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再见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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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
再见亦难
从山上下来，人们把拴在手臂上的红绳子挂在路边的树枝上。
毛丽和村里的几个妇人在路口放置了一个火盆。
盆子里面烧着侧柏枝冒着青烟。
毛丽看见刘东下山来就对他说：“刘东，从火盆上跨过去。去去晦气驱鬼灵。”
说着她又把一个盆递到刘东和宋华的面前，盆里放着一些零钱。“来，把零钱丢进来买路钱，以后就没有冤魂来找你了。”
刘东放了一块钱钱进去。
毛丽说：“你怎么这么小气。你在锦城当大老板还这么抠搜。”
刘东说：“我哪里是大老板，就是一个打工的。”
毛丽向宋华努了努嘴说：“那你也该给你媳妇出买路钱啊。”
“她不是我媳妇。”刘东不知道怎么解释，宋华也满脸通红。刘东又丢了一块钱到盆里，毛丽才放他俩过去。
吃席的时候，刘东遇到了两个他没想到过会碰到的人——他父亲秦仲民和他大姑秦大妞。
刚刚在送大爷爷上山的路上明明没有看到他们啊？
刘东不知道是主人家秦大山故意安排的座位，还是凑巧了。
刘东被安排到和秦仲民、秦大妞坐在了一桌。
秦仲民身边还有一个12、3岁模样的小孩。
今天席上的的大支客是秦芳的爸爸秦建国。
众人落席坐好后，只见秦建国说道：
“一言奉请，启动各台，秦府老儒百年归世，承蒙周围四邻，家门户族。四门亲朋是遥天路远，翻山越岭前来祭奠。孝家是地方偏宅，人手不足，敬请谅解。
多承众亲友雅爱，送起了人情大礼。误了你们的精工，花费了银钱，孝家一笔记在心里。尔后各位婚丧嫁娶，修房造屋，孝家闻讯，定填人情。
席前设宴招呼不周，安席不恭。
请你们淡酒多喝几杯，今日亡人入土，送驾上山，孝子席前当面叩谢。
我还有一言奉上，酒席散后是桥头路过，隔河渡水。
招呼不周，粗茶淡饭，敬请吃好。
孝子席前再下二礼。”
言至于此，秦建国招呼秦大山带着张慧芳和秦刚站立在前面，面向大家给众人鞠了两躬。
礼毕，秦建国继续说道：
“我四礼奉上，是请各位落座，谢情之意难表，发烟倒茶喝酒招呼好。”
招呼完毕大家开始动筷。
刘东故作镇定，他没有主动去招呼他父亲和姑姑。
他只顾埋头吃饭，不时地照顾着宋华吃菜。
秦建设不停地给秦仲民劝酒。他说：“老哥哥，你很难得回来一趟，要不是大爷走，还很难的见到你。”
秦仲民也回敬了一波。
“唉，单位忙，请不到假。大爷走了才请到丧假，这不带着儿子一起回来了。”
“这是我儿子秦博文。博文，这是你二叔。”
秦仲民向他小儿子介绍起了秦建设。
“快叫二叔。”
秦博文冲秦建设叫了声二叔。
刘东见到此景心里一阵发呕。
秦建设唉的答应了一声说道：“这孩子真乖，不像他还私自改了姓。”
说着秦建设就指向了刘东。
秦建设说：“秦东，你爸在这儿，怎么没听到你叫你爸。”
刘东没有理他，就埋头吃饭。
秦大妞看到场面尴尬，就打圆场说：“这孩子面浅害羞。”
她岔开话题看向宋华接着说：“东儿这是你女朋友吗？长的可真秀气。”
刘东迟疑了一下说：“还，还不是。我们在一起打工的。”
“别害羞了，还蒙你大姑了。要不是女朋友你会带她回来？”
“真不是，我就是带她回来散散心。”刘东坚持这么说。宋华也不好表态，就继续把头低着。
秦大妞就问宋华：“小姑娘，我是东儿的大姑，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宋华就只好说是见此情景想起了父亲病情，心里难受。
秦大妞又问：“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家里没钱去医院，我爸在家养病呢。”
“唉，总得看病吃药才能把病治好。”
秦大妞说：“东儿，我现在被吸收进卫生院上班。我上班之前，政府组织我在锦城市培训，培训的时候我认识一个中医。方便的话可以带你老丈人去让她看看。不过那个中医不在这边，她家挺远的。”
听到大姑直接把宋华的父亲叫成他的老丈人，刘东害羞了。
为了掩饰脸红他问道：“你说的那位老中医是哪里的？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去拜访。”
“她是中州县苍山镇的，她家是中医世家。不过政府为了规范管理还是让她接受培训考证上岗。我们就是在锦城培训的时候认识的。”
“大姑，你说是哪里？中州县苍山镇？这么巧，我家就是中州县的。我怎么没听过她。”
“小姑娘，你还小，你才从学校出来没多久吧。没听过很正常。你要是信的话，大姑给你写封介绍信，你空了带你父亲去找她。”
“我信，我信。谢谢大姑。”宋华激动的饭也不吃了。
秦仲民眼见刘东没有理他，他坐不住了。说道：“东儿，这是你弟弟秦博文。”
刘东“嗯”了一声。
“你们过的好吗？”
刘东说：“不劳你费心，我们过的很好。”
“你弟呢？他怎么没回来？”
“弟弟要忙着高考了，为了不让他耽搁分心，就没让他回来。”
“这不，秦小平是亲孙子也没有回来。”
秦仲民继续没话找话说：“你们都不在家，家里的田地没人种了？”
“嗯，都给我婶种了。她闲不住的。”
刘东有一茬没一茬的回答着。秦仲民也感觉到了无趣。他知道父子俩有深深的，无法弥合的隔阂。
也只怪自己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有缺失。
这么些年，他还是每个月给刘有禄汇款十元钱。因为刘江还没有满十八岁，他就没有停止汇款。这种机械式的汇款方式成了他与刘东和刘江关系的唯一的连接方式。
他不知道的是，刘东对他只是感情淡漠，而刘江心里对他却有深深的恨意。直到他死都没有消弭。
这是后话。
刘江始终忘了不了小时候喂蚊子的那个晚上。
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呢？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也逃不了。
像秦光宗这样活着的时候干涉儿子的婚姻，导致父子反目。他在世的时候，秦大山常不回家。他死了后，秦大山倒是给他大操大办了，但是谁知道心里有没有原谅他？
秦大山是按照本地方习俗流程给父亲操办了葬礼，避免了不孝之子的骂名。在旁人眼里他就真的是一个孝子了？
秦光宗永远也不会知道秦大山的想法了。
就如同秦仲民永远不会知道刘江的想法一样。
秦仲民和刘东他们父子俩没有任何交集，在散席之后就分道扬镳了。他们想要再见亦难了。
刘东倒是对这个叫秦博文的弟弟没有多少成见。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他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