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御前陈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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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士贵，以前怎么没觉得张士贵这么不靠谱呢。
他之所以不把这件事情交给许森做，主要还是因为许森和李泰关系太好，担心许森在立场上会偏向李泰。
李世民最后道：“滚吧，既然你把事情交给许森了，那朕明天直接召见他就是了。”
张士贵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声感谢李世民的不罪之恩。然后也不敢再在这里碍眼，连滚带爬离开甘露殿。
第二天，由于早就说好了，今天要去少华山与武顺娘以及武元忠一家聚会，武媚娘早早把许森喊了起来。
匆匆吃过早饭之后，许森和武媚娘把一双儿女留在家里给紫薇和两个奶妈照顾，他们则带着红芍，还有程务挺、黑齿常之这两个亲兵，以及几个系统兵前往华州。
张姨娘看到许森和武媚娘一起出门，问道：“三郎，媚娘，你们又要出去郊游吗？”
武媚娘笑道：“姨娘，难得三郎现在无官一身轻，才有时间陪我，等以后起复了，恐怕也抽不出时间了。”
张姨娘感同身受道：“是这个理，你看你们父亲，做了宰相比以前更忙了，天不亮就要上早朝，十天才有一次休息。估计明年入暑，圣人若要移驾夏宫，你们父亲也得随驾去了。你们玩得开心，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许森点头道：“姨娘，等阿耶回来，你跟他说下，我们这次可能要出门好几天，让他不要担心。”
出得门来，程务挺和黑齿常之早已把许森的坐骑和武媚娘的马车准备好了。
程务挺骑马跟在许森后面，黑齿常之则充当马车上的车夫。
经过安业坊东门时，许森眼尖，看到一个李世民身边的小黄门，打招呼道：“潘常侍，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宫了？”
小黄门看到许森大喜，急急跑过来说道：“文水公这是要去哪里？陛下召见。”
“陛下召见？”许森一愣，从马背上翻跃下来，把小黄门带到一边，从钱袋里摸出几颗金豆子，放到那小黄门手心，问道：“不知潘常侍可知圣人突然召见，所为何事啊？”
那小黄门一边说使不得，一边把金豆子收起来，然后谄笑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昨天接近黄昏的时候，甘露殿里发现了一件事情，或许与陛下召见明公有关。”
小黄门于是把张士贵求见，李世民屏退左右，然后张士贵神情狼狈地离开甘露殿，事无巨细，告诉许森。
许森瞬间明白李世民为什么要宣召他了，又摸了几个金豆子赏给那个小黄门，说道：“还请潘常侍稍后，我去和拙荆说一声，就随伱进宫。”
“明公请便！”小黄门的笑脸更加灿烂。
“三郎，出什么事了？”马车内的武媚娘探出脑袋问道。
“圣人宣召，我得马上进宫一趟。这样吧，既然已经出门了就没必要再回去了，让程务挺、黑齿常之先护送你们去少华山。我的迅雷赤跑得快，面圣回来应该也能追得上你们。”
“好吧，三郎早去早回！”
一行人走到朱雀门外分道扬镳，许森进宫，武媚娘则右拐春明大街出城。
许森到甘露殿的时候，李世民也才下了早朝，回到甘露殿。
看到许森觐见后，李世民马上屏退了殿内的闲杂人等，上官仪又再次委屈地被赶出甘露殿。
“叔慎可知朕今天为何召你觐见？”
许森故作茫然，摇头道：“请陛下明示！”
“昨日张士贵已经交代，朕给他的密旨，他交给你去做了。”
“陛下是为了长孙相公而召见微臣？”
“从时间上看，辅机担任左武侯大将军的时间与那刺客完全没有关系。你老实告诉朕，你把那刺客和辅机联系上，是不是在给青雀脱罪。”
“陛下，庶人泰谋反证据确凿，苏勖、杜楚客、阎立本皆有证词。房陵愍王是否是庶人泰所杀，对庶人泰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你就是在给青雀出气。自从青雀做了太子后，辅机就一直想让朕废掉青雀，青雀之所以铸下大错，很大原因就是辅机给他带来的威胁。”
许森大胆道：“陛下，您让张士贵密查刺客，难道不也是在怀疑长孙相公吗？太子纯善，您总不可能怀疑太子吧。”
“许森，你放肆！”李世民顿时拍案骂道。
“臣不敢！陛下应该清楚，刺客已经被夷灭三族，如今只有阎王才能在那刺客身上查到真相。”
李世民讽刺道：“当年万年百姓不也称赞你为许阎王吗？”
“所以臣确实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但是这个蛛丝马迹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朕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
许森拱手道：“陛下，您和臣都以为长孙相公是刺杀房陵愍王的最大嫌疑者，而臣又查出那刺客和长孙相公之间并非完全没有渊源，臣将自己的推测如实禀告于陛下才是忠君之道。陛下非晋惠之昏，是否采纳臣的推测自有陛下乾坤独断。
臣自认为光明磊落，若隐匿不报，恐怕就不仅仅是别有用心，而是和长孙相公有朋党之嫌。
这也是为什么，臣把这件事情报与张士贵之后，张士贵也如实禀告给陛下。张士贵与庶人泰之间可没有任何交情。
而且，庶人泰早已流放黔州，长孙相公则总揽朝政，明眼人都知道孰轻孰重，臣和张士贵若有私心，恐怕早已帮长孙相公将此事隐匿下来了。”
许森慷慨激昂的说完，李世民突然露出笑容，赞许道：“叔慎还是当年那个叔慎啊！”
然后从御座站起，拾阶而下，走到许森面前，叹息道：“之前的审讯中，那刺客身为东宫卫士，其人际关系却过于简单，反而显得不合常理，如果说是某个家族的暗子，那就一切都行得通了。
而你的推测，很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朕与长孙无忌有着三十多年的交情，对其了解颇深，这种手法确实像是长孙无忌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