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们可以不离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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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念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陆钟笙一直陪在身边，如果不是有他这个后盾，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即使，她有这个财力支付宋妈的手术费，但她没有庞大的人脉关系。
没有人脉关系，她上哪儿去找个经验有丰富手术成功率又高的专家，给宋妈做手术？
何况，是在她说出那些伤害他的话以后，他还能不计前嫌，愿意想办法帮她。
这样看来，他确实是一个好女婿。
而此时，他成了宋一念唯一能倾述心事的人。
“我爸走后，都是我妈照顾我。在我眼里，她虽然看着温良柔弱，却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量，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妈老了，她不再是那个我记忆中爱笑的女人了。”
宋一念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时不时抽噎着。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这十多年我妈一个人照顾我，肯定是很累的，可她把我呵护得很好，没让我吃过一点苦。当年也是她的支持，我才能顺利考上c大少年班……今天我看到我妈头上的白发，我真的……好懊悔。
我怎么那么心大，她明明老了那么多，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她的风湿性心脏病变严重了。如果我早点发现，就不会让她拖到现在。是我不孝，没有照顾好她……”
宋一念说着，越发后悔，越发痛心。
“都怪我，只顾着自己，忽略了我妈。钟笙，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可如果是老天爷惩罚我，为什么要惩罚我妈，冲我来不好吗？呜呜呜……”
她双手捂着脸悲鸣，哭得泣不成声。
陆钟笙见了心疼不已，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抱住。
他又何尝不自责？
他早该考虑到，丈母娘一个人住家里不安全，应该早早地把她接到湖边别墅同住，这样也方便照顾她。
他抱紧了宋一念，柔声安慰。
“不怪你，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我早该把她接过来同住的。你不要太自责了，现在给妈治疗还来得及，不晚。”
“不晚吗？”
宋一念抬起头，双眸里闪着泪光，淡淡的柳眉紧蹙着，好像无助的孩子一般望着他。
“嗯，不晚。”
陆钟笙伸出右手，稍稍用力，将她的脑袋搭在自己肩上，让她更省力地靠着自己。
他的声音柔得不像话：“我已经打电话给丹尼斯医生了，他推掉了手里的手术，今晚就动身，最快的话明天应该就能赶到医院。只要有他在，你放心，一定会治好妈的腿。”
陆钟笙的话，让宋一念安心了不少。
可是有的病痛，是再好的医生都无法保证治好的。
她心里始终悬着一根绳，提心吊胆着。
夜里，宋一念又守在宋妈面前不肯离开，陆钟笙怎么劝都劝不动，只能放弃说服。
他索性也不走了，躺在陪床上和衣而卧，双目紧闭。
从宋一念这个角度看过去，陆钟笙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即使面带倦容，衣服略有褶皱，但他依旧那般的优雅夺目。
她不禁想起多年前，那个久远的夜晚。
她被困在食堂的冷藏室里，见到的那个月光般的少年……
一首许久未曾哼唱的英文歌，从她嘴里缓慢幽长地哼出。
陪在床上的男人，倏然睁开了双眼，黑色如墨的瞳仁里迸射出不可置信的星芒。
这首歌……
眼前的女人正单手支撑着自己的左脸，望着宋妈，嘴里哼唱着缭绕优美的歌词。
“……
so you fall when the nights grow longer into sleep
所以当夜晚变得更漫长时，你便陷入沉睡
you won't wake up不会再醒来
and I'm here，I'm sitting beside you我在这里，就坐在你的旁边
and I wait我会等待
until the spring直到春天
don't you worry不要担心宝贝
I'll be there for you我会为你守候在那里
don't worry about me不要担心我宝贝
……”
陆钟笙静静地听着，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宋一念的侧脸。
她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她，却又好像不是。
那一刻，他有了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惶惶然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那么多想问的话在脑子里盘旋。
最后，却只道出三个字。
“这首歌……”
宋一念回过头来，见他醒了，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吧？”
“没有，我睡得不沉。”
陆钟笙摇了摇头，忍不住追问，“刚才你唱的是……”
“哦，一首英文歌，叫《Love In december》，中文名叫《爱在十二月》，是一首电影插曲。”
她眨了眨眼，浑然不知他眼底的神色在逐渐变化。
“对了，你看过电影《夏日里的春天》吗？这首英文歌就是电影里的背景乐，特别好听。”
陆钟笙强忍住几欲冲破胸口的疑问，小心试探：“你……喜欢看电影？”
“嗯。这部电影很老了，还是我小的时候跟我爸爸一起看的。我爸不抽烟不喝酒，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电影。当时我还小，看不懂，只是觉得电影里面的插曲特别好听。后来爸爸去世，因为想念他，我还一个人重温了一遍这部老电影。”
提起爸爸，宋一念有些伤感。
陆钟笙上前捧住她的脸蛋，如黑幕一般的双眼里全是点点星火。
他说：“以后你想看，我陪你一起。”
多么美丽又诱惑的承诺……
可他们还有以后吗？
宋一念心里隐隐揪痛，想起宋妈，想起陆老太太，还有婆婆钟离，想到他们眼里的期盼和渴切，他们对她的包容和呵护……
如果在这时候让他们知道，她刚向陆钟笙提出离婚，他们会不会特别特别失望，特别特别痛心？
尤其是宋妈，得知这个消息后，她会不会又吵闹着抗拒治疗？
而眼前的陆钟笙，他眼底的光芒，脸上的神色，仿佛都在说，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好好珍惜她……
那一刻，让宋一念仿佛看到了一些可能。
是真的魔怔了吧……
所以，才会生出一个决定。
宋一念捏紧了双手，手心里渐渐地起了细汗，心脏也随之怦怦狂跳起来，怎么也压制不住的紧张。
良久，她才抬起头来，迎视陆钟笙的目光，说：“钟笙，我们……可以不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