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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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绝处
又到年底了，刘有禄算了一下今年的账。种木耳并没有挣到什么钱。木耳的价格真如张桂芳预测的一样在下降。
这大半年辛苦挣的钱，如果还了信用社的贷款和利息，只够一家人的基本生活，就没有钱再生产了。
刘有禄打算来年再增加新品种，她知道平菇的周期短。平菇还可以用木耳用过的废料再加一些配料生产。
她决定木耳和平菇套着种。
至于信用社的贷款，现在如果还了，就没办法继续生产了。
她先不着急还。
刘有禄去找信用社贷款员周萝玉协商。还好平时她跟周萝玉关系处的还算不错。她经常把大朵新鲜的木耳给周萝玉送去品尝。
刘有禄的孔雀牌手表也是便宜卖给了她。
结果周萝玉说：“你的贷款还不到一年，还没到还款日期，现在不用还。”
“贷款不是到年底就要还，是按照借款日期算的。还有四个多月呢。”
刘有禄的心一下就放回肚子里了。
不等到开年，今年年底他们家就开始蒸料袋了。刘有禄打算先做一批平菇出来。等春节的时候，其他人家都休息没有种，只有他们家种的话，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冬季天冷，平菇长的很慢，个头也很小。但是显得很厚实肥嫩。刘有禄自己摘了点来做着吃，口感竟然还比平常的大平菇的口感好。这批平菇她拉到街上去卖的时候，开始还没啥人买，后来就越来越好卖了。最后竟然两块钱一斤也有人买。
看来过年了，大家都舍得吃舍得用。
尝到甜头的刘有禄决定开辟新的品种。她要亲自到省农科院去看看有啥适合种的菌类。她想要价格能卖的高的那种品种。
她还想先去锦城市区看看省城的人们都吃什么品种的木耳和菌类。
春寒料峭，初春的时候还有点冷，但是刘有禄心里暖洋洋的。
她安排好刘东和刘江在家里看着家。
一大早她就坐班车去天蓬县，再从县汽车站转车去锦城。
天蓬县位于锦城市的西北边，所以刘有禄坐的班车是在锦城市的北门汽车站下的车。从这里去农科院还要转坐39路公交车才能到。
到了锦城下了车都中午了。
刘有禄先到附近的菜市场转转，她想看看别人菜篮子都买什么样的菌类。
刘有禄转了好久。看到这里在卖一种白色口蘑，买的人还比较多。在金山村还没有人种过这种口蘑。
她在一个摊位停下来，问摊主口蘑怎么卖？
摊主可能是看到她没有提菜篮子，就一直看着她，也不跟她说价格。还挥挥手要她走。
刘有禄对摊主的举动很生气。旁边还有人一直在挤她，好像要把她挤开一样。
刘有禄心里有点忿忿不平，以为摊主是瞧不起她是农村人。她就离开了这个摊位。心想你这老板不说价，别的家总会说吧。
她去到另外一家，这家的摊主是个老大娘，她说：“小同志，你看看你的钱是不是被人摸了？”
“什么？”刘有禄一摸兜里。
坏了，厚厚的外套都被割开了。果然，怀里揣着的钱不见了。这是她买菌种的钱和路费钱。
大娘说：“刚才挤你的那些人是小偷。”
刘有禄回头找到刚才的摊主问道说：“刚刚有人偷我钱，你怎么不提醒我？”
摊主说：“我怎么没提醒你？我不是让你走吗？是你自己不醒豁。”
“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明说？”
“哎呀我的大妹子，你也太天真了，我敢明说吗？到时候你倒是走了，我还天天在这里卖菜呢。人家报复我怎么办？”
“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赶快去报警？”
刘有禄连忙问附近的派出所怎么走。她按照别人指的路来到派出所报案。
公安人员先问了她是哪里的人。什么时候来的锦城，来锦城市干什么？有没有单位的介绍信。然后才问丢了多少钱。
刘有禄一一作答道：“我没有单位。我是锦城市北郊天蓬县的农民。是来省农科院采买菌种的。丢的是路费和买菌种的钱，一共一百二十块。我现在身无分文，没有饭钱也没有回去的车钱了。希望公安同志早点抓到小偷还我钱。”
一个公安同志把她说的情况记录了下来，他对刘有禄说：“我们会尽力抓到小偷的。不过钱能不能追回来不好说。估计抓等到人钱也用完了。你回去等消息吧。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同志，你不能就这么让我回去啊！我必须要找回我的钱。我刚才说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怎么回去？况且我那是买菌种的钱。菌种买不回去我就完了，今年的生产计划就落空了。我还欠信用社一千块钱贷款没有还上呢。”
刘有禄几乎是哭着在说：“公安同志，你行行好帮帮忙，帮我找到小偷。”
刘有禄又近乎哀求着说：“我给您跪下了好不好？”
公安同志马上站起来说：“同志，这使不得，你快起来。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实在是这里是车站地区人员复杂。有很多都是流窜作案，如果是外地小偷偷了钱早就乘车走了。”
“那该怎么办？”刘有禄有点绝望了。
“这样吧，你用我们所里的电话，打电话回你们公社，叫你家属给你寄钱过来暂时应应急。”
刘有禄说：“我没有家属，家里就两个孩子，他们什么都不懂。”
“要不你先坐一下，我把你的情况给我们所长汇报一下，看能不能给你申请救助金，帮你买车票回去。”
公安同志起身向里面走去。
刘有禄坐在一边等着，心如死灰。
一会儿，刚刚的公安同志陪着另一个同志过来了。
“同志，这是我们邓副所长。刚刚我给他讲了你的情况。副所长同意给你申请路费钱，让你先回家。”
“邓同志！”刘有禄一下子跪在邓副所长面前说：“所长同志，我不能回去。我必须要找回我的钱。你派人帮我找找看。我家里有两个孩子要养，我欠信用社贷款一千块钱，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还款了。我不买到菌种回去就要耽误生产，还不上款全家就彻底完了。”
“同志你先起来，你听我说。我没说不帮你找人。只不过，你现在也没个地方住，找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能在哪里等结果？”
“再说，就算找到小偷，钱也不一定能追回来。所以你在这里等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先回去，回去再想想办法嘛。你在锦城有没有亲戚朋友嘛？”
刘有禄说：“没有。”
“就是了，你在锦城也没有亲戚朋友可以帮你。你还不如先回去，免得孩子们担心。你放心，我会帮你申请救助款买车票。等抓到这帮小偷就打电话到你们公社告诉你。如果追回来钱，就给你寄过去。”
陷入绝处的刘有禄，只好认同并感谢邓副所长的这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