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断袖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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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风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诡异的寂静之中,一阵不慌不忙的哒哒声由远及近而来,白悟念骑着那匹小毛驴姗姗来迟。
众人被声响拉回了神,霎时大为震惊。
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人自从入了锦衣卫,不论按官职按阅历,明明都该靠边站,却偏偏三天两头跟在督主眼前晃悠,原来是个断袖!
这还得了?!
他们不敢去看容久,就只能将不可置信又极度微妙的眼神落在沈莺歌身上。
在场的皆是跟了容久多年的亲信,就连孔川和曹安福也都已有两三个年头。
容久的容貌他们是知道的,但平时谁敢议论,那可是有拔舌剜眼的前车之鉴摆在诏狱里头的。
多年前容久初任东厂提督统领锦衣卫时,也有不少人曾在私下嚼过舌根子。
那些人说,这样一个连男子之身都残缺不全的花瓶,中看不中用,如何能担此大任,怕不是以色侍君,蛊惑得陛下一时昏了头,才获此殊荣。
但后来,那些人统统被容久以各种理由送进了诏狱,酷刑之下,还有谁敢搬弄是非。
再加上他当时又以雷霆手段,处理了数桩十分棘手的任务。
其中就包括,朝中一批结党营私已久的贪官污吏被连根拔起,就连太子和二皇子手下的人都没放过,全部被砍了脑袋。
要知道那时的容久,才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少年容貌绝殊离俗,却端的是狠辣无情,城府深沉。
自那之后,何人不是谈其色变,哪还敢有一分轻视。
久而久之,大家就也都刻意淡忘了这回事。
现在经沈莺歌这一出,他们心中沉寂的恐惧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浮寒更是瞪大了眼睛,眼神在容久和沈莺歌之间来回打转。
督主姿容绝世,应歌是个断袖,他还成天缠在督主身边。
那岂不是说明……
应歌爱慕督主已久?!
而这人之所以千方百计地进入锦衣卫,说不定也正是冲着督主来的!
浮寒顿时生出一阵老妈子似的危机感,仿佛沈莺歌是个登堂入室的劫匪,正欲对家里精心栽培的花朵伸出毒手,指不定何时趁他们不注意,就要将其连根拔走。
尽管,这朵花是朵“食人花”。
其他人在想什么沈莺歌不关心,她只在乎容久信不信,只要能骗过他,那一切都好办了。
可惜的是,容久并未如其他人一样,被这惊世骇俗的言论震住。
相反,他眼中的狐疑之色越发浓重。
“断袖?”
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两个字眼在勾着戏谑笑意的唇齿间咀嚼了下,无端添了几分暧昧。
其他人看不到藏于面具之后的笑意,只能听到因遮挡而略显沉闷的嗓音,便更加认定,沈莺歌此次绝对活不过今晚。
白悟念骑着小毛驴停在阶前,刚想走到门口同沈莺歌打个招呼,就察觉到现场的气氛不太对劲。
除去看起来正处于风暴中心的沈莺歌之外,他也只与孔川和曹安福有过一面之缘,便悄悄凑上前戳了戳对方。
“发生何事了?”
曹安福一瞧是他,也没多想,悄声将刚才发生的事又复述了一遍。
还没等白悟念消化,就听那跪在地上的人又开了口。
沈莺歌故作艰涩道:“是,此事实在难以启齿,本也不想说出来污了督主的耳朵,只是今日在桐花小筑……”
“确实冒犯到您,我自知有罪理当受罚,只是今日碧盈被杀一案尚未有眉目,就此抛下不管,于心难安,因此若督主要罚,请容案件大白,真凶落网之后再罚。”
她垂着脑袋,任谁来看都是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但那掩在阴影之下的幽黑眸子里,却闪着如星子般的狡黠。
今日从桐花小筑逃离后,她就知道自己可能会引起容久的疑心,因此早就想好了说辞。
与其被他怀疑她是女子之身,不如先发制人,抛出一个同样有理有据的原因。
只是她本想寻个合适的时机解释,没成想会迫于无奈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
但只要能保命,断袖之癖算什么,就算说自己身有隐疾也无甚不可。
不过,这话对于其他人来说,无异于平地一惊雷。
四周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有反应快的,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北镇抚司的大门严丝合缝地关上。
这消息绝对,绝对不能走漏出去!
他们当然知道容久今日去棠梨园赴宴一事,那里既是皇家别院,锦衣卫又身担仪仗护卫之责,就少不了要去执行任务。
至于桐花小筑……那是一处汤池,这事他们也心知肚明,而现在,这人说今日曾在桐花小筑冒犯到督主,这意味着什么?
桐花小筑是沐浴之处,督主总不可能是在那里喝茶聊天。
督主虽是残破之身,但身高腿长形容俊美,应歌即使矮了点,瘦了点,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现在这个男人说,他曾在督主沐浴的时候冒犯到对方,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想都不敢往下想!
浮寒更是惊疑未定,扭头去确认容久的脸色,试图从对方口中听到并非如此的真相。
月光下,秃裸的树枝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随着寒风张牙舞爪。
在场众人的小心脏不禁也跟着枝干颤了颤。
良久,就在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自己会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而被灭口时,忽闻一声沉沉低笑。
容久沐浴在月光下,银白面具寒光凛冽,深邃眉目间阴影斑驳,恍若鬼魅。
他嗓音冷冽,犹胜寒夜:“若你办不好这件案子,本督到时便与你一并清算。”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为何突然提起办案,容久却已转身离开。
跪了许久的沈莺歌陡然放松下来,跪在地上的膝盖几乎被地面渗出的寒气冻僵,她身子晃了晃,摔倒在地上。
白悟念赶忙将她扶起,却无人看到,那抹赌徒般孤注一掷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