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利益架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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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太慢了。
杨灵觉得在以血还血和枯木逢春的双重自愈体系下,伤体还是恢复得太慢。按着他的想象,起码应该是皮肤完全长好,部分肌肉被切割严重的留下点疤痕。
可现在仅是皮肤结痂,新肉还在生成,尤其双臂双耳,即使看不到耳朵,也能想象到吊俩肉絮的丑陋模样。
好在结果是好的,没有一睡不醒。等什么时候能下床走路,回自个房间疗伤。医药费住院钱实在太贵,没有额外收入的情况下能省一点是一点。
那其他人为什么住得起病房?原因很简单,比他有钱。
到此时对于上下楼的利益联结总算摸清点眉目。
所有操控中层斗场比赛胜负的赌场,与中级斗士沟通的方式有两种。
一,通过斗场负责人,也就是监管沟通。监管会提前与两方斗士说明,该场对手是谁,实力强弱。强的输,弱的赢,以此盈利。
二,通过南院三楼大哥。三楼斗士是可以出入谱图院的,这就有了与赌场合作的机会,过程与上一种方式大差不差。最后盈利的是斗场负责人、赌场、三楼斗士三方。
二楼斗士当然也会获得少部分钱财,但他们赚得是自个假赛的钱,而三楼大哥赚得是全部小弟假赛的钱。
如果以人体毛发来描述谱图院利益关系。二楼只赚一根头发,三楼赚一脑袋。一楼,那就是毛囊了,尽管没有一点利,但有的毛囊会生出头发,而大部分毛囊是坏死的。
“头发”要做的就是广撒网,在他们上到三楼变成“一脑袋头发”时,一楼几十号毛囊总会冒出三五根。
这时原来的大哥已经走出谱图院,相当于脱发,如此便完成了利益关系的升级和迭代,构成一条条不断续的利益链,这些利益链合起来又是一整套完整的利益架构。
关于以上推断,是杨灵在欧阳仲义给他安排了柳如白做对手后,冥思苦想数十天才于脑海中构建而成。毕竟他没有参与进去,很难了解详细。
得出此推论,也就可以解释青雉一伙为何要教训他;三楼大哥们为何要下签状令。
他乱收小弟行为破坏了底层架构,让每条单独的利益链混在了一起,如果他能加入这个框架,那也不失为一条新的利益链。
可他并没有,完全脱离了该架构自立山头,让许多人利益受损,大哥们自然要想方设法搞死他。
当然了,该利益模式的运作还需得到外界的配合和驱动。
底层架构来讲,狼道守卫、记录员的索要,管理员的索贿等等,都逼迫一楼斗士拜投二楼大哥,进入该利益链条;
中层架构,压力来自于斗场监管和三楼大哥。大部分二楼斗士会选择追寻大哥继续走下去,少部分斗士不参与,那就会出现类似体术室、签状令、不给上场等情况,骨头硬的被耗软了,更硬的则被耗死。
杨灵算是一个例外,本身有一定实力,再加上上头有钱派照顾,下边有自身势力,外头还有观众关注,才能安然活到今天。
总的来说,相比于一楼的被逼无奈,二楼其实选择大于压力,诱惑又大于选择。都是穷惯了的人,很少能经得住钱财诱惑。
杨灵觉得自己是没有参与进去,当假赛一场可以亲眼看到麻袋装火珠,甚至是玄灵珠,说不定也会有所意动。这算是人之常情吧。
玄灵珠,与火珠的兑换比例相当于银子与铜板。一粒玄灵珠大概能兑换十袋到十二袋火珠不等。据说高级斗场的门票便是三粒玄灵珠,基本是普通百姓半年的收入。
高层架构,也就是利益既得者。能走到这一步的斗士都是由下层筛选上来的,因为骨头太硬的都被逼死了,所以不太会做出改变,除非是赚的钱还不够。
顶层架构,无法得知。杨灵来谱图院七个月,还没听说过六星斗士的名号。至于七星斗士,获得自由也就代表脱离了该利益架构,里边的人不会再听他命令。
反推之,七星斗士平均一年才出一个,会不会是六星斗士为了继续赚钱而故意不升?
毕竟六星就实现了城内自由,与完全自由只是概念上的区别,若确定将来在辽城安家落户,肯定要在出院之前大捞一笔,这没得说。
再往深处想,这些年累积的七星斗士不少,令狐所传外界信息却没有任何关于七星斗士的消息。这些人都去哪了呢?
……
全部解析下来,杨灵觉得大哥们疯狂收小弟除了受利益驱使,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这只是隐约的一种感觉,具体怎样还得继续升星深入调查。
没有最好,直接拆解此利益架构,重塑上下关系;有的话,就得从全局着手,多些考虑了。
拆解了谱图人与斗场的利益绑定,就能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伽罗,从而实现人手的扩充,最终完成伽罗大计。所以此拆解不能是暴力拆解,唯有取代。
以伽罗派的生存方式取代现有的生存体系,尽管艰难,但只要一直在进行中,总能看到希望。
暂时想明白了困扰许久的一大疑惑,杨灵困意袭来,缓缓合眼。
……
云昭睁眼,看窗外双阳走向,寅时初刻。
出门提刀上马,径往城外奔去。今“夜”他要动刀见血。
寅时三刻,碧水桥,一人身背包裹,桥心徘徊,时不时望着河面连声嗟叹。
这人是个赌徒,再严格点讲,是有点正义感的赌徒。
因为有正义感,他才会听从云昭之令,在四月二十五日当天从黄牛手中购得高价票,进入中层金字号场成为后排观众中振臂高呼的一员。
也因为他是赌徒,昨日按捺不住赌瘾,违背云昭禁赌之令,进入西天阁三层高级赌场,以原票匹配二十五日票根,获得原始十注筹码,被斗场人获知姓名住处。
此情况被云昭其他兄弟发现并及时通报。云昭下午上门约寅时三刻城南外三里碧水桥见。这位赌徒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收拾好细软早早溜出城等待。
严重归严重,能有什么后果呢?他觉得无非是背井离乡,从此不回辽城。最后走之前,云昭也一定会给他一些盘缠,不然约在此地做什么,专门送别么?
……
马蹄声起,静谧的河野增添一丝生气。双阳斜挂,照耀着碧水桥南北二人。
云昭翻身下马,面无表情,快步走向桥心。
“云哥,您来了。”
“嗯。”
“云哥,您看……我还有没有机会留在辽城?您放心,有人上门问话我一定什么都不说。”赌徒说完又举手发誓,“打死我也不说!”
云昭侧目而视,“你觉得你能扛得住么?十三岁那年效仿侠士劫富济贫,偷甄家三担粮食,是谁把我卖了,害我被甄家恶奴吊起来打了整整两天?”
“云哥,我……”
“两天,我又供出其他兄弟了么?”
“没有,您……打小就是硬汉,我不及您。要不说您能在斗场当值,俺们只是厮混?”
“这时候奉承没有用。你不答应便罢,既然答应了,就该遵守规矩。”
“我懂我懂,我这就走……”
赌徒紧了紧包裹,迈开步子又停下,“可是云哥,昨儿个我……全输光了,身无分文,您能不能再借我点……盘缠?”
云昭掏出半袋火珠,扔了过去。
“谢云哥谢云哥。”
赌徒连连躬身致谢,一想起要远离家乡,不禁泛红了眼眶,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转身向桥南缓缓走去。
云昭手按刀柄,拇指勾起护手,抬脚跟着前头脚步节奏,渐渐逼近。
“云哥,前日你当值不在家,我上门瞧见伯母挑水,便帮着挑满水缸。我家里亦有老母,六旬眼瞎,那些个弟弟妹妹都不争气,恳请云哥闲暇时能多探望探望,告诉她儿子去了很远的地方,让她……”
赌徒哽咽难言,抹去眼泪加快脚步离去。云昭就站在桥心,拇指收回,刀落刀鞘。望着桥南背影消失,长声叹气,上马折返。
马蹄声逝。空无一人的河野只有哗哗水流声,俄而一道模糊人影自桥南显现,蹲身河畔,手里一根判官笔浸入河中,碧水荡漾的河面晕开一圈墨色的红。
……
五月初四,杨灵在诸位伽罗的帮助下,“搬家”到西廊九十八房。说是搬家,家具两边都有,也就抬根铁棍。伽罗们凑一起主要是庆祝杨灵升星和出院。
出院是为了省钱,由于不参与假赛,伽罗派都是些“穷鬼”,斗场连续过夜则完美解决了穷这个难题。
小书生告诉杨灵,到四月底,初级斗场的夜房已住不下人,斗场将癸字号房临时改为夜房,白天比赛,晚上把新运来的铁笼搬进去,并派三十名守卫和乙字红守值夜看押。
馒头也得到令狐的最新数据传送,托宫震送回南院。
数据显示,3月南院共收录1777名新人,懦夫10人,斗场及伤死共1240。净死亡率达70%。
4月共收录1426人,懦夫2人,斗场及伤死共658。净死亡率下降到46%。
三月是因为杨灵、鲁鲁升二星,一共只打了一百场,所以由二月的六成增为七成。
四月数据就是执行第一步计划所获成效,一半多的人活了下来,不可谓不成功。
高兴之余,杨灵向伽罗们发出警示。斗场绝不可能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迎接新的规则挑战。