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决战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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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决战之前
清晨，老实和尚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正在大口大口吃着热乎乎的馒头。
老实和尚似乎很喜欢吃馒头，他吃馒头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任谁也看得出的满足之色。
公孙兰也看见了。
客栈大堂的人不少，可公孙兰一眼就看到了老实和尚。本来公孙兰不想搭理老实和尚，想到了一件事，改变了主意，来到老实和尚面前坐了下。
公孙兰笑盈盈道：“和尚，你可不可以送给馒头给我吃？”
老实和尚只有两个馒头了，一个在右手，正在大口大口的吃，已吃了一半。一个在左手，虽然还没有吃，却已打算要吃了。而且一般人绝不会想着找老实和尚要馒头吃。
倒不是脸皮不厚，而是老实和尚的手脏兮兮的，本来白白的馒头也脏兮兮，纵然正常人也不会想着吃，更何况公孙兰这样很讲究的人呢？
公孙兰平日绝不会吃这样的馒头，也不喜欢吃馒头，可今天似乎想破例。
老实和尚将口中的馒头咽下肚子，叹了口气道：“和尚自己都没有吃饱，你还是找其他人要吧。”
公孙兰嫣然一笑道：“不给我也可以，但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老实和尚叹息道：“你想问什么？”
公孙兰道：“宫九在干什么？”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道：“我劝你不要问。”
公孙兰柳眉竖起，冷冷道：“宫九不让说？”
老实和尚摇头道：“这倒不是，宫九只是告诉我，如果有人要问我他最近这段日子干什么，就让我劝她不要问，如果她还要问，就告诉他我在干什么。”
公孙兰有些意外。
她当然不意外老实和尚会告诉他们宫九在干什么，她看到老实和尚，就已想到了这种可能——若不然，老实和尚怎会突然来到客栈呢？
她只是想不到宫九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什么意思呢？
公孙兰有些迟疑，要不要继续问呢。
很快，有了决定。
公孙兰：“他在干什么？”
老实和尚又叹了口气，可任谁也看得出他一点也不意外，老老实实道：“他在睡觉。”
天色还早，这种时候还睡觉的人并不少，这并非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公孙兰脸色变了，几乎跳了起来，声音都开始颤抖，道：“他在睡觉？”
任谁也听得出她的忌惮。
老实和尚道：“九公子在睡觉。”
公孙兰深吸一口气道：“他睡了多久？”
按照道理来说，公孙兰不应该问都这么细的，睡觉本没有什么好问的。
老实和尚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可这个回答足以令人大吃一惊：“他已睡了两天。”
公孙兰脸色变得更白了，沉声道：“是不是他和陈有酒藏剑室见面后，便开始睡觉？”
老实和尚想了想道：“那倒不是。”
公孙兰皱眉，神情仍旧凝重。
老实和尚道：“他睡觉之前，还做了两件事。”
“什么事？”
老实和尚道：‘焚香、沐浴、更衣，寻一口棺材，才睡觉。’
公孙兰的手都已在颤抖起来，道：“那口棺材是不是已被埋在地里？”
老实和尚道：“是的，棺材是我亲手埋下的。”
公孙兰道：“他有没有对你说要睡多久？”
老实和尚道：“三天。”
公孙兰不再说话。
她明白一件事：陈有酒这次面对的是最强的宫九。
睡进棺材里，埋在地里，睡了个三天三夜，宫九以前也做过这种事。但只有一次，而且那次是被动的，因为是吴明将宫九丢入棺材里，埋在地里，所以宫九也只好被埋在地里睡觉。
三天后，吴明才将宫九挖出来，宫九还活着，还很平静，仿佛刚刚睡醒。
吴明问宫九：“有什么话要说？”
宫九道：“地下是个好地方，他日我若遇上极可怕的对手，我也一定要将自己埋进地里第三天，然后再杀掉他。”
后来宫九还没有遇上可以令他睡进棺材，埋入地里的高手，直到今天，这个高手出现了——陈有酒。
显而易见，宫九对陈有酒的重视已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这样的宫九必定是最强的宫九。
陈有酒是否能应付得下宫九呢？
公孙兰打算立刻见陈有酒，告诉他这件事。
她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人在院中呆了大半晌，这才去找陈有酒，这个时候她的情绪已平复下来。
公孙兰已明白宫九的意思，如果陈有酒知道了这件事，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公孙兰决不能让陈有酒从自己身上看出这件事，影响明天的决战。
陈有酒恢复的很快，两天时间，他的伤口不但愈合，而且身体彻底康复。
这不仅因他身体恢复能力极强，也因有上好的伤药，否则也不可能恢复这么快。
陈有酒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履行承诺。
他一向言而有信，既然许诺牛肉汤陪他睡觉，自然要说到做到，这一天当然十分快活。陈有酒意犹未尽，还想继续下去牛肉汤却推开了她，轻飘飘说了一句下次，穿上衣服，离开房间。
陈有酒当然明白牛肉汤的意思，牛肉汤不希望因为她的原因，影响到他接下来。
一个人若爱上了一个人，总是愿意为对方多考虑一下的。陈有酒忍不住在想：自己是否已爱上了牛肉汤？爱上了公孙兰呢？
正在这时，公孙兰走了进来。
陈有酒一眼看出公孙兰有些不同，这是吃醋了吗？
公孙兰脸色很白，空气中的那股气味，令她非常生气，她冷冷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想让我换一个男人？”
这种话也只有公孙兰这种女人才说得出来。
陈有酒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你以为我会死在宫九手里？”
公孙兰冷冷道：“这样下去，你岂非必死无疑？”
陈有酒看着公孙兰，忽然笑道：“看来你又得到了一些宫九的消息。”
公孙兰想不到陈有酒这么敏锐，故作平淡道：“不错，刚才见了老实和尚，老实和尚告诉我，宫九这两天都会焚香沐浴，而且不见任何人。”
陈有酒叹息道：“他果真将我当做对手了。”他的眼中射出精芒。
公孙兰冷冷道：“你似乎没有将他当做对手。”
陈有酒坐起身来，淡淡道：“我一直将他当做平生遇上的最可怕对手。”
他没有说谎，直到现在他还在思考为什么宫九要在密室中发出那一刀斩断‘傅红雪的刀’，他相信这绝不是示威，其中必有用意，可这是什么用意呢？
公孙兰道：“可你没有表现出一点尊重他的意思。”
陈有酒收回思绪，笑着道：‘尊重一个人，未必要焚香沐浴更衣。’
公孙兰道：“你有把握明天恢复巅峰的实力？”
陈有酒道：‘有。’
公孙兰没有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陈有酒望着公孙兰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当然看出公孙兰藏着秘密，可他没有问，甚至在公孙兰走后，他没有再想。
陈有酒穿上衣服，来到大堂吃饭，正好瞧见公孙兰将老实和尚赶走。
公孙兰为什么要将老实和尚赶走呢？
陈有酒不清楚，也没有问。
这一天，每个人都感受到陈有酒的变化。
陈有酒没有如宫九一般，焚香、沐浴、更衣，也没有不见任何人，他的作息和平日没有什么不同。可即便如此，每个见到陈有酒的人，都感觉陈有酒虽然就在眼前，仿佛已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了。他们的中间相隔了一堵瞧不见的高墙。
公孙兰、牛肉汤内心或多或少有些不适应，可还是为陈有酒高兴——显然陈有酒已在准备和宫九决战。
夜。
沙滩被黑暗所笼罩。
老实和尚提着一盏灯，凝视着远方的黑暗。
他还是穿着那件缝缝补补的僧袍，可脸上却已不再是呆呆痴痴的，而变得说不出的深邃与凝重。他整个人仿佛一块岩石立在那里。仿佛自天地诞生之初，就已立在那里，似乎可以立到天地毁灭。
深夜的风比白天更刺骨，如今又是入冬时节。
今天的风很大，老实和尚这么胖的人似乎都要被吹走了。
他没有被吹走，但四周的砂砾却被吹得漫天飞舞，连眼睛中都打入了不少砂砾。可老实和尚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砂砾打在眼睛，疼痛让他几乎要流泪，可他还是没有眨眼，似乎在等待奇迹的出现。
这无边黑夜，又有什么奇迹会出现呢？
十月十六。
子时。
这也是宫九、陈有酒决战的日子。
老实和尚等待的奇迹出现了。
轰的一声。
一个大坑出现在海滩上，坑中是一口棺材。
棺材很快被打开，一个人从棺材中慢慢坐起身，走了出来，走到老实和尚面前。
老实和尚看见这人，又恢复平常的样子，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恭敬。
这人当然是宫九。
老实和尚果然没有说谎，宫九躺进棺材，将自己埋入地下，睡了三天，然后才从棺材中出来。
宫九仿佛没有看到老实和尚一样，从他的身边走过，回到居所。
房间中准备了一个大木桶，木桶中装着热水，温度正是宫九最喜欢的那个温度，旁边还有一个小桶，桶里面装着冷水，和一个木瓢。
不远处还有一个衣架，衣架上放置着宫九平日最喜欢的白色衣服以及那冬日总是不离身的雪白狐裘。
这一切都是老实和尚准备的，他准备的很周到，哪怕宫九要求这么高的人，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宫九对站在门口的老实和尚点了点头，老实和尚马上离开，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宫九再一次沐浴更衣。
在沐浴更衣的时候，宫九忍不住在想：陈有酒是否已破解了他留下的难题呢？
宫九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相信纵然陈有酒再聪明，也破解不了。
这一局，他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