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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证物归位,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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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不解:“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要取几片羊肉留着当物证,找机会查验是什么毒吗?怎么将我藏好的东西都放回原位了?”

刚才这些人还说要帮他解释,让他免受惩处,现在怎么来这一出?

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炙羊肉是他送进营帐的这事迟早瞒不住,到时他还有活路吗?

他不禁头皮发麻,连忙从地上拾起筷子,端起那盘好似泛着寒光的炙羊肉,想把它们好生藏起来。

“慢着,停手,”卢云琛带着命令式的口吻道:“放回去。”

见小兵没有马上放下托盘和筷子,就这么和卢队僵持着,虽然不知道卢队此举的意图,何翊云还是选择站在卢队这一边,从小兵手里夺过了东西,照着卢队的样子将它们放置好。

卢云琛看了一眼忿忿的小兵,说:“你以为藏在箱子里就没事了吗?迟早都会被人翻出来。到时候你更难解释,还多了一条罪状,企图掩盖罪证。”

“让这些东西按原位摆放对你才是最有利的,至少它们会还原真实的情况。既然你没下毒,清者自清。”

“你连是什么毒都不知道,也没有得到毒药的途径,我们再帮你作证,底下的人都不是傻子,会有明智的判断。”

不过卢云琛会把物证放归原位,还真不是在替这个小兵打算。

他是要给副将留线索,但线索在哪里都是线索,装有炙羊肉的托盘和筷子,不会因为被埋在了箱子里就被人忽视。

反而,现场被仔细搜索一番,这些被刻意隐藏的东西都会首先成为可疑证据,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它们和主帅暴毙的渊源。

但这样一来,就摆明了存在想要掩盖罪证的人,这样的人也会首先被怀疑成真凶。

进过主帅大帐的小兵和他们,毫无例外会成为他人开刀的对象。

作为名义上的汉人引路者、樵夫和商人,他们比小兵更容易让人起疑。

所以,表面上卢云琛是在帮小兵遮掩,还原真实的案发现场,实则更是在帮他们自己留后路。

到时就算有人想以此往他们身上泼脏水,他们不曾做贼心虚地隐瞒或是销毁过物证,就还有分说的可能。

小兵听完引路人之言,一寻思,还真是这个理不假。

他当时也是急糊涂了,实在不该自乱阵脚想要掩饰什么,搞得好像主帅中毒真和他有关似的,这样欲盖弥彰的做法只会落人口实,让他处于不利的地位。

“那接下来该,该怎么办?”小兵已经全然失了主意。

卢云琛用小兵自己的话回答了他:“像你说的,不能再等下去为人俎上鱼肉,要走,立刻。”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兵卒的声音:“主帅。”

何翊云、小兵和卢云琛都是一惊。

一直守在帐帘前,留意外面动向的沈亭修没有丝毫慌乱,撩开些许帐帘,探头,机敏地回复道:“何事?我与引路人他们来找你们主帅谈笔买卖,但不巧,他好像正在歇息。别打扰主帅了,有什么事等他醒来再回禀吧,我们也正要出去。”

帘外的兵卒听说主帅歇下了,犹豫了一下,想到主帅的性子,最终还是说:“那还是等主帅醒过来再上报吧。”

等这个兵卒一走,沈亭修赶紧示意身后,三人连带小兵,一起堂而皇之地出了营帐。

一点也不心慌的那种,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有了沈亭修刚才那番说辞,他们进出主帅营帐都有了正当理由,而且就算之后遇到盘问,也可以说他们早前并不知道主帅已死,以为他只是疲惫因而睡得沉了些,在帐内也没有逗留多久。

当然,前提是没有旁人看到他们入帐的确切时间。

不过问题不大,估计一般的兵卒不会多事。

但他们一出来,就看到外面乱作了一团,一队人和几匹马像是在殊死搏斗。

有几匹马受了惊,状态很是狂躁,木桩上满是被马蹄践踏的痕迹,有的马急剧后仰,想要挣脱缰绳,少数在营地狂奔,大有冲出树林之势。

卢云琛和何翊云心领神会。

不用多想,现在的阵仗一定得益于沈亭修先前的嘱托,朱冀和尹从睿已经有所行动了,火折和木材也一定已经就绪。

在山上沿途巡查的卫队才回来不久,正在处理惊马事件。

马匹受惊突然,他们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只能尽力安抚,牵引缰绳,制住四处奔窜的马,但他们多不擅长驯马,只能借蛮力抵抗。

本就发狂的马儿见来人张牙舞爪,还有要取出兵刃的趋势,更不受控。

看到之前派去传话的兵卒回来,巡卫营里代行卫长之职,同时也是燕参领得力下属的闻捷忙一把抓住他,问:“主帅怎么说?肯下令擒马了吗?再这样下去,只怕这几匹马要将所有营帐都给掀翻了,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被误伤。”

沈亭修认出,这个兵卒就是刚才在主帅大帐外,说有事要呈报的那个兵卒。

原来他形容急迫,就是要说这件事。

送炙羊肉差点惹出人命官司的那个小兵,趁乱混入了去喊人驯马的喽啰们中。

卢云琛和何翊云紧随沈亭修,来到了山洞附近的物资车旁边,就听到被代理巡卫长质问的那个兵卒,哆嗦着回话说:“主帅现在不,不便搅扰,要不还是再求求驯马师吧。”

和这个代理巡卫长比起来,兵卒显然更怕正在歇息的主帅勃然大怒,拿他出气。

代巡卫长闻捷啐了一口,不屑一顾地说:“求他?那个老顽固,满口的大道理,就是懦夫、怂包!说什么马匹受惊,原因不明,没有主帅的手令不敢冒然出手制服,怕伤了为数不多的战马,破坏大军行进,触了主帅逆鳞。”

“笑话,主帅再爱惜战马,会枉顾全军物资和那么多将士的性命吗?少了几匹战马,也耽搁不了什么。我看他是养马养傻了,迂腐不化。得不到主帅亲自下令,他是不会动弹的。天塌下来也不会。”

看兵卒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闻捷也看得心烦,大手一挥说:“去去去,多找点人手先抵一阵,多事之秋,但愿能尽快平息此事吧。”

何翊云这时头脑很清醒:“这事我们不会再插一脚了吧……”

被卷进主帅离奇死亡的事件非他们所愿,为了不让事态扩张,被限住手脚,他们却不得不管,抽丝剥茧揪出疑凶。

可惊马是将军筹谋,也是拜朱冀和尹从睿所赐,总不会还做滥好人吧?

“怎么可能,他们乱成一锅粥,乱成热锅上的蚂蚁才好。就是要让他们自顾不暇,我还嫌他们不够忙呢……看来一心执掌军权的阿史那瑄有得愁了。我们可以暂时松口气,开展我们的计划了。”卢云琛笑着说。

但他很快又说:“不过副将这么久还不肯露面,是有点超乎我的想象,他还在等什么呢?”

如果先前阿史那瑄滞留山上,是为了清缴残余谍作,为袍泽复仇,也正好拖延时间,等主帅身亡,为自己制造不在场的充分证明,准备取而代之。

那么现在,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出现?

时机也该到了啊……

如今,可是万事俱备,连东风也不欠了啊。

但他也只是纳闷而已,不是关心副将蓄谋良久,能否功成。

毕竟副将出现得晚,于他们的大计并无影响。

只是别出现得那么凑巧,和他们的行动撞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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