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处置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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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徽眉眼俱含着如三春般温暖的笑意，春日的暖风吹拂着他腰间系着的鹅黄宫绦扇坠，蹁跹飞舞间，少年如玉面庞上的笑容仿佛扑面而来的风，浓浓地，挥之不去。
卿云不禁微微讶异，从前的欣徽可不就是个几乎将所有光阴都付与书简笔墨中的书生吗？怎么如今瞧着，大是看破了案牍劳形的样子？
此时金盏却皱了眉头，身为小叔，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竟直直盯着自己的嫂子，着实不宜，便向欣徽请了个万福，道：“我们郡主身子重，不便再风口久站。”
欣徽倒不见生气，只微笑拱手道：“那在此祝二嫂嫂早得贵子，螽斯衍庆。”说罢，便告辞了去。
看着欣徽的背影，玉簪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书呆子倒是愈发会说话了！”
乍听玉簪叫欣徽“书呆子”卿云不禁莞尔，书呆子便是国公府里戏谑欣徽的叫法。
随即，玉簪歪着脑袋问：“格格，那个什么钟什么庆的是什么意思？”
卿云笑着道：“是‘螽斯衍庆’，出自诗经，是祝愿儿孙满堂的意思。”
玉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卿云心神飘忽，却还记得今儿是要来跟雅思哈打个招呼，告诉雅思哈她想回娘家看四爷，便往书房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辰，便到了。眼前面阔五间的堂子唤作“武英堂”，却不是练武的地儿，而是她公公雅思哈的书房！雅思哈虽然是个粗人，但书房却十分雅致，据说是原配西林觉罗夫人在世的时候一手拾掇出来的。
卿云不曾多想，便进了堂中。
不做饶舌，便把自己想回王府看看的话与雅思哈说了。
雅思哈素来是个极爽利的人，立刻便道：“郡主的确有些时日没回王府了！我这就叫人告诉太太一声，让太太准备一份厚礼！”
卿云温温一笑，随口问道：“不知额附这几日可好？”
一提到纳喇欣德，雅思哈老脸上就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却也不好当着儿媳妇的面就数落儿子，便大手一挥道：“皮外伤，养两个月就好了！”
“哦。”卿云丹凤眼角微微一扬，看样子果然被打得不轻。
雅思哈脸上又露出几分尴尬之色：“郡主若是担心，不妨待会儿去瞧瞧。我、我前儿也是一时把控不住，才动了手的。”
卿云含笑道：“国公爷是额附的亲阿玛，阿玛教训儿子，本就是应该的。”——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也幸亏纳喇欣德被揍得不轻，才没那个力气来净园找她的麻烦。
卿云这句话，着实对了雅思哈的胃口，雅思哈不由哈哈大笑，又道：“小梅氏的事儿，郡主只管放心，如今关在佛堂里，待到日后生了，我自会料理了她。”
卿云一惊，这个雅思哈倒是不乏心狠手辣，小梅氏虽然和他没有半毛钱血缘关系，可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侄女。如今为了安抚她，倒是丁点也不怜惜。
“梅姨娘可是太太的亲侄女，只怕到时候太太不肯呢。”卿云扬起眉梢，看着雅思哈。
这话一出，雅思哈的火气登时就被卿云给挑了起来，当即便火冒三丈地道：“郡主只管安心养胎，这点子小事，我自会处理好！”
其实原本在怀恪眼中，也从未正眼瞧过梅如之一眼。一个和硕格格，一个汉军旗之女，一个正室，一个侍妾，本就不在一个等级。虽然梅如之得宠至极，怀恪也只会一日日对纳喇欣德冷了心思。加之梅如之是住在国公府里，平日里也不常能和怀恪碰上面，就算碰上了，怀恪也不屑于为难她。
可恰恰正是怀恪这些年的无视，被梅如之当成了蔑视，自然愈发恨怀恪。原本梅如之与纳喇欣德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在她眼中，是怀恪横刀夺爱，抢了他的丈夫。后来怀恪与纳喇欣德夫妻关系冷淡也就罢了，可偏生怀恪还先梅如之一步有孕了。
之前梅夫人的寿辰，怀恪顶着个极为显眼的大肚子，一下子便把梅如之最后的理智给湮灭了。满脑子只剩下妒恨的梅如之便如发了疯一般撞在了怀恪身上。怀恪没料到，小梅氏有如此包天的胆量，就这么掉进了水里，若非卿云穿越过来，只怕怀恪便要和自己的孩子在地府相会了。
所以，卿云很乐意小梅氏死掉，省得日后给自己继续添堵。可是——在这个时代，只要是个女人，就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尤其是妒忌之名，是万万有不得的。
卿云低头微微思忖，便做出一副贤惠姿态，“罢了，我终究是好好的。便看在太太的面子上，留了她性命吧。”
雅思哈听闻，忙仔细瞧了瞧卿云的神色，竟是不似作假，便狐疑地问：“郡主此话当真？”
卿云微笑着点头：“自然当真。只不过，小梅氏既然做出这种事了，是决然不能叫她留在国公府了。”
雅思哈听了，顿时便明白了卿云的意思，便点头：“如此也好！毕竟……若是小梅氏死了，梅家少不得闹腾，虽然我不惧，可家和不宁总不是好事。郡主既然如此贤惠，那自然再好不过了。便等她临盆之后，立刻便送去城外的青螺庵里。”
卿云抿唇一笑，果然雅思哈说杀小梅氏不过是安抚她的话，微微一呻，若有深意地道：“但愿到时候，额附别再跳出来求情，惹恼了国公爷就好。”——雅思哈看似莽人一个，只不过此刻卿云却觉得这个老家伙没那么简单。他既然有顶尖的政治眼光，没道理于内院庶务上便如同聋子瞎子一般。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只怕他不是糊涂，而是装糊涂吧。
顿时，雅思哈的老脸尴尬极了。
卿云缓缓起了身，扶着金盏的手背，便道：“时辰不早了，怀恪告辞。”
雅思哈垂下尴尬的老脸，抬手恭送：“郡主慢走。”
从武英堂出来，卿云也懒得乘坐轿撵，便叫都再后头跟着，径自慢慢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