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燃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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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燃尽人间
院长的话始终在他心里回响：虽然是预言，但一切事物的走向，都基于现实。
有点像信息时代军事家进行的实战推演啊……
所以，现在院长先生编织的预言，其实是即将发生的现实。
列维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才忽然意识到：不该原地站着，艾尔莎还在咖啡厅等着我！
自己在现实世界里是有同伴的，不管同伴更看重年终奖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并不是孤独一人。
他拍拍脸颊，回忆着之前走过的路线，赶到艾尔莎等待的咖啡厅。
上城区的商业街区店面都不大，有的甚至直接把遮阳伞与桌椅搬到户外，艾尔莎坐在一张蓝色桌子前，用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不远处熙熙攘攘的商业街。
她面前摆着两个咖啡杯，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久到喝了两杯咖啡打发时间。
列维走到她跟前，说道：“久等了。”
艾尔莎抬起头，看到列维可算回来了，立刻露出笑容，她问道：“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报道顺利吗？”
列维说：“虽然里面的人都怪怪的，但还是很顺利的。我去登记了姓名，宿管员给我分配了班级，我还和院长聊了聊。”
艾尔莎说：“宿管员和院长对你印象怎么样？”
列维想起他俩的样子，此时还是觉得有点怪异，说：“宿管员还好，院长就很严肃了。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是掌握着特殊能力的强者，能读我的心声，能编织预言和梦境，总之我在他们面前只能任由摆布。说实话，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艾尔莎问：“没有看到别的同学吗？”
列维其实也觉得有点奇怪，但当时环境太怪异，他也没有询问。
那就是，只有他一个人报道，没有其他学员。
甚至上楼的时候，地面均匀的灰尘痕迹，都证明他是近半年来第一个走到楼上去的人。
列维说：“我也不太清楚，但好像我没有同学。宿管员让我回去等待开课通知，毕竟，现在还是学校的寒假期间。”
艾尔莎想想也是，她如果不是接了护送列维来帝都的任务，就处于冬歇期长假中。
帝都的学校，寒假一般从12月初开始，到第二年1月结束，中间会经历跨年活动。
既然他已经成功报道，护送列维从莫雷萨德回到帝都，去学院报道的任务结束了。
她向椅子后一躺，伸了个懒腰，忽然感觉到一种重大目标实现后的空虚。
她端起半空的咖啡杯说：“恭喜你，列维男爵阁下，也恭喜我自己，工作任务终于完成了。”
说完，她像喝酒一样喝了一大口已经凉了的咖啡。
入口的味道有些苦。
艾尔莎问道：“你也要喝一杯吗？”
列维看看招牌上写着的各式各样的饮料，有果汁、热牛奶、热茶、咖啡、汽水甚至还有甜品糕点，他说：“可以，喝一杯吧。”
刚刚没有在学院黑漆漆的环境里被吓得尿出来，全是早上起来没喝太多水的功劳。
艾尔莎说：“那你先坐在这里，我要去一趟洗手间，等会儿回来。”
说着她站起身，拎着自己的包向对面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列维有些奇怪，借用一下咖啡厅的洗手间不就好了，难道是嫌弃里面不干净，想去商业街区找干净一些的？
他也没多想，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以后，脑子一直有些闷闷的，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点了一杯咖啡，他大口喝了起来。
温暖的液体进入胃里，他才逐渐感觉自己回到现实了。
“列维，感觉艾尔莎心情不是很好啊。”叶塔说。
“为什么？她的任务顺利完成，可以回去交差领奖金，怎么会不开心？”
“不知道，可能就是因为任务完成了，到分别的时候了才会心情不好。”
“她应该不会那么快离开帝都，现在边境还在打仗，至少三个月之内是没办法回莫雷萨德的。如果朋友之间想见面，随时都能见到。”
“所以说你不懂啊，她没有之前和你见面时的安全感。”叶塔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以后你们再聚会的话，要找一个合适的缘由，要找方便的地点，要挑选时间……反正不像现在，理直气壮必须待在一起。”
“我……我试着理解一下”列维实在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共用一个脑子，叶塔怎么每次都能生出那么多感性的想法来，“她去了好久啊，该不会是上大号吧？”
沿街的商铺热热闹闹，行人太多了，遮挡住了列维的视线，他看到不艾尔莎最终消失的地方。驻足行人最多的地方是小吃店，临近中午时分，逛街的人难免腹中饥饿，也许她是去买吃的了？
列维小口啜饮着咖啡，等得有些不耐烦，他越喝越快，很快把一整杯咖啡全部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为了让自己有事情做，他又付钱买了一小块蛋糕。
但老板告诉他，还需要烤制一小会儿，几分钟就好。
列维冷着脸返回蓝色的餐桌前坐下，怎么回事，情绪如此急躁？
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对于等待艾尔莎不耐烦，只是他一旦回忆起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前的那种心情，眼前的一切虽然美好，但很快就会覆灭在战火中。
他就感觉到极度不安。
帝国腹地，皇城脚下，会发生什么事情？
“妈妈，看啊，天上有白鸽！”一个在旁边餐桌上吃着蛋糕的孩子，他忽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那不是鸽子，那是……老公，你快看，天上有白鸟。”孩子的妈妈也很惊讶，她发现了天空中的异样。
“那就是鸽子，妈妈，为什么鸽子那么大？”孩子问道。
列维抬起头看着天空，确实有一群巨大的白鸟在翱翔，数量大概在40只左右。
“那不是鸽子，鸽子是和平的象征，那几只白色的鸟，看上去好像是被人驯化的巨鹰？”孩子的父亲疑惑地说。
列维忽然想起院长的话，一切预言都基于现实正在发生的事情进行预测。
他立刻伸出感知触手，想去查看巨鹰到底是什么。
毕竟，人族从未驯化过这种生物。
还没有触及到空中的猛禽，他就提前感知到了一股焦油的气味，刺鼻的臭味里，带着一股青苹果的清香，像是被烤焦了的苹果派。
“是焦油燃烧弹！”
他在从莫雷萨德返回帝都的路途中，见识过兽人使用这种歹毒的武器。
“隐蔽！隐蔽起来！”列维下意识地喊道。
但是他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相反人们把他当做是一个疯子。
“你怎么了，先生？”店老板担心他把客人吓跑，出来询问列维。
“有燃烧弹！”列维指着天上说。
咖啡馆的老板还端着咖啡壶，他抬起头来只看了一眼，就笑笑说：“您害怕鸟？”
列维与店老板对望了一眼，这一眼让他明白，人和人之间是很难相互理解的。
他拔腿就跑，同时在脑海里呼唤着叶塔：“快！快用你的直觉把艾尔莎的位置找出来！！！”
如果救不了别人，至少把她先从这里救出去。
店老板在他身后喊道：“先生你去哪？你点了一份蛋糕，不要了吗？”
此时，天空中的巨鹰陆续抛下身上背负的重约85公斤的巨大包裹，随后开始折返。
“那些巨大的白鸟，是兽人的龙鹰，不过它们没有背负风骑士，而是驮着一个重量大概和风骑士差不多的包裹。你刚刚的感知是正确的，那是焦油燃烧弹。”叶塔说，“这里很快会化为一片火海。”
“院长的预言是基于现实产生的，前线的停战谈判失败了。”
随着一阵破空的响声，焦油燃烧弹已经可以通过肉眼看到，就好像是倒悬在天空中的针一样，正飞快地戳向帝都上城区与下城区的交界处。
而针尖一旦落地，就会激起十几米高的焰浪。
每一个焦油燃烧弹都足以吞没一栋建筑，掉落下来的燃烧弹足足有四十个之多。
燃烧弹的别称，是撒旦的唾液，是能把人间变成炼狱的凶器。
帝都下城区的建筑，下层是砖石为基地，一楼以上以桁架木结构为主，极易燃烧，而且一旦烧起来将迅速传染蔓延。
列维以极快的速度，沿着艾尔莎离开的方向跑去，他的感知触手在人群中来回搜索，但是始终找不到艾尔莎在哪里。
“列维，她在香水店。”叶塔忽然说。
“什么？”
“你曾经嫌弃房间烟酒味很臭，她记得你对气味很敏感，她很可能去了香水店。”叶塔猜测道，这里人太多了，如果靠着列维的感知力一个人一个人地排查，燃烧炸弹很快就要落地了。
来不及细想，列维找到了商业街仅有的两家香水店，艾尔莎在较大的香水店里站着。
“艾尔莎！艾尔莎！”列维冲了进去，大声喊着。
“我在我在，你怎么找过来了？”艾尔莎在柜台前坐着，正在试香水，“我想给你买一个香氛，刚好可以摆到你的男爵府中，你觉得怎么样？”
列维还没来得及说话，第一枚焦油燃烧弹已经落地，触地时重物砸击地面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冲天的火光和人们的尖叫。
香水店的玻璃墙外，可以看到橙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吞没了一整栋建筑。
周围的人只要沾到了一丁点儿的燃油，无论怎么在地上打滚惨叫，都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
燃烧弹里还加了白磷，这种物质燃点极低，一旦燃烧起来就无法熄灭。
随后，第二个，第三个……四十多个燃烧弹坠落。
用于引燃炸弹的引爆弹芯炸开的脆响接二连三地传来，列维还没来得及拉着艾尔莎离开，就已经被大火包围，整个店铺洁净漂亮的玻璃墙因为承受不住的热浪与温度骤变，“咔嚓”一声脆响碎裂开。
热气喷涌到了店内，布匹纸张等易燃物最先烧了起来，随后是木质家具，木质用品，再到整个店内都在燃烧。
四周的温度急剧升高，店铺承重墙的钢筋、混凝土支架开始扭曲变形，除了火焰的威胁之外，整座小楼也随时可能在高温下坍塌。
没有一丝生机！
在大火噼里啪啦燃烧的时候，列维耳边清晰地响起一个声音。
“所有人族居民注意，我是利维坦联军最高指挥官雷玛·霍恩斯。我正在使用兽神的力量与你们对话。利维坦之鹰已经乘风来到你们都城的上空，并降下怨咒天火，火焰会吞噬所有生灵，留下永不愈合之创伤。”
“如果人族领袖依旧拒绝我们提出的和谈协议，继续傲慢地屠杀俘虏和使者，利维坦联军会让你们品尝到真正的恐惧。”
他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附在耳边，一字一句地诉说出来的一样，即便在混乱嘈杂的火海中，仍然被每一个人都清晰地听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列维！怎么忽然失火了！”艾尔莎拽着他的衣袖，用手掩着口鼻，“快趴下！”
列维将她护住，伸出左臂试图驱散周围的氧气，来控制火势。
他的能量飞快地被抽取，然而在这种露天的环境下，热浪激荡，即使抽干了周围的氧气，也很快会有新鲜空气补充过来。
“不行，除非你有遮天的本事，否则根本没有办法用这种方式灭火！”叶塔试图阻止列维，“保留一点能量，想想别的办法！”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逃离了。
在他可以感知到的区域内，尽皆是大火燃烧。
油比水要轻，甚至在附近的护城河、公园的人造湖泊上都有火焰在燃烧，在火海里的人们根本无处可躲。
他和艾尔莎现在的处境，就像是站在一个岩浆池子里的土堆上。
“待在原地就是等死，只能冲出去。”
列维毅然决然地说。
“艾尔莎，起来！”
他一把将蹲在地上的艾尔莎拉了起来，砸开了面前的柜台玻璃，将里面的香水拿了出来全部浇在艾尔莎的外衣上。
直到她的长发和外衣全部湿透，列维才将她背负起来，喊道：“听我说！”
艾尔莎看着周围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店内，周围有无数因为身上着火而狂奔嘶吼的火人，像是有魔鬼在逼迫他们跳一曲关于死亡和折磨的舞蹈。
难以想象那种皮肤被烧成焦炭的疼痛，她的脑子已经麻木了。
趴在列维的肩头，她哭道：“列维，我们该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带着你冲出去，相信我。”
列维温柔的声音传来，他的侧脸冷静而坚定，明亮的眼睛看着前方。
那是唯一的生存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