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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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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永刚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一言不发地倒在了自己眼前,他的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会是死了吧?

大吃一惊的虎永刚,不知道鲁建国怎么了,连忙上前查看。

连叫了几声“鲁建国”,可鲁建国已经人事不知,一点反应也没有。

虎永刚顿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跑到门外,想去找鲁建国家的邻居来帮忙。

到了外面一看,鲁建国的家,是一个独门独户,附近根本没有其他人家。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返回屋内。

此时,他忽然看到了桌上的两个酒瓶,一个已经空了,一个也只是剩下瓶底的一点点。

他这才醒悟过来:鲁建国是喝醉了啊!

虎永刚不由自主地苦笑几声,暗自嘲笑自己的少见多怪。

他来不及细想自己怎么还是清醒的没醉倒,也没有去赞叹自己的酒量比鲁建国大,而是赶紧跑到鲁建国的身边,去确认他是否真的没事。

鲁建国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原先屁股底下的凳子,也给他碰倒在一边,已经在那里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虎永刚这才放下心来。因为他印象中喝醉酒的人,不是这个样子,所以才一时的惊慌失措。

说起来,看到人喝醉,这是他的第二次了。第一次是看到自己的父亲虎兵喝醉,但是并没有倒下,而是和平时相比,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还是在虎永刚五岁的时候,那场史无前例的大动荡还没有结束。

那一天是大年三十的前一天,生产队进行年终分配。

年幼的虎永刚,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晚上分配。

虎兵怀抱着还不会走路的虎永强,带着虎永刚到小队会计家里的时候,昏黄灯光下的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虎永刚看到,小队会计坐在自家的八仙桌边,桌上摆着一盏美孚灯,面前放着一个算盘还有账本。旁边的一个黑布包里鼓鼓囊囊的,应该是装着钱吧。

一屋子的人或坐或站,闹哄哄的,脸上大多都是喜气洋洋的。

虎兵见小队会计一个人坐了一条长凳,就抱着小儿子走过去,老实不客气地挤着坐下去。

小队会计看了一眼他,说道:“虎兵,你来了啊!那我们就从你家开始吧。你们虎家是今年分钱最多的一户,103块呢!来,你核对一下,你家的工分有没有出入。”

说完之后,把账本推到虎兵跟前,指了一下其中的一页让他看。

然后伸手到那个黑布包里,拿出了一叠扎得整整齐齐的新钞票,然后又从压在算盘底下的散钱里拿了三张,都是一元面值的纸币,一起放在了虎兵的面前。

周围的群众都发出了惊叹声:“怎么这么多啊!会计你有没有算错哦?”

小队会计笑道:“我这么多年的老会计了,什么时候算错过账?你们也不要羡慕,他们虎家的劳力多,孩子少,平时又不来借支,当然年终就分得多了!”

坐在对面的生产队长,平时和虎兵的关系不错,这时也插话说:“他们家有四个一等劳力呢!你们谁家有?”

虎兵完全不理会别人说什么,他盯着账本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否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早就心有成竹,反正一看到会计手里钱,马上就眉开眼笑地说:“没错,没错!老会计的账是天衣无缝!”

说着,他把怀抱里的虎永强偏到一边,抓起了会计递过来的钱,先把那零头的三张放进口袋,然后数那扎起来的一叠。

虎永刚觉得父亲是在炫耀,因为他从周围群众的眼里,看到的都是恨不得抢过去的眼神。

事后虎兵解释说:那不是炫耀,而是遵循了“当面数钱不恼人”的古训。要是拿回去再数,少了几张就说不清楚了。

在虎兵数钱的时候,第二个人上去要领钱。

会计把账本翻到他家的那一页,对那人说:“你家已经超支了,目前为止,还欠队里二十一块三毛呢!这是你家的账目,你核对一下吧!”

那人喃喃地说:“我相信你做的账不会错的,今年我老婆生病,借了队里不少钱。只是我现在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你叫我明年怎么过年啊?”

会计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全家老小,都靠你一个人的工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那人说:“我老婆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年的春耕就可以上工了。队长会计,你们看看,能不能借几块钱给我过年呢?”

队长也叹了一口气说:“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要有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我也不能让你过不去年啊!三块钱够不够?”

那人诺诺地说:“五块行不行?”

队长对会计说:“给他吧!”

那人在账本上签了字,从会计的手里接过钱,欢天喜地的走了。

虎永刚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辛辛苦苦地劳累一年,不仅没有分到钱,反而还要欠了生产队的钱!

这个时候,虎兵也数好钱,放好在棉袄里面的口袋里,与众人招呼一声,就走了出去。

虎永刚以为是直接回家,就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先走了。

虎兵连忙叫住他,叫他不要说话,然后带着他,往生产队最偏僻的一户人家走去。

走到了那里,虎永刚认出来,那是周兵的叔叔家。不过此时他家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虎兵上前敲了敲门,那门应声而开。

一道亮光就像是水一样,泼在了虎永刚的脸上。

本来一直处在黑暗里的眼睛,猛一下被亮光照耀着,虎永刚只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在他闭眼适应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被谁拎起来进了屋里,后面的门也吱呀一声关上了。

他睁开眼睛一看,难怪这么亮,原来他家的房梁上挂了一盏汽灯。

再一看,旁边还挂着一头被杀死的羊,羊皮已经被剥下了一半,露出来白花花的身子。

那两个在剥羊皮的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周兵的父亲,另外一个是金虎的父亲。

而周兵的叔叔,正在灶台下烧火。

虎永刚悄悄地问父亲:“你是带我来看杀羊的吗?”

虎兵笑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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