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莫道桑榆晚,你爹非等闲(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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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公此人,半生戎马半生病榻,一生经历可谓精彩纷呈。
虽然身体孱弱,但可能是找到儿子的欢喜给了他力量,原本一盏茶时间都咳不完,叫他硬生生给憋住了。
“你们都下去!把门守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护卫们还是有些迟疑,魏翔霖却不耐烦了。
“还不听令!”
这下谁都不敢再有异议,紧忙躬身退了出去。
魏国公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司锦的脸,痴痴的盯着那张酷似妻子跟自己优点结合的脸,怎么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被个老头子盯着,司锦不大自在。
“咳咳,父亲,我看您这身体像是不大好,要不我给您看一看如何?”
魏翔霖乐呵呵的说好,任由司锦捏住他的脉搏。
半晌,司锦收回手,蹙了蹙眉心,“您平时都吃些什么药?”
魏国公并没有多想,一心沉浸在亲生儿子居然还学会了医术,想来这些年过的不会太差。
纵使儿子没在身边长大,只要他过的好,那他便能欣慰些许。
“就是御医给开的养身方子,你也看到了我下肢行动不便,当初又是骤然发病…一直也没能找到医治的办法。”
司锦心中叹口气,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些许,这双腿或许还可以治上一治。
如今嘛…
她看着魏老国公头顶上盘旋的淡淡死气…
罢了,最后的时光也没必要非得折腾他老人家,不如少遭些罪吧。
魏国公的腿是因为当初连续在马上奔波数千里,加之天寒地冻所造成的神经损伤。
治疗倒是不难,难得其实在于治好后的复健。
如今魏老国公的寿命怕是只剩下月余,就算治好了又能怎样呢?
太过逆天的丹药她也有,只是没必要。
不如尽心陪伴一番,也算作她对于一代枭雄的敬重了。
父子俩久别重逢自是有千言万语要谈,两人都是一夜没睡,仍旧感觉到有好些话没有聊完。
丑时三刻,见司锦累的趴在床沿睡过去了,魏国公慈祥的看着他的头顶,吹响了脖颈间的骨哨。
悠扬的哨子发出不大的声音,经受过特别训练的甲卫很快赶来。
“参见主公!”
亮银铠甲在月色映照下散发悠悠光芒,训练有素的甲卫单膝跪地等待主人都吩咐。
魏翔霖闭了闭眼睛,“去吧,叫那几个老家伙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是!”
睡梦中的司锦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吧嗒了两下嘴,睡的香甜。
三日后一早,整个京都都被一则消息震的抖了三抖。
太后娘娘…薨了!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沿街的铺面也大多关了门。
大熙朝举国致哀。
魏国公在司锦的精心调理下,脸色已经恢复红润,持续多沉疴旧疾也有所改善。
听闻亲妹薨逝,魏国公着一身皋素由两名甲卫抬着进了皇宫。
廖宇安听闻舅父入宫,连忙跑去殿外相迎。
“外甥见过舅父!”
他率先行了一个晚辈里,同时免了魏翔霖的君臣之仪,亲自上前搀扶。
“舅舅,母后她…”
魏翔霖拍拍这个外甥的手臂,沉默着进入内殿。
他,是来见这个妹妹最后一面的。
这一生他父母早丧,膝下只这一个亲妹妹,待她如珠如宝的护着长到了16岁,嫁与当时蜀弟大族廖家三房为长媳。
当时的魏翔霖也不过22岁,才做了军中把总,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
能为妹妹有此等谋划,已是费劲心力。
后来听闻天下百姓水深火热,他全身心投入到数次征伐当中,虽有所忽略,但心底一直惦记着这个妹妹。
怎料她竟然生出歹心,派人在他妻子饭食中下药,又将未满月的麟儿抱走,害的夫人一病不起,彻底伤了根本。
后来廖宇安的才华尽显,她再次生了妄念,竟在他双腿不能动弹后派丫鬟给他下了绝嗣药。
索性当时身躯已残,魏翔霖也没了争斗的心思,便顺了她的意。
但外甥廖宇安可以坐那个位子,廖家其他人…休想!
他亲自设计坑杀了当时的右将军廖俊怀,也就是魏欢盈的丈夫,廖宇安的亲爹,廖家三房的长子。
自那以后,魏欢盈就变得神经兮兮,再没出来蹦跶过。
她一边担心自己做过的事被哥哥知晓,一边又害怕丈夫的死跟哥哥有关…
惶惶不可终日。
可以说魏翔霖病了多少年,她这个一国之太后就病了多少年。
廖宇安自幼跟随在魏翔霖身边,甥舅之间不是父子胜似父子,魏翔霖知晓他的经纬之才,他也知舅父一言九鼎。
魏翔霖深邃的眼中满是复杂,盯着魏欢盈青白的脸看了许久。
‘我护你长大,送你出嫁,你害我妻儿,我当年杀你夫君,如今送你上路,孽缘已尽,来世…不必再相见!’
离开后宫,魏翔霖找廖宇安聊了许久,让人去把宫门口的司锦叫来。
马车里睡的迷迷瞪瞪的司锦擦了擦嘴角的可以液体,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子,跟着甲卫走进了大熙皇宫。
这里,跟司锦在现代去过的故宫别无二致,只是如今有着皇权的加持更显庄严肃穆。
来到御书房,司锦抬眼看了眼上首一身明黄的中年男子,躬身抱拳。
“参见陛下!”
大熙朝沿用了前朝的君臣之道,并不需要见皇帝就下跪。
廖宇安抬手,“快平身!”
司锦抬起脸,廖宇安仔仔细细看着他这张脸,舅父舅母的影子的确依稀可见。
“看坐!”
司锦躬身谢过,坐在老国公身侧,顺便服侍他茶水。
御书房中一派祥和安乐。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魏老国公的身子受不住,先去偏殿歇息了。
司锦原本起身想要跟着,却被廖宇安留下。
“朕对近年来民间之事颇感兴趣,不如表弟再与朕说道一二?”
司锦敛了敛眸子,躬身应是。
临走前,魏老国公安慰似的拍拍他都手背,司锦回以他一个安心的笑。
父子俩虽只相认三日有余,却像是相处几十年的默契。
帝王自然不可能单平魏老国公几句话就相信司锦的身份,倒也不是要做什么,但该有的试探总不会落下。
待人走干净,廖宇安问的也直白。
“说吧!你是谁派来的?到魏国公府有何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