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喘息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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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斯堡行星轨道上，伊佩菲尔穿着太空维生服，与十几名赎罪舰队船员一起，将一个个白色的盒子郑重的抛向行星。
这一个个盒子，代表的是一名名赎罪舰队成员的一切。
轻质的盒子与它承载的物品一起，在行星的引力作用下快速的下落，在大气层中摩擦，发出点点转瞬即逝的光芒，在大气层的燃烧下变为细小的灰烬，最终与大气融为一体。
玄武岩站在伊佩菲尔仪式的旁边，肃正站立着看完了整场仪式，直到伊佩菲尔将上千个盒子中的最后一个丢入大气层中。
看着最后一个盒子燃烧的光芒消失，玄武岩也向盒子消失的地方行了一个军礼。
“原来你们AI也并非那么无情啊，居然还懂得这些？”伊佩菲尔在仪式进行完毕后，走到了玄武岩的面前，感慨道。
“我们星耀帝国也有对逝去的AI进行祭奠的活动，在我一百多年的AI生涯里，这样的仪式我进行过很多次，也主持过很多次。
我觉得对逝去者的隆重道别，是一个文明内在的精神力量的体现，是一个文明懂得对所有致文明前行之人予以尊重的标志。”玄武岩回答道。
“呵呵，文明么......现在赎罪舰队都不算得上是一个文明......人类联邦的正规送葬仪式里面，应当是把逝者送到天津四的人联首都大气层里面的，代表着物归原主。
现在将逝者抛到一个不知名外星种族的行星上面，不过是对他们的侮辱罢了。”伊佩菲尔自嘲道。
“但你还是这么做了。”玄武岩说道。
“那还能怎么办呢，总不可能让他们跟随我们赎罪舰队一起在太空中漂泊吧，已逝之人应该找个行星永眠，冰冷的太空不应该是他们的归宿。”伊佩菲尔叹息道。
“的确如此。”玄武岩点头说道。
“你来这里不只是来参加我们赎罪舰队的祭奠仪式的吧，要是还有其他事情的话，请赶快说，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伊佩菲尔说道。
“嗯，我来是向你们表达谢意的，我代表星耀帝国感谢你们赎罪舰队在虫母战役中为星耀帝国舰队进行协助的贡献。
根据银河星海帝国协议，你们可以向星耀帝国申请相关的奖励，不过现在环境特殊，只能等超空间风暴结束之后再说了，我来只是提醒你别忘记这件事。”玄武岩说道。
“在虫母战役中，我们赎罪舰队并没有什么贡献，大型虫子都是你们星耀舰队击杀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是想来打趣我们的话，请离开吧。”伊佩菲尔摇头说道。
“本次虫母战役中，赎罪舰队方损失了217艘舰船，如果没有你们赎罪舰队付出的伤亡，单靠我们星耀舰队不到一百艘舰船是无法做到击杀虫母的，你们的赎罪舰队的参与功不可没，我们不可能忽视。”玄武岩说道。
“呵，本来想着这次合作之后不想跟你们扯上关系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欣然收下了，就当我舰队成员的抚恤金好了。”伊佩菲尔说道。
“本该如此。”玄武岩随后说道：“我没有其他事情了，你去忙你的吧。”
玄武岩和伊佩菲尔合作的本来目的是尝试用伊佩菲尔的不懈努力精神来治愈洛雨的心病，结果洛雨的心病没治好，反倒是一起打败了虫母，也算是AI算不如天算吧。
伊佩菲尔应该得到他应有的补偿和奖励。
正当玄武岩准备离开的时候，伊佩菲尔叫住了她，问道：“你也是星耀陆军AI，你知道名字叫做亢金龙和玄武岩的AI吗？”
面对伊佩菲尔的问题，玄武岩才想起来自己没跟伊佩菲尔说自己的名字，她只能哭笑不得，看来伊佩菲尔一直还记着那些事呢。
当初就是玄武岩跟亢金龙一起潜伏进人类联邦的第二舰队，在关键时刻发动斩首行动把伊佩菲尔俘虏了，才让星耀帝国舰队得以快速解决人联第二舰队，和其他国家舰队会师天津四恒星系。
以当时人联第二舰队守备的要塞恒星系，硬啃起来非常麻烦，会拖延非常长的时间，如果星耀帝国舰队到达天津四没那么快，说不定人类联邦的以太相位引擎就启动成功了。
现在自己的这具仿生体并非当初那具，是随便找的一个量产型仿生体，伊佩菲尔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不过玄武岩看到伊佩菲尔的这个误会有些有趣，她并不打算解除这个误会。
“我是昆仑舰队的驻扎陆军AI燧石，玄武岩前辈我认识，但我不知道哪个AI名字叫做亢金龙。”玄武岩回复道。
亢金龙是二十八星宿舰娘，属于主脑的直属舰队，其他AI不认识才正常。
“这样啊......”伊佩菲尔有些失望的说道。
“你找玄武岩前辈是有什么事吗？我或许可以把你的话带给她。”玄武岩说道。
“没什么，我想让你帮我跟玄武岩说一声，谢谢。”伊佩菲尔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
“为什么？玄武岩前辈又是怎么跟你这个前人类联邦将领牵扯上关系的？”玄武岩问道。
“我在天津四战役前就被她们所俘虏了，如果没有她们俘虏我的话，我大概也跟其他人类联邦将领一起战死在天津四了吧，人类联邦战败后，人联公民在战后的苦难我也就无从知晓了。
是她们给了我在战后挽救其他人联公民的机会，这是我需要感谢的。”伊佩菲尔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们没有俘获你的话，人类联邦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呢？是她们破灭了人类联邦的希望啊。”玄武岩反问道。
如果不是伊佩菲尔突然被俘，导致在激战过程中的人联第二舰队失去了指挥中枢而被星耀舰队全歼，人联说不定真有机会。
人联第二舰队足足有三万多艘战舰，就算战损一半，也有一万五千艘，在天津四战役中，一万五千艘战舰的数量也不少了。
“现在谈论那些历史的可能性并没有什么意义，历史就是人类联邦战败了，人联公民分散在银河中，处于水深火热的生活状态。
作为旧人类联邦留下来的最高等级将领，我有义务去拯救这些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人联公民，仅此而已。”伊佩菲尔郑重的说道。
“听你的语气，可像是要重组人类联邦啊，虽然星海帝国协议里面没写不能重组人联，但人联在银河中可是臭名昭着，你真的要这么做么？”玄武岩问道。
“就跟这些战死的战士一样，它们应该有一片能安葬自己遗躯的故土，而不是在太空中，在他人的故乡中漂泊无根，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悲哀了。”伊佩菲尔说道。
“愿你们早日找到自己的安稳之地，但愿到那个时候，我们不会举起武器兵戎相见。”玄武岩说道。
“我会尽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伊佩菲尔说道。
说完后，玄武岩就离开了，看着玄武岩远去的背影，伊佩菲尔一直紧握的拳头放松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那个AI的具体身份，但根据那个AI的言行举止来看，应该不只是舰队驻扎AI那么简单，至少是星耀帝国中的高层准指挥AI。
她的意思，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星耀帝国的意思么，至少知道了星耀帝国不讨厌人类联邦这个信息，怎样让星耀帝国承认人类联邦，是一个问题啊......”伊佩菲尔叹息道。
伊佩菲尔举行仪式的不远处，就是洛雨她们的驻扎地，说是驻扎地，其实也就是停放舰船的一片区域而已，几十艘舰船簇拥在一起，就当驻扎地了。
因为哈斯堡行星的轨道设施全在第一次虫群入侵的时候就全部被击毁了，包括哈斯堡行星轨道空间站，自然没专门的地方给轨道舰船驻扎。
几名舰娘正在配合着几名陆战AI，对两艘星耀战列舰进行着拆解工作，这两艘战列舰都受到了多发虫群天灾导弹的攻击，船壳装甲受到了极为严重的侵蚀，基本已经无维修价值了。
这一次虫母战役让星耀帝国本就不多的舰船数量雪上加霜，战后统计下来还能动的舰船就剩67艘了，其中17艘还被天灾导弹打成了重伤，修复不了了。
将这两艘战列舰拆解后，其装甲板可以匀给其他受损的舰船修复，舰上的设备也可以拆给其他舰船使用，整艘船的回收率极高。
这两艘战列舰拆解后，星耀舰队仅剩的50艘战舰就又恢复了接近巅峰时期的战斗力，不过这个数量，已经没有什么大规模战斗的能力了，只求别再遇上一只虫母。
这一次虫母战斗，赎罪舰队损失217艘舰船，星耀帝国损失46艘舰船，两支舰队剩下来的船总数加起来不到300艘战舰，已经可以说是残废了。
再遇上一只虫母，那就只能等待全灭了，这个数量完全不够对付虫母。
这一次虫母战斗，全靠那只虫母的粗心大意和轻敌，居然没有在恒星系外就把虫群舰队生产好，而是在恒星系内边进行战斗边补充虫群。
要是遇上一只在恒星系外就生产好了数万只舰载机虫和完整编队的战列巡洋虫，那洛雨她们就完全没法打了，给洛雨她们几百发暗物质反舰导弹才说不定有机会。
初始虫群的数量不足，让那只虫母在一开始的战斗能力略显不足，让洛雨她们有机会打穿虫母的防御舰队，贴到虫母脸前。
虫母自身没有任何战斗能力，战斗力全靠周边的虫群，被贴脸的话自然就完蛋了。
她们这一次顺利全靠运气，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玄武岩到达星耀舰队驻扎地后，问了一下洛雨在哪，发现她不在舰队里面，而是在哈斯堡行星地表，玄武岩赶快过去找到了她。
洛雨正站在城防护盾后方，她面前不远处就是平均气温高达400度，一整片都是熔岩火海地狱的负物质轰炸地貌。
红色的烈焰照映在洛雨湛蓝的眼瞳上，就像是她眼中在燃烧一样。
“洛雨，你在这里做什么？”玄武岩走了过去，问道。
“散心。”洛雨只是简单的回复道。
“现在轨道上正在进行繁忙的重组，你应该过去协助指挥，毕竟你是我们这支舰队的领导AI。”玄武岩说道。
“......抱歉，我还是不敢看星空。”洛雨颓丧的说道。
“为什么？在虫母战斗的时候你都好好的，你不是能正常呆在星空里面吗？”玄武岩问道。
“那不一样，我注意力全集中在虫母身上的时候，我才不会感觉到来自星空的敌意，现在虫母没了，我没有可分散注意力的东西了，只要看到星空，那种敌视感就会袭来。”洛雨说道。
“嗯......好吧，你可以继续在行星上面呆着，但我们已经捕捉到了一点北方星域联盟境内的哨兵阵列信号，这是超空间风暴正在消散的信息。
我们的信号接收和强化设备正在搭建中，说不定很快就能和哨兵阵列连上稳定的通讯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联系上星耀帝国的本土了。
你也说不定有联络2403的机会，你想错过这个机会吗？”玄武岩问道。
“哼，还不是那个笨蛋把我丢到星耀战术学院里面，才导致我被抛弃到北方星域，变成这样子，我才不想和他联络呢。”洛雨撇过头去，说道。
“战术学院不是你自己要去的么......”玄武岩小声的问道。
“我不管！那个大笨蛋在我离开星海帝国舰队的时候，都不带挽留我的，要是他把我留在星海舰队里多好，也不至于分别这么久。”洛雨继续气愤的说道。
“在关键时刻，还是掏出来2403这张牌比较有用啊，原本情绪低落的洛雨一下次就情绪高涨了起来，继续试试看，能不能帮助洛雨走出自己的心理困境。”玄武岩在内心感慨完后，继续对洛雨说道：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2403看到你了真的会高兴吗？一名舰娘却恐惧星空，这像什么话？我知道2403一直以来把你当坐舰，喜欢在你操控的舰体里面指挥。
要是他的指挥舰连星空都不敢直视了，他又该怎样去面对你？现在不是你想不想见2403的问题，而是2403想不想看见这样的你的问题。”
“我......2403应该会接纳这样的我的。”洛雨有些心虚的说道。
“是啊，你们互为对方的誓约，2403会接纳这样的你，但2403是指挥官，而你是惧怕星空的舰娘，你只会成为2403的累赘，这真的好么？”玄武岩继续问道。
“我......我现在这样......会成为2403的累赘么......”洛雨沉思道。
“是的，想想你本来这么奋进的目的吧，不就是对抗那个虚妄的存在么，你在星耀帝国里面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一娘多舰舰娘，想要加强星耀帝国的战力，想要对抗自己的梦魇，但在关键时刻，你却自己惧怕了起来，自己退缩了起来，这是你想做的事吗？”玄武岩问道。
“我......明白了，我会尝试克服恐惧的。”洛雨稳定了下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