神宫才有的。
有钱，只是更可能成为神魔而已。
可谁都没想到，裴霓裳的成长速度让人咋舌！
距离她步入大天劫境，也只有三年多而已，她的实力，已经冠绝甲金学院，若非与陈元姝的比试不能用秘术，她今天也不会输。
裴霓裳已经成就了自己顶尖妖孽的名声。
“你想说什么？直说吧。”裴霓裳道，她感觉得出，郭洁有事。
“裴小姐……”郭洁有些心虚的样子，从须弥戒指里拿出一封信以及一小堆域晶，道：“这是穆大人让我交给你的，他还威胁我，并给了我三百域晶……”
“你可曾向他透露过我的日常？”裴霓裳平淡看郭洁。
瞳孔瞬间漆黑。
“没有呀……我不会出卖裴小姐的。”郭洁身体僵直的道。
裴霓裳瞳孔异色退去。
郭洁也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甚至忘记了自己刚刚回答过问题。
“域晶你收着吧。”裴霓裳道，而后拿起了信，劲气一震，化作了齑粉，懒得看，紧接着她对郭洁道：“叫孙柔过来。”
郭洁点点头，直接掏出一个小罗盘，给裴霓裳的另一个小跟班传信。
裴霓裳拿出了纸笔。
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滚”字，而后叠好放在了一边。
“裴小姐……你……”郭洁吃惊的模样，她能够判断出，这封信是写给穆俊茂的，写信辱骂神魔，是可以治罪的！就算有人庇护，也是麻烦！对方可以借题发挥！
而且，如果让孙柔送信的话，恐怕会被迁怒。
“孙柔早就被收买了。”裴霓裳平淡说了一句。
“她？这个叛徒！”郭洁先惊后怒。
她是与裴霓裳关系最近亲的小跟班，孙柔虽然没那么亲近，但裴霓裳平常也没有亏待过，竟然被收买了！
郭洁气的不行。
但很诡异的是，她的火气刚上来，便又感觉到了一阵安宁，她看到了裴霓裳已经在给自己倒茶，不由问道：“裴小姐，这是什么茶？好香啊。”
“安神的茶。”裴霓裳平淡道，撂下茶壶端起茶杯，默默饮茶。
……
日月神宫深处，应雷台。
由雷火铜石铺成的巨大场地，看起来好似一个巨大的广场，地面光洁宛如镜面，应雷台并无任何阵法，更不会对应劫者起到任何保护作用，任何外物保护，都会加重雷劫。
它唯一的特性在于，不会因雷劫而出现任何损坏。
这是雷火铜石的特性。
修士渡劫时，若在野外随意选择一处，往往会出现地形遭到严重破坏得情况，这将对修士产生一些影响，尤其是入定硬扛雷劫阶段，地面的坍塌崩坏，会使得修士遭遇不必要的干扰。
生死一线的时刻，任何干扰都是不必要的！
北洪洲日月神宫的这座应雷台，至少能抵抗神魔第六劫！
空无一物的广场一侧，有一座凉亭，布置有多重阵法，有极强的静心、凝神、治愈、减缓心魔等功效。
姜玄坐在凉亭中，正在饮茶。
他会在凉亭里，等自己进入最佳的状态，无论是肉身还是元神，之后他便会开始渡劫！
“按照奇石前辈所说，吞源紫府第二重，我已经可以吞噬雷劫之力，虽然只是一部分，但哪怕我只能控制一部分雷劫，淬炼自身，也要比纯粹的被雷劫攻击，来的容易得多！”姜玄想着。
吞源紫府是他最大的底气所在！
不过他这一次，依旧是极为凶险。
奇石前辈也说了，他能否渡劫成功，不好说！
那颗在姜氏部族土城土城后山的上古传音石，姜玄在来军城时，是带过来的，一直放在须弥戒指中，而此刻，姜玄身穿粗布素衣，身边只有一把刀。
须弥戒指都没带着，那可能会在这一次雷劫中损毁，所以没带。
暂时放在了陈元姝那。
“我若能渡过此次雷劫，接下来修行的重中之重，并非肉身，而是真意！若能借此次雷劫，掌握不灭特性，那我得修行时间，将宽裕不少，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二十三岁，姜玄强悍的可怕！
但他深知道自己的问题。
他的强悍，一是来自于破道期，二是元神，后者暂且不说，前者如果按照现在的境界划分，他只是小天劫境！
这就是问题所在！
他境界太低！
别说日月神宫了，就算是四大学院，二十三岁晋升中天劫境的，也是比比皆是！可他们绝大多数，都无法成为神魔，他们走的还不是姜玄这条艰难的路线。
而，资源可以弥补其他方面。
唯独技艺方面，需要大量时间，需要自身悟性！
“想要修炼成《无踪术》，也需要我掌握不灭特性，不然肉身难以承受穿越虚暗空间……以我得元神强度，只要肉身不灭，我马上就能练成那门秘术。”
姜玄正独自思量着，突然抬头，望向凉亭外。
窦小仙来了。
窈窕身姿，并无水雾。
“窦师姐。”姜玄望着她，“你也是来劝我的？我看就不必了！我师父近期都不在军城，所以我才选了今天，修行不易，若畏惧生死，何谈成为神魔？”
曹龙图前些天外出，只有姜玄知道他走了，具体去做什么，也不清楚。
姜玄可能唯一无法拒绝的人，就是曹龙图。
他对自己太好。
所以他只能选择当一个趁师父不在贸然渡劫的逆徒！不然的话，按照曹龙图的脾气，天天跟他同吃同住盯着他都有可能！将他丢入监察使司大牢关起来反思，也不让他意外。
其实在旁人看来，姜玄渡劫的最大问题在于，没有人知道他要承受的雷劫到底会有多强。
没有先例。
姜玄的神魔之力异常强大。
这种未知的强大，让任何人都无法放心！
所以如果真听旁人的，那么他们根本就不会看姜玄的实力到底如何了，他们的意见一定是拖延，拖到姜玄年纪到了，再不渡劫就不行了，才会让姜玄冒险。
这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在这件事上，姜玄必须有主见！
“我不是来劝你，我知道我劝不了你。”窦小仙款款走入凉亭，在姜玄对面坐下，她玉指葱葱，轻勾额前的一缕青丝，挂在耳后，有些小女儿态。
“不劝我，来做什么？”姜玄问。
“姜师弟你过来，来！”窦小仙走上台阶时，对姜玄招了招手。
“哈？”姜玄不由起身，走向窦小仙，“怎么了窦师姐，你这是有什么急事？”
窦小仙走入凉亭，就在两人距离不过三尺时，窦小仙伸出手，比划着朝姜玄的手示意了一下，姜玄便也抬起手。
要给自己什么东西？
渡神魔大劫唯一能用的外物，可能就是一些恢复类的丹药或者天材地宝了，因为两人特别熟悉，姜玄也没有防备。
窦小仙一把抓住了姜玄的手腕。
太快，刹那间领域全开，厚重的压力让姜玄身形一顿，姜玄并没有感觉到威胁，脑海里刚刚划过“窦师姐竟要偷袭我？”的念头，便感觉温润得唇，贴在了自己的嘴上，窦小仙一手捏着姜玄手腕，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火热而生疏的……强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